第229章 桃之夭夭
话说周瑁远从新港出差回来,同时带回来了前女友安娜。
此时的安娜已然不是十年前的那个任性大小姐,她听从了父母的安排,已经成为新港的一名精英律师。
高层会议上,周瑁远当众宣布,因为张庆东调任了京玖地产集团公司的执行总裁,使得崬森集团董事长办公室主任一职一直空缺,综合各方面考虑,法律出身的安娜最合适该岗位,所以将由她接替张庆东的工作。
林子苏全程都死死地盯着周瑁远,可周瑁远也只是扫了她一眼,并没有多余的眼神交流和回应。
林子苏不明白,怎么一夜之间,他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前女友安排在这么重要的一个岗位。
要知道,林子苏被侵害后,董事长办公室就再没有聘任过女职员,安娜的到来也打破了这一维持了六年的惯例。
会议甫一结束,周瑁远就带着安娜离开了,对林子苏的困惑和愠怒视若无睹。
回到办公室,林子苏满肚子的怒火,本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再和周瑁远沟通。
可是周瑁远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这更让她愤怒和嫉妒,便微信质问周瑁远“安排安娜进来,是几个意思”。
周瑁远在过了半个小时后,才姗姗回复“你不要多想,安娜知根知底,董事长办公室主任一职,一直都是法律专业的人担任,安娜很合适,她已经结婚了,对你没有威胁。”
可这根本无法平息林子苏汹涌的情绪,反而更让她气不打一处来,怒回道:“既然如此,那我也觉得刘高明更适合董事长的职务,那是不是也可以请他过来?”
这条信息发出去后,如泥牛入海,周瑁远再也没有回复消息了。
而这只是林子苏愤怒和痛苦的开始,尽管她千方百计地想躲开,不想看到周瑁远和安娜二人可能的暧昧画面。
可是,那些风言风语还是像潮水一样拥进了她的耳朵,诸如:
二人经常孤男寡女共处办公室,一待就是一天,连午餐都是人送去门口,安娜接的餐;
有时办公室的门没关,都能听到二人无所顾忌的打情骂俏谈笑风生卿卿我我;
向来不喜应酬的周瑁远,竟然带着安娜出双入对,频繁出入节下繁忙的商务活动…
凡此种种,不绝于耳。
更让林子苏寝食难安的是,自从安娜来以后,周瑁远就开始夜不归宿。
反观安娜,倒是非常尽职尽责,她本就是新港的社交名媛,对这样的商务社交场合也是轻车驾熟。
加上这些年的历练,早就变得成熟稳重,她又擅长社交,刚好弥补了周瑁远的社交应酬短板,让周瑁远很是安心和受用。
在公司内,两人越发像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可谓举案齐眉夫唱妇随,周瑁远也是毫不掩饰地公开赞赏安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周瑁远的贤内助。
而且,安娜这一次也变聪明了,对林子苏保持着应有的周到礼数,在公开场合也处处以她为尊,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
这更让林子苏妒火中烧,满腔的无名火却无处发泄。
一时间,谣言四起,董事长夫妇离婚分手的传闻开始甚嚣尘上。
林子苏独守空房郁郁寡欢了好多天,思前想后也不明白为什么!
她又想到了林美静的话,难道他们的婚姻保质期也到期了吗?
周瑁远终于耐不住寂寞,又恢复了风流本性了吗?
在夜不归宿五天后的晚上,周瑁远终于回家了。
看到刚刚恢复可以走路的女儿向自己奔来,周瑁远也是开心地一把抱起苏苏,嘘寒问暖,逗弄玩耍,宠爱不减。
原本在餐厅就餐的林子苏,看到他回来,对女儿,对所有人,都不减关心和问候,唯独把自己当成空气,对自己视而不见。
刘太太不知道他要回来,赶忙给他添了碗筷。
因为他是有个规矩的,就是他没到家是不允许开饭的,除非他出差或表示了晚回。
刘太太紧张地刚想表示歉意,周瑁远却摆了摆手,说“是我没告诉你,没事”。
刘太太这才如释重负,见他没有吩咐了,便离开。
林子苏正在看书,一边吃饭一边看书,周瑁远瞄了一眼,是投资的书。
可是,林子苏却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也没有跟他搭话的意思,仍是专心地看着自己的书。
周瑁远坐下不到三分钟,林子苏就把书合上,然后问女儿“苏苏,吃饱了吗”。
苏苏很乖巧地点点头,林子苏便笑着说“那我们去睡觉觉,好不好”。
苏苏却摇摇头,看向周瑁远,说“不要,我要和爸爸玩”。
林子苏却不由分说一把抱起苏苏,哄着说“爸爸忙得很,不让我们打搅”。
苏苏只得恋恋不舍地看向周瑁远,还是乖乖地接受了妈妈的带离。
周瑁远看了一眼林子苏,欲言又止,当着女儿的面,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得和女儿做了一个可爱的道别,还说了句“爸爸爱苏苏”。
林子苏抱着女儿转身的那一刻,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下来了,他宠天宠地就是不宠自己的太太,所以他就是故意的,可到底又是为什么?
想到这里,林子苏既感到难过,又感到失望,想到陪着他一路走来,走过了那么多黑暗、伤痛,以为已经是生死之交,是患难见真情,是云开见月明,没想到黎明到来,只有自己被抛弃在了黑暗。
“妈妈,你哭了吗?”苏苏不小心摸到林子苏的眼泪。
林子苏闻言更加悲伤难抑,如鲠在喉,她却强颜欢笑,摇摇头,笑着回说:“妈妈没有,苏苏乖。”
两人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周瑁远看着餐厅和偌大的房子,孤零零地只有自己一个人就餐。
一时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怒摔了碗筷,愤然而去,又是一夜不归。
第二天,林子苏经过一夜的内心争斗,还是决定妥协,主动与他沟通说和。
为此,她还特意换上了去年生日时他送的生日礼物——一件风情万种的红色连身裙。
她一直没舍得穿,也是希望他看到自己穿上他的礼物,能够读懂自己求和的信号,能够和自己展开一场灵魂的沟通。
就像从前一样,最不济,哪怕来一场肉体的狂欢,也可以宣泄一下,缓和关系,而这不正是他所擅长的吗?!
当她鼓足勇气敲响他办公室的门时,门是开了,可并不是人打开的,而是他用了远程遥控打开的。
随后,映入林子苏眼帘的,却是安娜和他在办公室谈笑风生,就像曾经他将杨玫环在自己的大班椅里一样。
但,这一次他更过分,安娜似有若无地靠在他的肩头,他也低头宠溺的教授着她什么。
安娜看到林子苏进来,连忙惊慌地站了起来,离开了周瑁远的暧昧包裹圈。
这一刻,林子苏的心都凉了,周瑁远也毫无解释的意思。
林子苏努力克制着内心翻江倒海的愤怒,她更不想让安娜看到自己的失态和失控,硬生生咽下了那口怒气。
只见她微微一笑,然后走过去,将文件放到办公桌上,故作轻松地说了句“不好意思,打搅你们了”。
说完,就转头离开,波澜不惊。
这反倒让周瑁远意外,轮到他内心不是滋味。
她的轻蔑和不在意,也开始让周瑁远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移情别恋了,所以对自己示好别的异性才这样无动于衷。
当天晚上,周瑁远回家了,因为他终于受不住煎熬,坐不住了。
他要找林子苏谈话,哪怕是争吵,哪怕是打架。
可是,当他回到卧室却没看到林子苏,图书馆也没有。
这让他很着急,问了刘太太,才知道她早在客房等他。
他赶忙去查看,推开门走进去,不料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卧在沙发上的性感妖娆尤物。
只见她一身火辣辣的吊带情趣睡衣,雪色肌肤若隐若现,而那尤物正是林子苏!
林子苏媚眼如丝地看着惊呆的周瑁远,开始上演她的勾魂大戏。
只见那纤纤玉指抚过烈焰红唇,缓缓游弋而去,她双眼迷离,魅唇轻咬。
当温柔遇见亭亭春光,便听到了夜的浅浅低吟,暧昧的气息一次紧过一次。
另一丛指尖温柔则继续游弋而下,那尤物将脑袋勾仰在沙发靠枕上,她渐渐幻化成妖,妖娆聘婷,摄魂低喃,风骚款摆……
很快,夜风撩开了那风情万种的裙叶,一双勾魂媚眼似是不屑,又极尽诱惑地缠绕着眼前的男人……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自我放飞。
温柔慰藉肆无忌惮,充满了挑衅,极致的勾魂,就像曾经他对她的那些放荡不羁一样。
星眸迷离,浅唱低吟,尽情妖冶,挥霍着风华骚情,就像曾经在他面前的风情万种。
那是女妖的自我修炼之旅,今天,她睥睨宇宙之王,破禁,重建,从人,修炼成妖。
他艰难地吞咽着来自女妖的咒语,整个宇宙的洪荒激流都在盘亘在膨胀,吸引着信徒的臣服和沦陷…
可当他向那一抹蛊惑而去时,女妖却在自我的迷情召唤中,完成了美丽的绽放……
直到那一抹妖娆化作冷艳之雕,温柔和倔强这才终于停摆,搁浅,靠岸。
周瑁远就这样眼睁睁地目睹了一个女人的欢情,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助!
房间里许久的冷寂,让她渐渐从独自欢情的虚无中回落到现实。
她缓缓起了身,重新规整好那身女妖的裙子,冲周瑁远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
然后,她极尽挑衅和嘲讽了一句:“没有你,我也有能力让自己享受愉悦和快乐,比起假装配合你,这才是真正的欢乐!”
周瑁远这才明白,她今晚并不是想求和,而是故意勾引自己,更没想让他代劳的意思,只是纯粹的挑衅和不屑。
周瑁远的情欲也渐渐冷却,作为男人,他如何忍得了对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雄性性力的蔑视和无视?
她甚至不需要借助道具,就能让自己几度欢愉,几度欲罢不能,愉悦和快乐甚于与他的交欢。
这让周瑁远恼羞成怒,他感受到了冒犯和羞辱,这是他作为男人的耻辱!
周瑁远一腔怒火,即将暴怒时,他还是收敛了,只是猛砸了一下拳头,便甩门而去。
这夜,他又是一夜不归!
翌日夜晚,一天都没见到的周瑁远,还是回来了,不过他喝了酒,人微醺。
回来后,就直奔林子苏的客卧,林子苏刚洗漱完,准备上床。
看到突然闯进来的带着酒气的周瑁远,便呵斥他离开。
周瑁远不由分说,便要过来和林子苏强行好事,却被林子苏一把推开。
林子苏怒斥道:“想要,去找安娜,休想把我当成泄愤工具。还有,我不是李紫稣,你想像欺负她一样欺负我,那你就打错算盘了,逼急我,我就阉了你!”
“你是我的老婆,没有拒绝的权力!”周瑁远一把抓回林子苏。
林子苏失笑一声,嘲讽道:“哼,你的权力,我给才有。不给,你有个屁。我说过,我想要,我自己来,记性不好,我可以再来一遍——”
说着,便在他眼皮子底下,自行撩衣解带,风骚缭绕,兀自妖娆浪声,却是媚眼斜视,满是不屑和挑衅……
周瑁远终于忍无可忍,还是爆发了,一把钳住她作恶又充满挑衅的手,怒问:“这是不是刘高明教你的?”
“你神经病啊,我们两个人的事,和刘高明有什么关系?”林子苏大怒,一把扯紧衣衫便要走。
不料,却被周瑁远一把扯了回来,只见他拿出一管口红——那正是林子苏遗落在刘高明酒店房间的那一只。
林子苏回来后还一直纳闷口红去了哪里,怎么会在周瑁远的手里?难道自己的口红是落在了刘高明的房间吗?
“这支口红,是女儿给你挑的情人节礼物,我给你买的,你从来都是不离身的,为什么会出现在刘高明的包里?有什么关系,哼,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背着我去和刘高明约会上床?”
林子苏这才终于确定了,口红是落在了刘高明的房间。
然后,刘高明借还口红,挑衅和激怒周瑁远,从而达到离间我们夫妻的目的。
且看周瑁远现在怒红了的脸,就知道刘高明有多么成功。
所以他早就知道了那晚的事,这些天他的冷落、疏远。
甚至聘用安娜,一切荒诞行为的缘起皆是刘高明,竟是自己后知后觉。
那天他阴阳怪气地问“你怎么看”,恐怕就已经知道了。
所以,这又是他的报复?
一个刘高明,一个周瑁远,两人一个比一个心眼子多!
那个刘高明也没安什么好心,不过也是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
如果真的是为我设身处地考虑,就会把口红直接给我,而不是转交给周瑁远,这分明就是挑衅和离间!
一个周瑁远,已经让自己疲于应付了,现在又多一个刘高明,他们究竟想怎么样?为什么要为难我一个女人?
林子苏冷笑一声,彻底不解释了。
因为她知道,解释,对于此刻怒火烧心的周瑁远而言,无疑是火上添油。
周瑁远对她的避而不答和不屑的表情,更加恼火。
“你从来不说谎,却为了刘高明说谎,我只是用了安娜,你就接受不了,你去和他约会上床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我?还是刘高明把你操得更爽,所以你才这么快喜新厌旧?”
林子苏有些恼羞成怒,却又是不怒反笑。
也是这一瞬间,她忽然感到荒唐又可笑,差一点就相信他离婚是彻悟了,是真的想放我自由,是真的决定放下控制,放下占有…
这不过是他又一个欲擒故纵的把戏和算计,他只是想以退为进,让本就心怀愧疚的自己无路可退,只能回心转意重回他的怀抱,以挽救这岌岌可危的婚姻,事实上他也赌对了。
可是,伪装的就是伪装的,假的就是假的,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在得知自己私会刘高明后,就再也藏不住狐狸的尾巴,立即被打回了原形。
也是啊,他这么多年视之为命的控制和占有,怎么可能改变?
他爷爷那么大的影响力,都改变不了,我又怎么可能改变他?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犯傻犯蠢,相信他,觉得他会改变?
林子苏失望不已,他这般恼羞成怒,只怕解释也都是徒劳。
但凡他能对自己有一点点的信任,都不会闹这么一出荒唐剧!
“所以,你离婚,你忏悔,都是假的,只不过是欲擒故纵?”林子苏嘲弄反问道。
“对,是你背叛我在先的。我是想挽留你,可你呢,早就背叛我了,找好了下家,好啊,现在你是不是很想离婚?是不是很后悔没有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不好意思,没机会了,我不会离婚,这辈子我就要和你锁死,就算我得不到,他刘高明也别想得到!我有什么不能满足你的,你非要爬上刘高明的床……,啊?
你知道刘高明是怎么嘲笑我的吗,他说‘你有一个好太太,为了你,她可以做任何事’,任何事,任何事啊,也包括了你和他做爱,是不是?他操你的时候,是不是很爽?”
周瑁远满腔的愤懑和怒气,几次拳头下去,都还是没忍心砸到林子苏身上。
林子苏的倔强也被激了起来,越听越下气,越听越气愤,听到后面,林子苏忍无可忍,骂了一句“龌龊!下流——”
说着,就给了周瑁远一巴掌,咬牙含泪,金刚怒目。
周瑁远震惊不已,缓缓转过头,也怒目对视,仿佛下一秒就能毁天灭地。
林子苏只感到失望透顶,不想再争吵了,转身便要离开。
周瑁远气不打一处来,见她想逃,怒不可遏,突然就将她抓了回来,一把钳住她的脖子,同时将她反摁到在墙上,一边暴力扯烂她的睡裙,一边暴怒道:“我今天就龌龊,下流了——”
话音甫落,他便突然霸王硬上弓,林子苏痛得一缩,任由他的报复和凌虐,却只是紧咬牙关,既不反抗,也不予配合,像一条咸鱼毫无反应。
这让周瑁远更加羞愤,报复来得更猛烈,不料林子苏却突然狷狂大笑,嘲弄一句:“刘高明就是这样,把我按在墙上干的,你感觉爽吗?哈哈哈……”
周瑁远瞬间委顿,兴致全无。
林子苏一把推开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满是不屑和鄙夷,转身就离开了。
空留身后的周瑁远痛苦失态,恼羞成怒,他恨恨地一脚踹翻了一人高的置物架,便摔门而去。
从此,再也没有夜归过。
话说,林子苏虽然逞一时之快报复成功,可周瑁远数日的彻夜不归,还是让她痛不欲生。
她预感二人的关系又将走到尽头,满腹愁肠,无处话凄凉。
第二天去公司,林子苏才得知周瑁远带安娜回了新港。
当天夜里又是辗转难眠,只得坐起来,翻看手机,把和周瑁远的微信聊天,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竟是又哭又笑,泪流满面。
所有积攒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她需要一个情绪的出口,她看到几次刘高明的电话好吗,犹豫了几次,想拨出去,最后都还是放弃了。
直到看到赵思雅的电话,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拨了过去。
不料这深更半夜的,赵思雅竟是秒接,沉默了几秒,林子苏却突然哭了。
赵思雅吓了一跳,静静地陪着她,不说一个字。
直到她哭够了,才问“发生了什么事”。
林子苏这才把心事一股脑儿地倾倒了出去。
听完她的倾诉,赵思雅也没有只言片语的劝慰,只说要不你来日本散散心?
林子苏心情果然一亮,便说她想带上女儿苏苏一起。
苏苏因为被杨军挟持,现在的心理应激问题还没有完全康复。
正好趁机也带苏苏出去,换个环境,说不定苏苏能好得更快一些。
赵思雅爽快地答应了,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丝毫不妨碍赵思雅对苏苏的喜爱之情。
带苏苏一起,当然是她求之不得的。
甚至还打包票,说“你娘俩儿的心情,我包了”,这让林子苏有了些许的慰藉!
林子苏也不拖泥带水,晚上觉都不睡了,连夜起来订机票,收拾打包行李,一应收拾好。
她拿出了那份周瑁远早前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在上面也签字并画了押,留在了周瑁远的书房办公桌上。
虽然公司还没到放假的日子,但林子苏还是决定应赵思雅之邀,提前休假去日本。
第二天一早,吃完刘太太的早餐,就借口说回新港过年,就带着女儿并拖着行李离开。
临走还告诉刘太太,你也放假回家过年吧。
王琪开车送母女,林子苏先去国煜探望母亲,知道林子恪要带女友回来,林子苏就放弃了带母亲同行的念头。
也是同样说回新港,过完年就回来。
林母就嘱咐她要做好防护,最近江中省的流感病毒很厉害,本来不想你离开的,既然小周在新港,我就放心了。
林子苏含混地应了声,去了机场,也给王琪放了假,让他回老家过年。
自郭晓钊牺牲后,他应周瑁远的要求寸步不离保护自己,已经很多年没回过家了。
王琪还是尽心尽责,将林子苏送进安检,回头就给周瑁远打了电话,说太太和小姐回新港了。
周瑁远只说知道了,心里还想着她终于知道低头,愿意求和了。
虽然表情和语气冷淡,可内心还是充满了期待。
不料,他却是空欢喜一场!
原本五个小时都应该到周家老宅的,结果派去接机的王牌却是独自而返。
一直等到半夜,都没见到她们母女的身影。
周瑁远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而是愤怒,知道自己被骗了,索性心一横,不闻,不问,不理,也不找了。
彼时,林子苏母女已是赵思雅的座上宾,正在赵思雅的大阪大别墅里吃着欢团宴。
谈笑风生,逗趣不断。
苏苏更是被赵思雅奉若掌上明珠,简直就是第二个周琞扬姑姑。
小孩子就是这样,很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
换了新地方,苏苏又变得活泼欢闹了,仿佛不曾受过创伤,这让林子苏越发感觉来日本是对的。
欢腾不久,母女二人因长途飞行,也是人困马乏。
尤其是林子苏,前夜还是通宵未眠,多日也是有枕难眠,现在一着床,这母女俩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翌日,她们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林子苏多日夜不能寐,这一晚的好觉都补回来了,又是元气满满。
赵思雅看到母女二人挺精神,便开了车带着她们熟悉大阪这座城市,像个称职的导游,讲解着这座城市的历史渊源,感觉她比日本人还要了解大阪。
大阪是日本的第二大城市,仅次于首都东京。
其商业经济都十分繁荣,弹丸的地方却有10万余家商铺林立。
心斋桥、道顿崛是必到之处,整条街道,商贾云集,热闹繁华,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息。
这里,不仅是购物达人的天堂,还是吃货的归宿。
从清晨到深夜,这里从来都是人头攒动、客流如织。
整整疯玩两天下来,苏苏更是十万个为什么,见到什么都“不耻下问”。
赵思雅也是乐此不疲地给苏苏解答,她在苏苏面前绽放着母性的温柔和光辉,让林子苏都有些惊讶又嫉妒。
林子苏也为这新鲜的异国风土人情而好奇和欢喜,烦恼也随之抛诸脑后,彻底放飞自我,沉浸在欢乐的度假时光。
接下来的时光,赵思雅充分兑现了她的承诺,带着林子苏母女二人,开启了环游日本的旅程。
他们先是从日本的南部沿海城市北上,逐城游览。
最先去了唐代高僧鉴真和尚设坛授法的奈良东大寺,感受唐代佛法的文化遗韵;
去日本文学发源地京都,在那里买了村上春树日语版的《挪威的森林》;
去名古屋市,参观了幕府将军德川家康修建的名古屋城,穿越时空,和日本的江户时代进行了一场隔空交流;
去静冈县,一睹世界名山富士山的绝世风采;
去东京,在城内信车漫行,登东京塔,眺望城市璀璨夜景,到上野公园博览史迹文化,在迪士尼乐园从早嗨到晚,在涩谷观影观剧和遍尝世界美食;
去北海道,在札幌欣赏最美雪祭,到二世谷滑雪场畅玩滑雪项目,乘船观览咫尺流冰,体验了一回别样的雪域温泉。
从札幌,便开启了日本北部沿海的南下之旅,在动漫之都秋田县探索和猎奇动漫文化,对那里的动漫手办更是爱不释手流连忘返;
途经长野,前去观光了日本国宝寺院善光寺和国宝古城松本;
随后,前往最后一站兵库县,漫步19世纪建筑风情的北野异人馆,参观了旧中国领事馆和孙文纪念馆。
然后,开车穿行明石海峡大桥欣赏碧海蓝天,观赏宝冢歌剧团的演出,游览始建于16世纪的姬路城。
最后终于返回大阪,结束了历时半个多月的环日之旅。
虽然,行程紧凑路途遥远,也是星夜兼程人困马乏。
但旅行的时光总是充满了美好的记忆,也让林子苏的烦恼一扫而光。
而苏苏也完全走出了创伤的阴影,又恢复成了那个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爱笑小女孩。
旅程结束,她们大睡了两天,缓过精神了,林子苏这才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国的事宜。
下午,赵思雅说想带她去大阪最有名的商场转转,看有没有想采购回国的物品,林子苏也欣然答应了。
然而,就是这次商场购物,发生了一个险些让林子苏后悔终生的意外。
起因就是一直跟在林子苏身边的苏苏,不知何时不见了。
发现苏苏丢了,林子苏那一瞬间脑袋都白了。
等反应过来,她就疯了一样到处喊叫和寻找。
赵思雅也慌了,那可也是被她当做亲生宝贝女儿一样宠爱的孩子,都准备认作干女儿的。
突然之间说没就没了,让向来有主见沉稳有方的赵思雅,瞬间感到后背发凉,一时间也是手足无措。
和林子苏一样,急得满头大汗,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满商场地逮人就问,却毫无头绪和消息,反而越找越乱,越找越没底。
林子苏的心兵荒马乱了半个多小时后,看到一楼正在举办商演活动。
现场震耳欲聋的音响,反而让她急中生智,不由分说直接跳上商演的舞台。
看到安保来驱赶,赵思雅似乎明白了什么,赶忙去用日语和安保解释。
安保这才没再阻拦,赵思雅也紧随其后上了舞台,因为林子苏不会日语,她要帮林子苏翻译。
林子苏不由分说抢过主持人的话筒,赵思雅赶紧去向一脸茫然的主持人解释。
那厢,林子苏正语无伦次地说了一通颠三倒四的寻人启事的中文。
她太着急太害怕了,以至于大脑短暂性的失智了,失去了正常的语言组织能力。
只有寥寥的几个能听懂中文的观众听懂了她的意思,其余观众却是一头雾水。
林子苏看到台下观众无动于衷,甚至出现了不满和驱赶的情绪,更有甚者还喝倒彩。
林子苏绝望得快要崩溃了,可是越慌越失智。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投向了会日语的赵思雅。
赵思雅看到她心碎无助的眼神也是鼻子一酸,险些落泪。
赵思雅赶忙过来,拿过林子苏的话筒,出面翻译和解释。
观众直到此时才露出震惊的表情,纷纷开始到处张望和寻找,可并没有任何线索。
林子苏站到台上,简直就是如站针毡。
看到最后的希望也要破灭了,她只感觉到头晕目眩,身体也是摇摇欲坠。
赵思雅大惊,只得一把扶住她,一边发出警示:“子苏,你现在可不能倒,现在是找苏苏的黄金时间,错过了,就……,你一定要坚强,不然,我都不知道先救你,还是先找苏苏了,坚强,坚强啊!”
林子苏混沌的意识终于被赵思雅唤醒了,对,我要坚强,不能添乱,现在是黄金时间,不能再出岔子!
她的眼神终于又恢复了冷静坚定,抓紧了赵思雅的手,点了点头。
主持人也过来了,他已经拿起话筒开始号召观众寻人。
林子苏也拿起话筒喊着“周瑷林”“苏苏”。
很快,商场一楼的负责人山本一美知道了此事,便过来告诉二人,她可以带她们去广播室广播寻人。
林子苏闻言竟是感激涕零,直接就要跪下去磕头,那山本一美连忙扶起她。
山本一美的举动,倒是给了赵思雅一个极大的启示,她当即抓住林子苏,道:“不如我们也试试‘安珀警报’?”
林子苏一脸疑惑,但赵思雅没时间解释了,只说让林子苏先跟山本一美去广播室,她去做另外的寻人计划。
随即,二人分头行动,林子苏去了广播室,商场广播很快就响起了中日双语的寻人播告。
另一边,赵思雅也找到了商场的负责人江腾正一,将事情道明后,请求他立刻更换户外广告大屏的广告,她愿意出双倍的损失补偿。
江腾正一闻言,便同意了,很快招来广告主,一通协调后,商场各大电子屏以及商铺店主的屏幕也全都更换成了苏苏的照片和信息,并开始轮番播放展示。
甚至赵思雅还动用人脉关系,协调到了电信公司的资源,发布了孩童丢失的公益短信并附带上了苏苏的照片,很快大阪城的居民都收到了丢失儿童的消息。
而商场这边,所有的游客和行人都知道了孩子丢失的新闻,便有热心的游客和市民纷纷开始关注和寻找。
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大约20分钟后,广播里发出孩子已找到的消息,通知家长到广播室领人。
此时的林子苏和赵思雅还在满商场找人,听到消息,都是喜极而泣,直接从二楼狂奔进了八层的广播室。
直到在广播室里真真切切看到苏苏的那一刻,林子苏才终于相信这是事实。
苏苏对正在发生的事有些懵然,手上还拿着一支不知从何处得来的白色郁金香。
林子苏是又气又恨又怕,过去对苏苏就是一顿狂揍,怒道:“为什么不跟着妈妈,为什么要乱跑,你想吓死妈妈吗……”
苏苏吃痛,也是委屈大哭,赵思雅正准备过去阻止,可林子苏又很快将苏苏紧紧搂进怀里,一边哽咽道:“你要是丢了,让妈妈怎么办,让妈妈怎么活……”
苏苏也是哇哇大哭,在众人的安慰下,母女俩总算停止了哭声。
林子苏终于知道,是有好多个好心人都提供了有价值的线索。
最后还是一个好心人把苏苏送来的广播室,却是做好事不留名。
林子苏只得对着现场所有提供帮助的人,好生一番鞠躬和感谢。
终于抱着失而复得的苏苏,走了出来,林子苏帮女儿擦了眼泪,此刻才终于恢复了妈妈的温柔,道:
“苏苏,你记住,以后在外面,你一定要跟在妈妈身边,再也不要离开妈妈了,知道吗?”
苏苏也很乖巧,帮着林子苏擦了擦眼泪,说:“妈妈不哭了,以后苏苏再也不离开你了。”
林子苏禁不住又是鼻子一酸,眼泪更盛了,哽咽地嗯了一声。
随即才再次注意到苏苏手中的那支白色郁金香,还有十分精美的包装,很像是店里的商品,甚是诧异。
她怕是女儿偷拿别人的东西,立即又板起了脸问:“这花是从哪里拿的?”
“漂亮姐姐…”苏苏很小声,有些怕林子苏。
林子苏和赵思雅都面面相觑,林子苏问:“哪个姐姐?”
“在花店。”苏苏还指了指扶梯的地方,意思是坐电梯下去。
赵思雅笑着问道:“那苏苏还记得在几楼吗?”苏苏嗯了一声,坚定地点了点头。
“苏苏,我们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我们去还给姐姐,好不好?”林子苏柔声道。
苏苏犹豫着抓紧了那支郁金香,又看看林子苏,欲言又止,看得出来她很怕林子苏吵她。
赵思雅和林子苏都更加以为苏苏是偷拿了人家花店的,更坚定了要送回去。
孩子不懂事,但作为家长的自己,则要为苏苏的偷花行为道歉和买单。
苏苏记性也是继承了林子苏的好记性基因,很快就带着二人来到了花店。
林子苏果然看到了和苏苏手中那支郁金香一模一样的在售插花。
林子苏便带着苏苏,亲自登门,在收银台就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女销售员。
林子苏一边解释自己的来意,一边躬身道歉,并表示要买下这支花。
身旁的赵思雅也帮着翻译。
随后,店员面带微笑,就叽里呱啦说了一些话,不时还逗弄苏苏,似乎和苏苏很是熟络,苏苏也很喜欢这个漂亮姐姐。
这厢,赵思雅听着店员的话,越听越奇,时不时看向苏苏。
可是听到后面,赵思雅却摸了摸鼻子,还特意看了一眼林子苏。
林子苏只道如自己所料——苏苏偷拿了人家的花,看了一眼苏苏,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赵思雅思忖再三,还是做了翻译:“子苏,这花儿,不是苏苏偷拿的。春奈,哦,这是这个店员的名字。
春奈说,苏苏是要拿自己的零花钱来买,店员中只有春奈能听懂一点中文,见她又可爱又懂事,很是喜欢苏苏,就送了一只给苏苏。
可苏苏什么都不要,就要了这支郁金香。春奈问苏苏,为什么要这支?苏苏说,她想送给妈妈,因为妈妈和爸爸吵架了,她想让爸爸妈妈重新和好。”
林子苏不争气的眼泪又夺眶而出,她知道这是女儿向周瑁远学的。
因为周瑁远总是在重要的节日或二人发生龃龉后,就会给她买一捧郁金香。
确实如女儿所言,每次收到花,都会开心很久,最后二人也会和好如初。
女儿这是有样学样,她的心里有多么不希望爸爸妈妈分开啊?!
林子苏哽咽地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不住地说着“对不起,妈妈错怪苏苏了”。
苏苏紧紧搂着她的脖子,趴在她的肩膀上。
赵思雅也禁不住泪光闪动,林子苏再看苏苏时,苏苏的眼中竟然也都是泪水。
苏苏还主动给她擦眼泪,懂事地说道:“爸爸不让我惹妈妈生气,苏苏听话,再也不惹妈妈生气了,妈妈不要离开爸爸,好不好?”
林子苏不知该如何回答女儿,成人的世界关心和装载着无数的人和东西,可是苏苏的眼里却只有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就是她的全部世界。
现在爸爸走了,妈妈也逃到了日本,她的世界也崩塌了。
更让林子苏感到痛心难过的是,苏苏竟然什么都没有说,甚至没有哭闹,只是这样默默地陪着自己。
一直以为她都一无所知和天真无邪,可谁能想到,原来小小的苏苏竟然,也有这般超出年龄的百转千回和忧伤沉思。
自己这个妈妈何等粗心和失职,竟然对女儿的心思毫无觉察,最后还等着女儿的安慰和照顾?!
林子苏无言以对,又万分愧疚,哽咽地嗯了一声。
天真的苏苏信以为真,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还是开心地又搂住林子苏的脖子。
在春奈随后的解释中,林子苏才得知,正是眼前这位叫春奈的店员听到了广播,那时苏苏刚刚拿着花儿离开。
春奈就赶忙跑出来找苏苏,那会儿苏苏因为找不着妈妈,正在二楼的过道上茫然无助看着人来人往,哭喊“妈妈”。
随后就有好几个好些人给赵思雅的电话发去了消息,而春奈在看到苏苏后,立即就送到了广播室,亏得是广播和信息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林子苏感动不已,想重金酬谢,却被春奈拒绝了,没办法,她就借口要给赵思雅别墅装饰,把她店里所有成品的插花和工艺品全部买下了,以示感谢。
这也让这个善良的春奈喜出望外,又是对林子苏一顿谦让和感谢。
经此一事,林子苏和苏苏的母女感情更加深厚。
赵思雅也彻底喜欢上了这个懂事乖巧又聪明可爱的小苏苏了,缠着林子苏要收苏苏当干女儿,林子苏当然求之不得。
当天,在别墅,赵思雅就煞有其事地举办了收干女儿的仪式。
赵思雅是个不婚主义者,但是突然收了这么一个女儿,也是完全掩饰不住喜得爱女的心情。
邀请了自己在大阪的诸多好友,晚上在她的别墅花园里为干女儿苏苏开了一个充满童趣的Party活动。
现场,赵思雅的朋友没有一个不对苏苏赞不绝口爱不释手的。
苏苏就像是一个行走的团宠,走到哪里就被宠到哪里,林子苏有时候都感觉自己这个妈都是多余!
看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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