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孺子不可教也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的目光全部汇集到了林清影的身上。
楚寒雪假装愣了一瞬。
“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林清影支支吾吾地说道：“有……”
“哦？我怎么从未听说林将军家还有另外的女儿。”
楚寒雪装作不知情。
“就是，我们经常聚在一起，也从未听过林府有两个女儿。”
“对呀，也不能为了讨好小公主就乱说吧。”
……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此时的场面正是楚寒雪想要的效果。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有没有兄弟姐妹。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只见楚寒雪一甩衣袖，红色的衣袖挥舞，一身的帝王之气展露无遗。
这气场，分明是动了怒。
她们心知肚明，柔星公主是圣上，皇后和太子的掌上明珠，若是真的惹怒她，怕是真的会招来杀身之祸，于是无不低着头，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向林清影投去愤恨的目光。
“有……有……”
林清影做出了如此大的心理斗争，最后还是不敢隐瞒，声音颤抖地从齿缝中挤出字来。
“有？此刻你又说有了？那刚刚就是在欺我瞒我！”
楚寒雪将手边茶盏摔在地上。
沈凌霄伸出手，挡在她的面前，防止飞溅的碎屑划破她的脸。
“还是说你们刚刚说的那些，大多也是凭空编出来，欺骗我的？”
在场之人，默不作声。
“你们真是无趣，这故事不听了也罢。”
楚寒雪起身，走出偏殿。
她故意走得很慢，听着身后传来激烈的咒骂声，那些人咒骂的对象唯有一人，便是林清影。
沈凌霄跟在她身后，经过最末位那蓝衫女子时，斜眼看了她一眼。
那蓝衫女子对他善意点头一笑。
沈凌霄微微皱眉，漠视她的善意，径直走开。
他看她这一眼并非无意，而是自打进了这偏殿，那女人的目光便一直在他身上流转，令他觉得不适。
楚寒雪特意绕了路，她要绕一圈再回到母后身边，让事情再发展片刻。
“凌霄哥？”
楚寒雪见他自偏殿出来后，便一直皱着眉，隐隐有些担心。
“没事。倒是你，我见你这手段还是柔软了些，也没见有多血腥。”
“我虽被保护得很好，可毕竟生于宫中，那些杀人不见血的事情也算是见识了不少。”
枯枝上的雪还未完全融化，压低了枝头，沈凌霄伸手为她挡开。
“满身骨骼皆为利刃，可唯有无骨的舌头伤人最深。”
“往日，她辱骂林姐姐的那些口舌，我今日必百倍奉还，她囚禁林姐姐与林府后院之罪，我也必然让她自食恶果，画地为牢。”
楚寒雪的语气淡淡的。
“凌霄哥，这样睚眦必报的我，你是不是也会讨厌，也会恐惧？”
沈凌霄双手压着她的肩膀，直视她的眼睛。
“若是真有一日，你因为报仇亲手杀了人，我也会为你擦干净掌心。”
一阵风吹过，楚寒雪的发丝随风晃动起来。
待走到正殿之时，只见刚刚那些还在为讨好楚寒雪而编故事的人，此刻已全部回了正殿之中，她们一个个眼神怨毒，依偎在自家长辈怀中。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陈氏，此刻正握着女儿的手，瑟瑟发抖。
“小雪，故事听得如何？”
白嫣然唤来楚寒雪，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好。
楚寒雪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目光在林清影身上定格。
这一幕令母女两人心中不安更甚。
“母后，待过完年，我想让林将军家的女儿到我的梧栖阁为我和哥哥讲故事。”
此话一出，倒是更惊呆了场下众人。
“毕竟，她为了编故事也挺努力的。”
虽是讥讽的话语，不过最终她还是得到了走到太子面前的机会，如此更是惹得众人恨得咬牙切齿。
“就听你的吧。”
知女莫若母，她自然清楚自己的女儿心中的算盘。
怕是今年过去，心高气傲的林清影此后再没有脸面走出林府半步。
那偌大的林府，便是她日后的囚牢。
这几日，天气转暖了些，前几日一直懒洋洋的楚寒雪却突然活络起来，天蒙蒙亮，她便偷偷起身，窝在被子里，在床上形成一个小山丘。
鼓弄了大半日，终于做出两个灯笼来。
只不过这两个灯笼歪歪扭扭的，不大好看。
楚寒雪也觉得差了些意思，于是，为了补救，她在上面画了些好看的纹饰。
“凌霄哥！”
沈凌霄早起练过剑法，刚洗过澡，就看见楚寒雪手中拎着两只灯笼跑了过来。
他的偏院，四下无人，楚寒雪便一头扎入了沈凌霄怀中。
嗅着他身上好闻的茶香气，楚寒雪觉得很安心。
“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
“今天是十五啊。”
“过年也没见你这么开心啊。”
“十五是挂灯笼祈福的日子，每年这个时候，父皇和母后都会带上我，一起去城中挂花灯，祈福，这可是我为数不多能出去走走的机会，我自然是开心的。”
见她那开心的样子，沈凌霄也跟着泛起笑意。
楚寒雪四下张望了一番，见四下无人，小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凌霄哥，我准备趁着大家祈福的时候，悄悄带你去挂花灯。”
“可是那里人多眼杂，若是……”
楚寒雪笑着打断他，不断摇晃他的衣袖。
“放心，有你在我身边，能有什么事？”
沈凌霄无奈地笑。
既然她想出去玩，那就带她去玩玩好了。
夜色犹如黑色的布料，被欢腾的灯火点燃璀璨。
城楼之上，圣上和皇后挂着精美的花灯，为百姓祈福。
从城楼向下望去，城下是一片叫好之声。
“太子，你也好好看看，这林国的盛世。”
也许是心情不错的原因，就连一向严肃的尉迟烬看着都柔和起来。
楚寒星向下望去，果然，城中万民高举手中的灯笼，俨然一幅祥和盛景。
突然，城下一道娇小的身影闯入他的视野。
“欸！那人怎么看着这么像小雪？”
他四处环顾了一圈，果然没见到小雪的身影。
于是他凑到白嫣然面前大喊：“母后，小雪在下面！”
岂料平日一向紧张妹妹的母后居然对他嫣然一笑。
“胡说，你妹妹不是在我身边站着吗？”
楚寒星看了看站在母后身边的姑娘，他完全没见过。
“母后，你再好好看看，这是小雪？”
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你母后说是就是，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哈？”
楚寒星回头，只见刚刚还眉眼舒展的父皇，此刻却黑着脸，像是被抢走了什么心爱的东西。
“可……”
太子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尉迟烬拖走，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孺子不可教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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