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难题
安羽柒一个头两个大，今天是啥黄道吉日，怎么这么多人找她。
她心里有些烦躁，院长找医生，就像学生落到了教导主任手里，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事。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她是一眼都没看还站在门口的男人，陆洐之看着那个火急火燎的背影，顿了一秒。
突地勾唇笑了笑。
一路小跑着进副院长办公室，她手里还攥了个小本，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窗外的风很大，吹得窗帘簌簌作响。见她进来，赵忠扒了扒吹乱的头发，特别客气地给她倒了杯水。
“小安啊不紧张，今天找你不是工作上的事儿，就是随便聊聊天。”
聊天？
安羽柒知道这天没那么好聊，这明显是有另外意思，她不动声色地挺直腰杆，神色平静。
“赵院，有什么事儿您尽管说。”
赵忠笑得很是一团和气，“小安来华仁有一年多了吧，哎呀，这一年你表现非常出色，业务能力很强，不愧是林老带出的学生，很优秀。”
官腔十足，也不知道几个意思。
视线落在他白白胖胖的脸上，安羽柒脸上明暗参半，心情复杂。
“赵院，如果我有工作上的错误，您尽管批评指正。”
赵忠站起身，又给她添了点水。
“没有，没有，好好干，你还年轻，前途大好啊。”
他到底想说什么，铺垫得也太长了，安羽柒心下有些烦闷，领导的说话艺术让她不得不忍着。
“谢谢赵院鼓励，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好好，对了……你师傅最近要去M国学术交流，你知道吗？”赵忠的声音温和得让人有些不适应。
他说的尽是些稀奇古怪的废话，安羽柒心下暗道这么大一件事，全医院都知道，她这个关门弟子难道会不清楚？
她淡淡地笑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直直地看着他。
“赵院，您有话就明说吧，我一会儿还有台手术。”
太过刻意的关切就显得假了，她耐心等着他的下文。
“好好，和你们年轻人说话就是好，不绕弯子。”赵忠靠坐椅子上，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笑得春风和煦，“那我就明说了吧，这眼下医院有点小事，想请你帮帮忙。”
多大的小事？还得副院长亲自出面？
安羽柒眉头慢慢蹙起，紧了紧手里攥着的小本，客气道。
“赵院，您说。”
赵忠轻咳一声，感觉即将说出口的话有些尴尬，稍稍顿了几秒。
“是这样的，我们医院要新引进一批进口医疗器械，泰和报价最低，我们院方的意思是看看对方还能不能在这基础上再压低一些。”
谈判的事，她也不在行啊，安羽柒眉头越皱越深，略带歉意地摇摇头。
“不好意思，我不太懂这方面的问题，您还是找专业人士和他们谈比较靠谱。”
赵忠低声笑了下，说：“不懂没关系，听说泰和有你认识的人，哦，对了，还是高层领导。”
安羽柒愣了一下，一脸迷茫地望着他。
“我不认识泰和老总啊，您是不是搞错了。”
干笑两声，赵忠又端起茶杯，吹了下杯中的浮沫，垂着眼皮也不看她，“前两天你来办公室找我，不是屋里还有几个人嘛，穿白色衣服那位就是泰和袁总，我看他对你很熟悉。”
安羽柒再次愣了一下，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袁总？没印象！”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一会儿吃饭我给你介绍下。”
七拐八拐，终于把话说出了口，赵忠抹了把头上的虚汗，这种事儿不是没干过，可让医院的中流砥柱、林子峰关门弟子来干这事，实打实属头一回。
风，好似更大了些。
“赵院，医院是请不起公关了么？”安羽柒冷笑中带着三分讥俏，“您别客气，如果院方有困难，我可以自掏腰包帮这个忙。”
这话很不客气，不客气到赵忠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的脸色黑沉下来，声音也多了几分威严。
“小安同志，这是组织上需要你。”
安羽柒反而笑了。
多高尚的理由啊，组织上需要，她就得去陪笑；那下一次组织需要，她又得做出怎样的牺牲？
“赵院，我学识浅薄，组织上哪条哪款写着要医生去陪酒卖笑，您指给我看看。”
她那双剪水秋瞳里带着讽刺的讥笑与嘲弄，忽闪忽闪的看上去极是单纯无害，却硬生生把赵忠看得面色通红一头细汗。
“什么赔酒卖笑，你别想多了，就是个普通的饭局，吃吃饭聊聊天。”
安羽柒默默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一直噙在唇边。
尴尬地沉默了片刻，赵忠长叹一口气，声音低了许多。
“小安啊，我也是让人叫了几十年老师的人了，知道这个要求是很无理……”
知道无理还说，安羽柒睫毛轻颤了下。
“只不过……院里想把这省下来的费用搞一个救助基金，谈了好几次也没谈下来，这次对方点名让你一起去，我这也是没有办法。”
安羽柒一直知道院方有这个想法，也见过许多因无钱而放弃治疗的人，她虽然不是菩萨心肠，也救济不了天下，但眼下能出一份力......
在赵忠的循循善诱之下，她无奈叹息了声，恍恍惚惚中微微点了点头。
*
*
京都的七月，午后的空气没有了慵懒，上午还是狂风暴雨，下午阳光依然肆无忌惮。
几辆车停在一家金碧辉煌大气磅礴的酒店门口。本地人都知道这地儿，在这儿消费一次就得扒层皮，在这个地吃饭，吃的就是金钱的味道。
大堂经理穿着考究的西装，站在显眼的位置，见车停下就连忙迎上去，拉开车门，态度殷勤又周到。
“小江总，这不太好吧。”付建军坐在车里，神色似有些不悦。
江沐辰微笑着走近他，压低嗓子。
“付局放心吧，都是自己人。”
此时的酒店大厅很空旷，进出口都有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把守着。
付建军把帽檐往下压了压，左右看了看，心里总算是放心了些，他唇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微笑，这才钻出车子。
“你办事，我放心。”
几人快步来到电梯口，“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付局，请！”
江沐辰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就连大堂经理也站识趣地保持距离。
没了旁人，付建军摘下帽子，身体也松懈了几分，扒了一下额前的乱发。
“小陆董到了没有？”
“应该快了。”
江沐辰气定神闲地靠在墙上，神情内敛深沉，带着一丝丝凉意，老实说，他不说话的时候，依稀能从他身上看到几分陆洐之的影子。
阴鸷，冷酷。
电梯很快就到了他们的楼层，很安静，感觉整层楼只接待他们一桌客人。
有服务生早在此等候，带着他们来到包间。
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整个护城河的美景尽收眼底，寸土寸金的地界，如此奢华的装修，人均上万的消费也就没什么稀奇。
付建军走到窗边，凝视远方，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俯瞰世界的感觉让他陶醉。
怪不得权欲云巅，人人想着往上攀。
这种权力带来的快乐，让他无法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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