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天圆地方
因为缺乏对灵海的了解，所以对于开明兽的回答，东方羽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原主的记忆中也有关于禁忌的片段，但却没有一种符合自己现在这种状况。
一般来说，触及禁忌只会发生在两种人身上，第一种是那些试图向远古邪兽祈求并获得非凡力量的人，第二种则是亵渎高阶神兽的人，也会遭到不同程度的反噬。
但是还从未听说过向自己的灵海祈求也会触犯禁忌的情况。
这就相当于用自己的资金解决问题，反而与窃贼同罪，这倒是有些违反常理。
东方羽将自己的思绪重新拉回这片小小的灵海之中，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开口问道：“从刚才我便一直想问，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灵海里？你不是老罗的灵使嘛？”
不管他有没有触犯这个世界的禁忌，开明兽出现在自己的灵海之中都是极不合理的情况，灵海是灵使诞生和孕育的地方，只有灵者本身通过觉醒序列才能够不断改变自己灵使的形态，从而改变灵海内的实际状况。
但开明兽毕竟是罗沐辰的灵使，理应存在于他对方的灵海之中。
在这种地方看见它，确实是一种极其不合理的情况。
开明兽沉思了片刻，回答道：“罗沐辰不久前将我种在了你的灵海之中。”
“种在了我的灵海之中？”东方羽疑惑。
开明兽微微点头，道：“灵使一般不能脱离灵者的身体，除非灵者死亡，灵海逐渐干枯，再从外部将灵核取出，灵使才可能随着灵核脱离灵者的灵海，不过也可以让灵核随着灵海的枯竭而自然死亡，这时候灵使也会随着灵核的枯竭而魂归神墓。”
“当灵使本身的境界达到异兽境，就可以利用灵海中的灵炁凝结出形体。”
东方羽确实见到过凝结出形体的灵使，只是没有想到必须要达到异兽境才能自如地运用这种力量，自己上次恐怕是因为爆发的灵炁太过澎湃，才出现了短暂的灵使虚影。
安德鲁能够凝结成蛇形，而自己却不行，恐怕也是因为这一境之差。
“这种凝体并非是将灵使召唤到这个世界，而是通过一种奇妙的媒介关系映射到了这个世界，其实说到底灵使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我们只存在于上古世界，我们的形体早已在这个世界初现雏形时便已死去，存在于此的不过是一抹倔强的残魂而已。”
东方羽心中凛然，真没想到灵者和灵使居然是这样一种奇妙的关系。
“灵者就是沟通现实世界和灵海的桥梁，只是如今世界里早已不存在灵使，所以很多人都渐渐地淡忘了这种映射关系，认为它只是一种单向的映射，实则不然。”
“你的意思是，也可以将现实中的灵使投射进自身的灵海之中？”东方羽心头微震。
开明兽含糊其辞道：“等你有机会进入到神墓中，自然就会理解这层关系。”
“现在我想说的并非是这两种情况。”
“除了这种关系之外，还有第三种映射关系。”
“那便是从灵海向灵海的映射，也就是你现在遇到的情况。”
“从灵海映射向灵海？……”东方羽惊异地复述道。
开明兽目光深邃而幽远，它点头说道：“是的，准确来说，应该是将自己灵海中的灵使投射进别人的灵海之中，罗沐辰便是用这种方法种进了你的灵海之中，也称种灵。”
“早年间，当这种方法也被划为禁忌，因为一些心术不正之人，他们企图通过这种方法炼制傀儡，受限于时代，因为变成傀儡的人和身中蛊毒类似，人们便认为那也是一种奇异的蛊毒，被炼制成傀儡的人称为蛊人，而通过这种方法炼制傀儡的人称为蛊师。”
“再到后来，罗生殿将这种灵海到灵海之间的映射不再列为禁忌，种灵才普及开来。”
东方羽倾吐出一口浊气，随着他的不断了解，这个世界的法则也是渐渐清晰了起来。
东方羽扶额，他回想起那日离开岚云峰时巧遇罗沐辰时的情形。
恐怕罗沐辰就是在那个时候下的手，利用种灵的手法将开明兽种在了自己的灵海之中。
只是当时东方羽处于昏迷之中并未察觉，醒来也未发现什么异常，而且罗沐辰似乎也并不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这才导致了今天这种看似神兽反噬的奇异状态。
“罗沐辰为什么要这么做？”东方羽皱眉，颇为不解。
开明兽突然昂首而立，倾吐出一口浊气，这才悠悠开口道：“我也不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我只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罗沐辰将我映射到这里后，只交代了一件事。”
“什么事？”东方羽愕然。
“关押白泽！”
闻言，东方羽心头微微一颤，眉头也是紧紧蹙在一起，死死地盯着开明兽。
这让东方羽又联想起了一些事情，罗沐辰和诺诺都告诉过自己：灵使白泽不到关键时刻切莫运用，没想到罗沐辰为了这句嘱托，居然不惜代价地做到了这种地步。
没想到这被东方羽当做耳旁风的一句话，居然让得罗沐辰在自己的灵海之中种下了灵使。
他愠怒道：“果然是你这家伙搞的鬼！你先前说我触犯了禁忌，只不过是因为我试图通过灵海映射出白泽的力量而遭遇的反噬，实则它早已背你关押了起来！”
开明兽的九颗脑袋互相缠绕在了一起，又换了一张委屈的面孔，说：“这个可不能怪我，你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这是老罗的意思，是他让我这么干的，你也知道灵使都得听命于灵者，我也是个打工人，混口饭吃的，没办法……”
“它被你关押在什么地方？”东方羽面对这个庞然大物，毫不客气地说道。
开明兽又换了一副惊惧的面孔，说：“你当真想知道？”
“废话！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东方羽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开明兽徐徐地吐出了一口气，他将自己的脑袋伸长了下来，放在东方羽刚好能够触碰到的位置，沉声说：“既然这样，那你就到我的背上来吧，我带你去看一眼。”
东方羽依言爬上开明兽庞大的虎躯，顺着他的脑袋、脖子再爬到他的背上。
缱羊也跟着东方羽的步伐，几步间便跳到了开明兽的背上。
等待坐得稳当，开明兽便开始大踏步往前走去，每一步都震得这个小小的世界地动天摇。
站得高了，人便能看得远。
此刻，东方羽稳稳当当地站在的开明兽的脊背上，就恍如站在一片方圆十里的平地之上。
他向下四方眺望，惊叹于这片灵海的广阔无垠。
海面是黑色的，和天上的星空是一个颜色的。于是，海与天，天与海便融为了一体，不过恰好远方的地平线会有那么一丝丝的光亮，这才把这天，这海分割了开来。
这天上正流淌着漫漫星河，在星空的背景下就像是千亿束闪着亮光的纤丝在天上划出的痕迹，明明相互间那么密集，却又密而不乱，细到每一根都纤毫毕现，美不胜收。
脚下的海也在流淌，它们的方向是地平线的远方，那里分割天与海。
海面上也有星河，那是映衬星空下的美景，开明兽每走一步就会在海面上荡开层层涟漪，这涟漪将星空也扭曲了，从东方羽的角度看去，竟变成了闪烁的粼粼波光。
东方羽看着这片陌生的天地，心中无限感慨。
都说宇宙无垠，谁知这人心更甚那宇宙一筹。
“这个地方也无东南西北，你是如何分辨得出方向的？”东方羽问。
“我也分辨不出，灵海本就是没有边界的。”
“这个地方，每天、每时、每刻都在不断地变化，就算你认得这儿的方位也完全是徒劳，我能找到白泽是追寻着它身上那股强大的灵炁而去的，不必惊讶。”
东方羽恍然大悟，他闭上眼睛细细感悟，才发现当真有这么一股若有若无的炁，现在的他已经算是序列九的祝巫境，步入灵使序列之后的他对于灵炁的感应能力也是比先前有着极大的提高，这才能够感受到白泽的那股磅礴的灵炁。
开明兽前进的方向也正是朝着这股炁的源头而去的，这也让东方羽的心头有些惴惴。
白泽是货真价实的第一序列的神兽，不应该只散发出这么微弱的炁。
说到第一序列，这也是东方羽感到极为困惑的一件事，他瞥了一眼开明兽，心想后者可能会知道什么，于是沉声问道：“据我所知，灵使序列从序列九开始，每一次晋升都需要神奇材料和灵核的辅助，而且具有一定的风险，所有的事物恐怕都要有始有终，遵循这个规律，大概所有灵使都应该从序列九开始一步步地提升自己……”
话还未说完，开明兽便打断了他。
“你大概想问的是，为什么自己可以觉醒出第一序列的灵使吧？”
被开明兽看穿了心思，东方羽也不再掩饰，点了点头道：“是。”
“存在于你体内的第一序列是一种极不稳定的能量体，而真正通过晋升达到序列一的神兽才是真正的完全体，这种近乎神只般的存在已经相当稀少了，整个灵炁大陆都找不出几个，这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而且这种能量体还有将近一半残缺。”开明兽想了想后比喻道：“类比于你们人类的新生婴儿，白泽就相当是缺少了两条胳膊的重症畸形儿，若是运气不好，随后都有可能魂归西天。”
东方羽心头微动，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残酷的比喻。
“这就是你关押它的原因？”
开明兽沉声道：“算是吧，就像罗沐辰和你说的一样。你现在只需要知道，发生在你身上的，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特殊情况，不能按照常规的思维去应对他。”
……
就这样一直走了不知道多久，东方羽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的手指着前方那一团若隐若现的紫雾，问：“前面那是什么东西？”
开明兽不作解释，道：“等我走得近些了，你也就自然看得清楚了。”
步子缓缓逼近，东方羽感受着天地间的撼动，他很快辨认出了那股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灵炁，那是从白泽身上散发出来的炁，这个小家伙正在剧烈地挣扎。
那座宏伟建筑的轮廓也渐渐显形，东方羽看到了一根根顶天立地的天柱。
每一根天柱都呈现深红色，其上裹挟着暗紫色的雷电。
紫电不断闪烁着，忽明忽暗间照亮了整片天地，颇具惊心动魄之感。
在这一根根天柱的背后，东方羽终于找到了白泽。
这个小家伙全身通体雪白，只有爪子、翅膀和尾巴处会有一些金色的纹路，灵海之中，他的真身并没有开明兽那般庞大，大概只有开明兽的十分之一大小，但比缱羊还是要大上一些。
映射到现实中，那大概就是三四层楼的样子了。
待到东方羽能够看清他的时候，白泽的身上已经遍布伤痕。
鲜红的血从白泽的伤口处溢出，将他的羽毛全都染红。
紫电还在一道道降下，劈在他的身上，血肉模糊。
不知道为什么，东方羽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他第一次对这个可怜的小家伙产生了共情，他愤怒地看向开明兽，吼道：“这就是你干的好事？快把他放出来！”
开明兽扭过头，换成了一副无奈的面孔，说：“这是罗生殿专门用来囚禁灵使的天圆地方，总共分为“天地玄黄”五个等级，这是其中等级最高的“天”，你现在的实力是不可得打得开的。”
东方羽喃喃：“天牢？这就是规格最高的天牢……”
开明兽接着说：“白泽不过是一个灵使，而我同样也是一个灵使，都得听令于本命灵者，这“天”其实是是罗沐辰布下的，是他将白泽囚禁在了里面。”
突然，东方羽又注意到了一点，他问：“就算老罗能够进入我的灵海，那他又是怎将白泽囚禁的呢？在灵海之中，白泽可是神兽真身，他一个人类，怎么可能将神兽囚禁呢？”
开明兽又换了一张得意洋洋的面孔，说：“这个世界最不可估量的只有两个东西。”
“这第一，就是斗量的海水。”
“这第二嘛，自然就是罗沐辰的真实实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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