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老兵之殇
他记得，童年的他在私塾读过书。
?放学回来，他最喜欢穿着一件旧棉袄，趴伏在土墙上。
?墙上爬满了丝瓜，冬瓜藤。
?还有爬山虎。
?整座墙都开满了黄色的小花。
?最后一次，他从上面不小心跌了下来，因为脚被丝瓜藤缠住了。
?本还以为，会是咣当一下摔个狗啃泥。
?没想到下面一个麦草垛接住了他。
?他总去爬树，家门口有一棵又高又大的柿子树，穿着一身补丁衣服的父亲，常常从树下经过。
?然后将一个饱满的大柿子，塞进他的手里。
?离家的前一天，他在柿子树上头掏鸟窝。
?楚千秋印象格外深刻。
?下来的时候，他不小心把裤子划破了——
?于是胆战心惊，吓得在外面等了半夜才回家。
?结果想不到的是。
?父母都在等他，不仅没有打骂，晚饭还端上来了一锅很香的稻米汤！
?他开心吃了，吃的无比满足！
?那是他，在家里的最后一餐…
?林轩的时空画面。
?将方才这些场景，一一展现了出来。
?忽在这时传来话外音，一个村民扯着嗓子：
?“鬼子来了！！”
?所有宁静全部都被打破！
?观众们震动了。
?“刚才那些，也都是特效吗？还是制作的Cg？”
?“画面太真实了，展现的太好了，想不到楚老的小时候竟然是这样的！”
?“杀敌百人的战神，曾经也只是个上树掏鸟的贪玩孩子，如果不是万恶的倭寇，哪里会有那么多残酷？？”
?…
?央台。
?龙南山看见这一幕，都忍不住感叹。
?“我想不到，林轩对于上个世纪的村庄也了解的这么深。”
?“看见刚才那个布局，那氛围的呈现了吗？”
?“太真实了，太有代入感了，完全能够与最好的怀旧电影相提并论！”
?一档综艺节目。
?做出了纪录片的质感，这当然是非常了不起的。
?从技术层面，就连张天元都为之折服。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取得景。”
?龙南山转身对着众人开口：
?“抛开其他的不谈，为了一场直播，做出如此丰富的前期准备。”
?“光是这样的精神，就值得整个电视台，我们每一个人学习！”
?“无论是旧维多利亚港的特效，还是方才那村庄的打造，林轩都肯定是尽心下了大功夫的！”
?这一点。
?恐怕就算是交给央台来呈现一模一样的场景。
?也只怕很难比得过林轩……
?面对龙南山突如其来的说教。
?在场的一群技术人员，竟然都不反感。
?要知道林轩还是个刚进台的年轻人。
?他们论资历都老多了。
?这样的对比。
?往往是让人很不舒服的。
?可是对众人来说，如果别人他们肯定会腹诽几句，但是林轩已经用自己的实力征服了他们。
?“刚才的那个生活场景，让我想起我老家了，太真实了。”
?“好像也没有什么精美特效，花哨技巧在里面，可是感觉上，就是很触动，很能打动人心。”
?“因为对每个离开家的人来说，家乡都是最美好的港湾吧？”
?…
?刚才的那些。
?是楚千秋关于家乡，关于父母的最后回忆。
?他因此，记得清清楚楚。
?如今还是记忆犹新。
?他能想起父母那天晚上的穿着。
?说话语气，甚至是每一个动作！
?这些特殊的珍贵记忆，不仅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遗忘。
?反而会越久变得越清晰！
?家乡，一个令人魂牵梦绕的词汇。
?只有在外漂泊的游子，才能深刻理解其中含义。
?观众里，都有相当多的人被刚才那场景打动。
?而林轩回首望去。
?饱经风霜的老人，已经悄然泪下。
?他看着少年时期的自己。
?内心最感性柔软的地方被深深触动。
?录像这种东西，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都不算特别普及。
?更不用说，
?是让一个老人，看见自己的少年影像！
?楚千秋想不到林轩的能力会有这么大。
?想不到，未来可以做到这么神奇的事。
?但这些他都不在乎。
?重要的是。
?当记忆开关被打开，就再也无法停下了！
?“楚老。”
?“您不是说很多事记不清了吗？人的记忆，就算是忘记过，但只要能重温过去的场景，就会全部想起来的。”
?“而且，会记得远远比之前深刻！”
?时空的画面再次亮了起来。
?这一次，是楚千秋参军之后的事情。
?硝烟笼罩的华夏，男儿当为国而战！
?一个又一个楚千秋在战场厮杀、浴血奋战的场景闪过，他走过了一个又一个战场，跨过一个又一个省市。
?胜仗，败仗，楚千秋都不畏生死的与敌人搏杀！
?有信念的人，才能拥有这样的战斗力。
?而楚千秋的信念，就是回家！
?观众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
?楚千秋受过的伤，远远不止额头那一处。
?同等严重的伤势，在战争年代里。
?他的身体各处至少累计受过八九次！
?这个老人命真好，拥有如此顽强坚硬的肉体！
?这个老人也很命苦，整整半生，走过大半个国，却回不到自己的故乡！
?之后。
?战争的场面终于结束，楚千秋客居台岛。
?从此与大陆隔海相望。
?仿佛再也回不去家乡。
?楚千秋摇摇头：
?“我在台岛度过了人生最漫长的一段时光。”
?“我本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
?两岸不通航。
?因为历史原因，很多的老兵年岁已高，却都回不了家。
?画面开始出现，楚千秋这段时期的生活场景。
?在一间医护室。
?一个看上去比楚千秋年纪大很多的老兵，坐在轮椅上，人都快死了，患上了老年痴呆症，
?语言功能彻底丧失。
?但是当旁边的人，问及他的遗愿之时。
?老兵唯一会说的两个字是：“回家！”
?另一位和楚千秋熟悉的战友。
?在时日无多时，跟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死之后希望能有人把我的骨灰带回去。”
?“把我……撒在我们家的麦地里。”
?无数事情，是言语难以形容的壮烈。
?一个卑微的故事，
?一个凝固的眼神。
?背后代表的，可能是难以想象的经历。
?紧接着。
?画面再次变化——
?有一次，一位军官从大陆探亲回来。
?他，带回来了三公斤的泥土！
?这，是故乡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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