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生意
宋薇瞬间明了,“既是母亲煞费苦心为你,你便更不该糟践自己的名声,如此岂不是辜负了她。”
“可我宁肯她不为了我,若她活着,便是背负骂名质疑,又有何不可。”世人都言父母爱子,可付出一切,可又怎知晓,她们所给予的是否是儿孙愿要的。
“所有人都感叹她母爱伟大,连父亲都怨怪我是当年压死母亲的最后一根稻草。”温周唇畔勾着一抹讥诮。
“可又有哪个知晓,我怎不是最痛苦的那个。”生母拿命换取的堂堂正正,他更愿声名狼藉的活着,被这份伟大母爱压着,他甚至一度痛恨自己的存在,被压的喘不过气。
宋薇心疼的攥紧了温周的手,“你只是占其中很小部分,并不全是你的原因,那些人的臆测与污蔑才是害死母亲的罪魁祸首。”
温周闻言,倏然笑了,“我也这么认为,所以,数年来,我与父亲互相指责,相互埋怨。”他溜鸡斗狗,恶习全占,是对温国公的挑衅,亦是对那狗屁名声不服。
宋薇抿了抿唇,不再开口,却将温周的手拉了过去,无声陪着。
原来,祠堂里不曾供奉的国公夫人牌位,温老夫人对温周的不喜,父子二人针尖对麦芒,都是缘此 !
“公子,少夫人,到地方了。”马车缓缓停下,赵峰在外提醒。
“我都饿了,先吃些饭吧。”宋薇扬起笑容,拉着温周下了马车。
又是天字酒楼,宋薇看着牌匾眸子闪了闪,“看来你们这些权贵子弟真的很喜欢他家饭菜。”
温周也敛了情绪,“天字酒楼之所以受权贵追捧,口味好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消费高,环境好。”权贵不在意银子,但在意面子,普遍以奢华贵重来彰显其身份。
宋薇点头,“一顿饭吃掉上千两银子,确实是京城独一份,普通人难以企及。”但就怕是花银子买罪受。
温周淡笑,“诸如此类很多,如城郊庄子,村庄里一文不值,有些地方却被圈住,特意盖成农庄,供富人玩乐,价值不菲,其实投入不大,只不过抬高了价格,价越高,越彰显游玩之人的身份,引人趋之若鹜。”
“那不是拿你们当冤大头吗 ?”宋薇撇撇嘴。“你们这些权贵富人的银子,可是真好赚。”
“商人牟利,权贵牟脸,要的可不就是一个排面。”
二人相携进了酒楼,店小二老远瞧见,立即小跑上前,“呦,温二公子,二少夫人来了,快,楼上请。”
小二迎着几人上了二楼靠边雅间,又屁颠屁颠上了茶水,端着笑脸问,“二公子,您今儿想吃些什么 ?”
温周靠在椅子上,冲宋薇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小二又立即看向了宋薇,“二少夫人,您看想吃些什么,小店这几日新上了个鲜香刮辣的菜,您可要尝尝 ?”
宋薇想了想,“可以,还有你家的招牌菜,都各来一份吧。”
闻言,小二好心提醒,“二少夫人,咱们酒楼招牌菜可有不少,若是就您与温二公子用,三分之一就差不多了。”
宋薇笑笑,还没开口,温周率先道,“哪那么些废话,照我家夫人点的上。”
“是是是,是小的嘴碎了。”吸取上次教训,小二立即拍了拍嘴,赔笑认错。
“那二位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安排。”小二转身退了出去,门外,赵峰从袖中掏出个银锭子给了小二,“快着些,莫让我家公子久等。”
小二欢喜的接过银锭子,喜滋滋点头,“大哥放心,小的这就去催。”话落,一溜烟的下了楼。
屋中的宋薇听到,笑问,“你们出门吃饭是不是都会打赏 ?”
“分人,那小二还不错,有些良心。”
“确实。”卫依依手下,也不全是恶人,比如前世的程老三。
“你要去程记铺子吗 ?”温周突然问。
“嗯。”
“铺子里不是有程老三吗 ?你一向最信任他,为何还要再跑一趟 ?”
“毕竟是我的产业,想过去看看嘛。”
温周眉头蹙了蹙,“招程老三过来见不行吗 ?以后你若是想知晓铺子情况,可随时召他入府,何必非要亲力亲为。”
听了这话,宋薇抬眸看着温周,“什么意思 ?你想我像那些贵妇人一样,整日待在府中 ?”
温周垂下了眼,“那样也是可以打理产业的,铺子还是你的。”
“不。”宋薇张口否定,而后又怀疑的看着温周,“你以前可从不曾反对过我经商,今儿为何突然提出这个要求?”
“……”温周看着宋薇一脸疑惑,脑海中是前几日赵峰的禀报。
“二少夫人同程老三于城中共游半日,同桌而食…”
“没什么,你若是想去也可,只是你如今毕竟担着国公府二少夫人的名头,未免节外生枝,以后都由我陪你一起。”
宋薇撇撇嘴,“可是你父亲同你说什么了 ?”
温周眸子光芒一闪,故作为难点头,“前些日子父亲确实找了我,称…你屡屡外出,于国公府名声有碍,有意让你将铺子交由府中打理。”
“做他的春秋大梦。”宋薇睁大眼睛,秀眉紧拧。
温周掩住笑意低了头。
“那你是怎么说的 ?你答应了 ?”
“自是没有。”温周立即摇头,“我同父亲大吵了一架,只是担心往后我要当差,时常不在府中没法护着你,若是…”
宋薇吸了口气,“那行吧,你安心当差,就按你所言办吧。”高门大户的夫人从来都不好当,她知晓。
温周故意问,“我所言?哪个?交由府中打理吗 ?”
“不是 !”宋薇瞪眼,随后又歇了火,“我…我等你休沐,陪我一同出府。”
“那…好吧。”目的达到,温周故作不愿点头答应。
聊了这会子,小二也端了饭菜进门,“温二公子,二夫人,您们的菜好了,若是有什么吩咐,再随时唤小的。”小二放下菜,就退了出去。
各种家禽鲜鱼,摆了满桌,色香味极引人食欲,宋薇挨个尝了几口,单论口味,确实不错。
“温周,我若是也开个酒楼,你以为如何 ?”
温周夹菜的手顿了顿,“我手中已有不少产业,养你我挥霍绰绰有余了。”
言下之意是不赞同,宋薇撇嘴,“那是你的,我想有自己的。”银子权势是最好的东西,自己有则更好不过。
“我的不就是你的 ?”温周抬眸看着宋薇。
“不一样,你家世好,不用花你银子,可我家里穷的叮当响,还有个要考取功名的哥哥,我总不能老拿你银子接济娘家。”
一个总往娘家扒拉东西的妻子,任哪个夫家都不会喜欢,她亦不愿手心朝上。
“你养我是因为我是你妻子,可我娘家不是你的责任。”
温周听着她这一套一套理论,倏然想笑。
女子攀附权贵,哪个不是想得到助力,借着夫家改换门庭,好鸡犬升天,薇薇倒是另类。
“即便我挣的钱,也是沾了你的光,借了你的势,若是我宋家一家都指望你,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嗯。”温周点了点头,“随你吧。”
宋薇笑了笑,捏了一块芙蓉糕放进口中,恰这时,隔壁传来了交谈声。
“老哥,这可是稳赚不赔的好生意,也不投多少银子,我们合伙一起干,定能赚他个盆满钵满。”
“这…当真能行 ?”略带怀疑忐忑的男声反问,宋薇咀嚼的动作顿住,秀眉紧紧的蹙起。
“自然能行,我做生意可是一把好手,这些年我在镇子上的那些铺子生意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听我的,不到一年,定能从那小山村里走出来,在京城安家。”
“还有您令郎,有了银子奠基,以后考取功名不是更容易了几分。”
话落,男人又压低了声音劝,“您不曾来过京城,定是不了解,那些学子,可不是光靠学问好就可以榜上有名的,殊不知,满腹才华不抵人黄金千两,银子往那些大人跟前一放,莫言秀才,就是进士也能买一个。”
“不…不会吧,我虽不识字,可也知晓卖官鬻爵是有违律法的,况且在科举动手脚。”
“哎,老哥你太天真了,违律法的事多了,你以为那些权贵有几个是好人,如今清官可比稀世珍宝还难寻。”
话落,雅间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宋薇坐在桌前,安安静静不动听着,温周也放了筷子。
又等了一会儿,那男人再次开口,“老哥,这机会可是千载难逢,您可想清楚了,若是您不答应,老弟就另寻他人了。”
“哎,别别别。”
“我…我答应,答应,只是我手中银子有限…”
“哎,那没关系,我出大头,你出小头,我七你三,届时咱们一起发财,等做起来了,再往别处发展,你是真不知,这京城里都是有钱人,遍地都是金子,银子好赚着嘞。”
“嗯嗯嗯,那以后就仰仗老弟了,我回去就取了银子给你送去。”
“好,不急。”
二人生意达成。
宋薇袖中手微攥,起身走了出去,温周旋即跟上。
“爹这是谈了个什么好生意,遍地都是金子,女儿听了都心动。”推开隔壁雅间的门,宋薇笑吟吟走了进去。
宋明年正举着酒盏同对面青年男人对饮,抬头见宋薇进来,欣喜后无比慌张,局促的站起了身。
“薇…薇薇,你怎么在这里 ?”
“同夫君出府用饭,恰巧听到了父亲方才的大生意,忍不住过来瞧瞧。”宋薇目光落在了对面的青年男人身上,一袭细布衣裳,三十上下的年纪,一脸的精明相。
“爹。”随后而至的温周冲宋明年拱手见礼,亦打量了眼青年男人,男人立即慌张起身,弯腰行礼,“草民见过贵人。”
温周摆了摆手,“既是岳父的朋友,便都是自己人,坐。”
温周与宋薇率先坐下,宋明年与青年男人却站着没动。
“爹,还站着干什么,坐啊,咱们父女都好些日子没见了,您来京城也不告知我一声。”
宋明年略有些尴尬,“我…我怕给你添麻烦,左右没什么大事,闲逛逛而已。”二人忐忑坐下。
宋薇点头笑了笑,“那父亲可曾去寻大哥了 ?”
“去了。”提及宋成,宋明年笑弯了眼,隐有骄傲。
宋薇起身亲手倒了一杯茶放置宋明年身边,“那娘来了没有 ?您是今日回去,还是在大哥那住几日再走 ?”
“我…”宋明年看眼温周,双手来回搓着,“我打算同你李大哥做生意,回村拿了银子后,就不回去了,把你娘也一起带来。”
宋薇点点头,并未说什么,转而看向了姓李的男人,“以前从不曾见过李大哥,您不是杏花村的吧 ?”
“不是不是。”男人有几分慌,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不敢当贵人一句大哥,草民名李文,是杏花村附近的镇子上的。”
宋薇笑眯眯的,“李大哥客气了,我可不敢当什么贵人。”
男人连连赔笑,“夫人谦虚了。”
宋薇笑意加深,“李大哥好像很清楚我的身份 ?”
“哎…”男人谄媚点头,旋即又顿住,神色微僵,“草民…草民只是略有耳闻,略有耳闻。”
“哦 ~ 这样啊。”宋薇抿了口茶,没有言语。
温周不疾不徐开口,“方才我与夫人听了你口中稳赚不赔的生意,颇为感兴趣,李大哥可方便透露一二,予我二人听听。”
李文愣住,不曾想温周会问起这个,慌张之下看向了宋明年。
宋薇,“李大哥看我爹做甚,他对生意可是一窍不通,不若您说予我们听听,若可行,我们与您合伙如何 ?”
“小…小本生意,上不得台面,贵人定看不上的,草民就不献丑,惹您笑话了。”李文冲宋明年使了个眼色,宋明年忙接话。
“对,对对,农户人家的小买卖,温二公子还在呢,薇薇,就别丢人现眼了。”
“岳父这是哪的话。”温周和煦接口,“我们都是一家人,什么丢人不丢人的,岳父太见外了,可是没拿小婿当一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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