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变式：亘古三千剑
男人站在山坳处，剑丸中三千口剑朝他激射而去，在空中划出明亮的轨迹。
第一柄剑砸下，精准命中，一声爆响，激荡起了一股烟尘。
而后是第二柄剑，其威力竟比第一柄更高一筹，朝烟尘四起的山坳之处砸去。
再之后便是第三柄、第四柄……直至第三千柄剑，剑剑威力更甚，精准打击。
三千剑若是横击在山腰处，可斩断小半个山头。
由此可见，此一技三千化剑威力何其恐怖。
东方羽知道敌我实力悬殊，于是在一出手就没打算和他试探，这无非就是找死。
他能做的就是以命相搏，能一击毙命当然最好，不能够那就来第二下，招招凶狠，势必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这场战斗，拖得太久，战技逐渐就会露出破绽，越是对他不利。
男人没有离开鼓荡起的烟尘区，说明三千剑已中。
不过，这个男人可没那么容易死。
东方羽是提前猜到了结局的，他知道一击三千化剑不可能将这人杀死，恐怕连对其造成重伤都相当困难，不过他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毕竟这一击的威力可没那么简单。
然而，当事实摆在东方羽的面前时，他的心还是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只见男人缓步走出了烟尘，气定神闲。
脸上的开明兽面具又换了一张惊讶的面孔。
“好一手三千化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罗生殿的暗器吧？”
“不错不错，不过剑力还是太过绵软。”
“连巅峰的三千化剑百分之一的威力都没发挥出来！”
烟尘逐渐散去，男人的身影渐渐清晰了起来。
却见到他单手背于身后，全身上下除了落在他黑袍上的灰尘，找不到一处伤口，甚至连衣服的边角都没有一处破损，这也就意味着这个男人接下了三千口剑并且让自己全身而退。
男人周身都是零散的剑，剑刃崩坏，横七竖八地倒插进黑黢黢的土壤之中，四周鼓荡起的尘土像是烟尘一般缭绕在男人身边，朦朦残烟之下，这儿变成了一座剑冢。
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东方羽面色凝重，不禁在心中怒骂道。
正当东方羽困惑这个男人赤手空拳是如何接下自己的三千口剑时，一双铁筷被男人扔在了地上，铁筷落地撞击在岩石上，发出哐当的声响，却让东方羽的心猛地颤动了一下。
这个男人仅仅用一双铁筷便接住了自己的三千口剑！！
铁筷上布满被铁剑斩击而出的剑痕，每一道痕迹都极为鲜明，但铁筷自始至终却未出现断裂的迹象，这在理论上并非不可行，只是需要使用者对于炁的掌控达到炉火纯青之境。
灵者需将自己的炁灌注进这双铁筷之中，用炁来强化铁筷的坚韧强度。
让铁筷达到足以抵御万千刀剑劈砍的程度，但即便如此，铁筷依旧极易折断。
这便需要灵者使用铁筷时对每一次抵挡的角度和力度都有着极为精准的把控。
三千剑已去，男人身上没有一处伤口，便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仅仅这一招，便已看出男人的实力不仅在炁的造诣上早已登峰造极，在眼力和战技上的功力也颇为深厚，像如此这般正面抗衡，几乎找不到他的任何弱点。
男人又换了一副讥讽的面孔。
“这就是三千化剑，未免让人笑掉了大牙？”
“三千化剑可是罗生殿前殿主的得意之作，我不过体内无炁，发挥不出其中威力，以为接下我的三千剑便小看了它，你未免也高兴得太早些了吧。”
“是嘛？那还真是可惜呢……”
“本以为可以见识一下罗生殿的三千化剑，结果你小子给我来了一个低配版。”
“也罢，先天无炁的可悲体质，能有这等威力已经属实不易。”
“今天就圆你一个梦，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三千化剑！”
话音刚落，男人脸上的开明兽面具便又换了一副魔神的面孔，他朝前走了两步，三个剑丸从他的袖口之中滚落了出来，每一个剑丸竟有碗口大小，他将每一个剑丸抛到空中去，接连三个剑丸，竟都悬浮在了空中。
“三千化剑威力三分来自剑丸，三分来自炁力，四分来自手法……”
东方羽瞳孔猛地一缩，这确实是三千化剑的要义。
包括这施展和运用剑丸的手法都和罗生殿的三千化剑如出一辙。
罗生殿暗器榜上的技法一般不会轻易外传，而且暗器排名等级越高，其修习所需要的资历也就越高，由此看来，此人定是罗生殿的人，而且在罗生殿中的地位还颇高，不是长老，那也是长老的亲传弟子。
不过罗生殿自从被罗沐辰血洗之后，便是销声匿迹了起来。
据说是躲进了一座巨大的活火山之中，不过具体位置却是不得而知，自那以后，罗生殿内的所有宗门弟子全都闭门不出，与世隔绝了起来。
由于当年罗生殿的隐退，才有众多新兴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不过罗生殿的人来寻自己的麻烦，这是东方羽万万也想不到的……
老罗与罗生殿也有着一些瓜葛，至于这其中的原因便不得而知了，此人恐怕是来找罗沐辰寻仇的，自己是罗沐辰的亲传弟子，对自己出手，也许也有着清理门户的想法。
东方羽面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仅凭此一技，他便能看出，此人对于罗生殿技法的领悟力绝对不在自己之下。
他这一技的威力，或许是自己的两倍。
东方羽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能挡下这一技的东西，天玑尺虽说有七七四十九般变化，在关键时刻可以变换为坚固的扇面盾来保护自己，他曾用天玑尺挡住了屠罡的灵技，虽说最后天玑尺是碎裂了，不过东方羽确实未受到太重的伤害。
悬浮在空中的三个剑丸极速对撞，每一个剑丸解化后的大小竟都与天上的皓月一般大小。
与东方羽的解化过程不同的是，这个男人的三个剑丸正在渐渐融成一股。
东方羽震惊，他不曾在此技中见过这种手法的施展，一时间竟看得出了神。
却见这三千剑在这种不断解化的过程中同时又不断凝聚。
将解化分散开来的力量再次凝成一股。
男人语气轻佻，带着半分的随意，缓缓开口，说道：“看你这些年也没什么精进，三千化剑只是基础剑式，这其中的门道可谓是千变万化，奇妙无穷，故步自封只能让你停滞不前，下面就让你见识一下此招的变式，此技名曰：……”
“亘古三千剑！”男人淡淡道。
"正在面临极度危险环境，【险象环生】属性触发。”
“获得点数翻倍，当前收益倍数：72倍！"
72倍？！
这种危险程度是与屠罡对弈时的三十六倍！
当时东方羽对抗屠罡虽然并非说是拼尽全力，但也是拿出了八成的实力，最后能在屠罡的灵技下险胜，也可以说有一部分运气在里面。
若是屠罡将尸山血海修炼到极致，或者他直接利用此技的古卷进行修炼，东方羽甚至连胜过他的把握都没有，两倍危险程度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现在？
难道自己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嘛？
……
“这就不行了，给老子站起来！”老罗怒斥道。
东方羽不悦地说：“我不要，我不要，你让我歇一会儿嘛，我只是一个小学生，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你，你想打我就直说，不要找这些理由，打死我算了，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站起来！如果你觉得我会手下留情，那么你就错了！”
话音刚落，老罗一击便打在了东方羽的屁股上，这一击打的甚妙，东方羽蹭地一下便满血复活，摸着一阵阵刺痛传来的屁股，看老罗的眼神便跟打了鸡血似的，两人怒目而视。
“你这不是还剩这么多力气嘛？叫什么苦？！”老罗戏谑道。
“你这不是废话嘛？”
东方羽对面前这个男人咬牙切齿，接着说：“你要是这样打我都没反应，我不就是死人了嘛？！”
“是啊，等你什么时候成了死人，你就可以永远这样躺着了。”
“但是你现在还活着，活着就给我拿出点人样来，活着就给我站起来！”
东方羽忍无可忍，他高举木剑，往自己膝盖上一撇，折成两段，扔进了一旁的锅炉里。
东方羽朝罗沐辰怒吼，说：“天天和你练这些有什么用，我以后可不想和你一样，我不想当杀手，我讨厌血腥味。”
罗沐辰放下手中的木刀，又问：“那你告诉我，你以后想成为什么？”
东方羽噘嘴，嘟囔道：“成为什么都比杀手好，反正我不喜欢打打杀杀。”
罗沐辰看着岚云峰渐渐垂落的夕阳，一屁股在草垛上坐了下来。
他长叹了口气，扭头看向东方羽，厉色的眼神缓和了下来，露出了些许柔和，缓缓开口道：“一个人在接触到最真实的世界之前，他所有的梦想都不过是一个玩笑。”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成为的样子，还有自己讨厌的人。”
“但如果不出意外，大部分人最后都成为了那个自己曾经最看不起，最不想成为的那个人，我曾经也是奋起对抗命运的人，而我现在最看不起的……就是我自己。”
东方羽突然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老罗表现出这样无助的神色，那是一种失去了某些最珍贵的东西的人的眼神，作为他们精神支柱的东西被他弄丢了，即使战胜了整个世界，也无法弥补心中缺失的那部分。
老罗最终也没能守住那部分对他而言最珍贵的财富。
就这样两人静静看着夕阳落下山头，看着天边的火红的亮光渐渐黯淡下来。
那天以后，老罗没有再对他说过什么，他的眼神又恢复了往常的坚毅。
但东方羽却仿佛变了一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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