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创新政令

嫦娥今天巡视的灾区，是某个地方州府。

  那里离京城比较远，有一整天的行程，来去要三天。

  一般来说，地方问题朝廷派个三品四品钦差前去处理就行了，不必“临时摄政大臣”嫦娥亲自去的。

  但临海村前线战事胶着，后方灾害连连，精简过以后的朝廷人手都不够用了。那边州府的事情又很重要，嫦娥决定还是亲自跑一趟。

  还是阿紫贴身陪同，侍候嫦娥起居。乞哥带了一个二十人精锐侍卫团跟随保护。

  他们随车带上的，只有两小缸饮水，因为干旱持续，沿途河流、水井干涸，是很难找到水源的。饮水是人们出行的必备之物。

  队伍出京城上大道，嫦娥抬头仰望天空。天空水洗过一样，没有一丝云，只有两轮“太阳”。其中的一个“太阳”就是飞来飞去的烈焰怪鸟。

  持续数月的干旱，已经将大地折磨得奄奄一息。但见河床露底、田土干裂，树木蔫头耷脑，连村子的狗都没有力气吠叫，只是趴在地上喘气。蚯蚓都从地下钻出来，到处寻找水源。

  他们经过一座山岭的时候，就被天上的“烈焰怪鸟”盯上了。也不知是不是火焱指使的，那烈焰怪鸟朝着嫦娥车队就扑下来。

  那怪物浑身带火，人族凡体肉胎，一靠近它就感觉到灼烧，哪有力量与它斗？

  乞哥射了几箭，还没射到，竹箭就被热气蒸发了。乞哥一看不妙，赶紧带着大家往山谷里躲藏。

  队伍在山谷里绕来绕去的，跟烈焰鸟捉迷藏，总算把它甩掉了。

  大家惊魂稍定，只觉得口渴难耐。等到去倒饮水才傻了眼。因为一顿急跑奔走，路面颠簸，两个水缸全部倾倒打碎，饮水洒个干净。

  没有办法，大家只好干咽几下喉咙、强忍干渴，继续赶路。

  再走了两个时辰，嫦娥终于支撑不住，竟然中暑昏倒过去。

  阿紫一面扶住嫦娥，一面冲乞哥大喊：“你快去找水啊，小姐不行了。”

  可是去哪里找水啊，沿途挖地三尺都是沙土。

  也是巧了，正好从对面走过来几个步行的旅者。

  乞哥立即拔刀挡在路口，将行人截下：“你们带水了吗？拿些水给我们。”

  身为官员，持刀拦截平民，是违法之举啊。但救嫦娥要紧，乞哥顾不得那么多了。

  行人非常恐惧，畏缩说：“官爷，我们带的水不多，自己也不够啊。”

  “少啰嗦，这是朝廷大臣，急需用水，我宣布你们的水被朝廷征用了，快点拿来。”

  行人哪敢违抗，百般不情愿，又不得不老实把水袋交了出来。

  乞哥抢过水壶，交给阿紫。

  阿紫立即把水袋端到嫦娥嘴边。嫦娥几口水下了肚，很快苏醒过来。

  那几个行人还没走开，嫦娥一睁眼看见他们可怜兮兮的眼神，只盯着阿紫手里的水袋：“官爷，把水袋还给我们吧，我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乞哥扔了几个铜钱给他们，赶他们走：“说了，水被征用了，快走吧。”

  嫦娥什么都明白了，叫阿紫把水袋还回去，然后怒斥乞哥：“谁让你这么干的？我们是土匪吗？可以随意抢人家东西？”

  乞哥满脸委屈：“大人，你昏迷了啊，他们不肯把水拿出来，我只好强征。”

  “我昏迷，关他们什么事？应该让他们负责吗？这点水也许是他们的救命水，你凭什么强拿人家的？”

  乞哥心里想不通，自己明明救了嫦娥性命，嫦娥反而不领情。但也不敢争辩了，只好认错：“好吧，我错了，大人。”

  “回去再和你算账。”嫦娥回头对行人表达歉意：“我是谏议大夫嫦娥，属下鲁莽，给你们造成恐慌，是我管教不严，嫦娥诚意道歉。”

  那几人一听，赶紧跪地施礼：“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嫦娥大人啊，你为我等平民做了多少好事，大家心中有数。快别责怪这位官爷，是我等不明事理，早该主动把水袋献出来。”

  嫦娥赶紧将他们扶起：“陆国已废除跪礼，快快起来。你们可以留下地址，嫦娥日后必给予各位补偿。”

  “不用了，不用了。能帮到嫦娥大人，是我等小民荣幸，大人不必挂在心上。”

  大家客客气气的作揖告别。

  嫦娥重新坐上车辇，继续出发。

  第二天，他们到达目的地。当地州府太守，亲自带人到城门迎接。

  在太守带领下，他们前往当地灾区巡视。

  他们从街道步行走过，但是眼前展现的街景非常干净，甚至过节似的，张灯结彩。道路上行人稀少，偶尔看见几个，也是匆忙躲开，极力回避。

  太守在介绍本地情况的时候，不停的强调本地官府已经尽职尽责，做到赈灾工作的尽善尽美，民众们也都非常满意。唯一的问题是，赈灾物资还有大量空缺，需要朝廷的拨款支援。

  太守带嫦娥走访了几个重灾街区，每个街区都有官府设立的“灾民救助点”，里面设施完善，有免费饭粥，也有医护救助，看上去确实不错。

  嫦娥随意找了几个救助点的孩童问话，问他们过得好不好。结果孩子们清一色一口官腔：“我们在这里，生活得非常美好和幸福，在太守大人的关爱下，我们战胜了天灾，克服了一切困难。这都归功皇上的恩德，还有嫦娥大人的关怀。”

  嫦娥一眼看出来有问题，于是找个借口把太守支开。然后找来几个大爷大妈问话，叫他们尽管说实话。

  果然，大爷大妈诉苦说，其实官府很少管过他们，都是受灾的民众自己在熬。就是听说有京都大官要来，才临时建起“救助点”做做样子，孩子们的话，也是官府教他们说的。

  嫦娥听完，面色凝重，但她没有立即发火。

  她把太守再次叫回。没等她先说话，太守自表功劳，说要带嫦娥去参观一件人工景观。

  嫦娥跟随太守来到城外一座山下，但见那里正在兴建一个浩大工程，几千名劳工忙碌着，将一座高达百丈的石峰雕刻成石像。石像看来已经完成一半。

  “这是在干什么？”嫦娥压着怒火问。

  太守自豪的指着石像说：“嫦娥大人，我们要将整座石峰雕刻成天昊先帝的石像，用以世世代代缅怀他。你看石像够宏伟吧。”

  嫦娥脸色铁青：“原来朝廷的赈灾钱，你们都用在这里了？”

  太守居然没看出嫦娥的神色，轻松回应：“用了一些，也不是全部。”

  “谁批准你们干的？你们跟朝廷申报过吗？”

  “这个还用申报吗？我们是为天昊先帝塑像啊，皋滔陛下肯定会高兴的。”太守得意说。

  “为人塑像，必是此人对国家和民众做出过杰出贡献，值得缅怀。你告诉我，天昊先帝做出过什么贡献？是培养出一个太监寒促，还是几十年不理朝政？”

  太守终于意识到嫦娥语气不对，神色慌乱说：“大人何出此言？天昊先帝是君上，是当今陛下的爹爹啊。纪念他还需要讲什么贡献？”

  “太守大人。”嫦娥厉声喝道：“你做人谄媚委琐，奴性不改，身为朝廷命官，不为民众着想，一心工于钻营，你根本不配为官。我以摄政大臣名义，现革去你的官职，拘押待查。并宣布立即停止雕像工程。”

  那太守倒也没有求饶，还硬着脖子说：“嫦娥大人，你这是对皋滔陛下的蔑视，我要去告你。”

  “你去告吧，这是你的权利。我告诉你，你拿着朝廷赈灾钱，就是给皋滔本人塑像，我也会将你严惩。”嫦娥说。

  经历这件事，嫦娥回宫后，发布一条开创性政令：自今以后，各地设独立的“风评部”，对官员的政绩考评，交由民众来监督和评定。不是过去那样，官员的功绩，是由官府内部互相吹捧、自我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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