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澄心阁的最后一个夜
小元野思索片刻后，说道：“《论语》有云：‘谦以自牧’，讲究的是让、虚、忍。但又有‘当仁不让’、‘当勇不忍’、‘当智不虚’之说。这两者之间，似乎矛盾重重，该怎样取舍呢？”
妙真道长轻轻扬起手中的拂尘，眼中透出欣赏之色。
“好问题！为学之道在于多问善思。禅宗说‘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一切法皆由心生。”
“风何时起，涟漪何时生，不是你能决定的。你能决定的是风起时，不要抗拒，也不要执着，让涟漪自然而生，自然而去。这样，你就找到了心中的平衡点。”
小元野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小脑袋瓜认真地点了点。
“多谢师父开示，徒儿似乎有些明白了，关键是随顺自然。”
妙真道长微微颔首，进一步引导小元野。
“徒儿，你试着简要地阐述一下自己对《游侠列传》中游侠的所悟。”
小元野眨了眨眼睛，思考片刻后，接着说道：“忠奸善恶之分，不能让步；对于荣辱恩怨之别，不能忍耐；在是非黑白面前，不能虚伪。”
妙真道长满意地道：“不错，扼要而精准！璟儿，你的看法呢？”
童璟恭敬答道：“游侠重德行，轻浮名。他们秉持仁义，忠诚宽恕，与乡愿庸俗截然不同。乡愿是德行之贼，如果世上乡愿之人越来越多，那么风气就会日渐沦丧，人心也会变得浮躁不安，因此我们当效法其正心诚意。”
妙真道长目露异彩：“很好！我很欣慰你们能有如此领悟。你们二人且记住，万音不入耳，万象不迷神，万难不阻志。”
他话音稍顿，抚须沉吟片刻后，对童璟道：“明日起，我们一同参悟师父留下的《古云诀》。”
童璟躬身应是。
小元野闻言，一把抱住妙真道长的长腿，小脑袋蹭了蹭，撒娇道：“师父...我也要学嘛...”
妙真道长当即吓得虎躯一震。
澄心阁内，茅厕里，正展开一场男人之间的谈话......
小元野神情严肃：“要谈谈吗？”
“谈什么？”童璟云淡风轻。
小元野瞥了一眼：“你不用背着我嘘嘘，我不会偷看的。”
童璟面无表情：“说重点。”
小元野正色道：“听说你要学师公的《古云诀》了？。”
童璟挑眉：“所以呢？”
小元野目视前方：“我心里有点担心你会学不好。”
童璟扯了扯唇角：“呵。”
小元野板起小脸，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掌，拍上童璟光着的大腿，一脸霸气。
“哎呀，你别那么紧张，学不好也没事。等我长大啦，我会保护你的！”
他眨了眨亮晶晶的大眼睛，气场全开地提上小裤裤，神气十足地迈着小短腿走出了茅厕！
解个手不仅遭遇了鄙视，还差点被小屁孩的手，拍得尿不出来，童璟在茅厕里呆愣许久......
明镜真人的古云诀深奥无比。
其一，为“云深”之境，功法图式错综复杂，暗合天地阴阳变化之理。修炼者可炼出防御之力，运用内力将无形气劲化为有形，抵挡世间大多数兵刃暗器攻击。
其二，为“雾影”之境，修炼者可凝聚九幽冰之气，战斗中凝聚寒冰成掌。
妙真道长与童璟两人花费三载有余，方才练成。
练成之后，童璟开始研习终极篇章——“月明”之境。其身法灵动如幻影，配以龙鳞剑法，使得每一次挥剑都似有龙魂缠绕，威力无匹。
尽管童璟武学天赋异禀，妙真道长却深恐其若沉溺杀戮，必将伤人又伤己。
故而，他在倾囊相授武学精华之余，更注重道家文化的熏陶与教诲。
他反复引述圣人的忠恕之道、仁爱之风，循循善诱，竭尽所能地引导童璟，以期其能减少杀戮，心怀慈悲。
今夜，银月高悬，又是一个满月的夜晚。
饭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佳的佳肴。
青椒鸡蛋色彩鲜亮，素鱼香肉丝香气四溢，玉米面疙瘩汤金黄诱人，白菜包子白白胖胖，野山菌菇汤清新鲜美。
小元野乖巧地摆好碗筷，坐在他的小竹椅上，双手托着肉嘟嘟的下巴，一双明亮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院门，等待着璟哥哥归来共进晚餐。
当童璟练功归来，推开院门的那一刹那，便瞧见一张灿烂笑容的小圆脸。
小元野开心地蹦跳着迎上前去，小手紧紧地拉住童璟的大手，将他引到饭桌前。
他眨着明亮的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童璟。
“璟哥哥，师父已经吃过了，他让我们吃完后去前殿找他。”
说着，他还特意用手指了指桌上的饭菜，一脸认真地说：“看，我真的没有偷吃哦！”
说完，他得意地歪了歪脑袋，用油腻腻的小手指了指自己的小鼻子，期待着童璟的夸奖。
微笑着称赞道：“好师侄，真有孝心。”
小元不满意这个称呼，他瞪大眼睛，叉起小腰，纠正道：“是我先上山的，应该是师兄才对！不是师侄！哼哼！”
童璟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坐在桌前开始享用晚饭。
在小元野连珠炮般的嘟囔声中，这顿晚餐显得格外温馨，有趣。
“璟哥哥，你、你已经吃完啦？”小元野的思绪被童璟的动作拉回，他这才想起师父的交代，差点将重要之事抛诸脑后。
他眨着明亮的大眼睛，小手一拍脑门，“哎呀！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师父的吩咐！”
他急忙拉起童璟的大手，小脸上写满了焦急之色。
“璟哥哥，师父还在大殿里！快快快，我可不能让师父等久了！”
两人匆匆来到大殿前，只见木窗透进缕缕月光，洒在青石地面上，映照出点点尘埃在空气中轻舞飞扬。
香炉中檀香袅袅升起，与道观内的清幽气息融为一体，营造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氛围。
妙真道长端坐于大殿中央的蒲团之上，身姿庄重而内敛，双目微闭，仿佛已然入定。感受到二人的到来，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平静。
童璟步履沉稳地踏入大殿，小元野紧随其后，大眼睛圆溜溜地望着他，好奇地问：“璟哥哥，师父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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