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当年惊鸿一瞥
李初大约也知道自己话说的有些不合适，挠了挠头道:“程公子还没见过我母妃吧，今天表哥也来了，他正和母妃说话呢，我们一起过去吧，我母妃一直说要好好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时妃娘娘身子如何了？”程雅边和李初往里走边道。
李初笑颜道:“好多了，太阳好的时候，还让宫人扶着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太医也说，母妃还年轻，养上两年，便能跟寻常人一样。”
李初的声音轻快，扶着拐杖蹦蹦跳跳的走在程雅身边。
远处传来琴声袅袅，程雅细听，竟是《凤求凰》，她疑惑的问李初，“这是何人在抚琴？”
李初笑道:“当然是表哥呀，他的琴技师从宫廷乐师钟大家，在大京世家子弟中，算是首屈一指的。”
程雅点头，时允之会弹琴无可厚非，世家子弟都会选一样乐器修习，可这曲《凤求凰》他弹得情真意切又是为那般啊！
时妃的屋子掩映在一片绚烂的梅花林中，沿着小路，嗅着梅香，程雅随李初走到了时妃的院子里。
时允之正坐在前院梅树下抚琴，红梅灼灼，青衣公子素手抚琴，确是一幅美景。
时允之看见程雅进来，笑的温润。
静静的听时允之奏完这一曲，程雅随意招呼道:“没想到时公子也在？”
时允之站起身来道:“今日正好休沐，过来看看姑母，听说李初邀了程公子，倒是赶巧了！”
赶巧了，鬼的赶巧，程雅心中不屑，面上不露半分，“是挺巧的，那不打扰时公子继续抚琴，”
程雅说着，转头看着李初道:“我先去拜见时妃娘娘吧！”
李初憨直，咧着嘴对时允之道:“表哥，你随意，我先带程公子去后院见母妃了！”
时妃知道程雅要来，换了身亮色的新衣，脸上匀了脂粉，让她看起来气色好些。
程雅随着李初进来时，时妃正靠坐在榻上，看的出，她已经在努力搬出她世家贵女的教养，将自己收拾出最好的状态，只是她现在的身子太差，即便是换衣上妆也已经让她精疲力尽。
程雅微低着头给时妃，时妃声音孱弱，抬着手道:“程公子快免礼！”
程雅顺势起身，时妃上下打量了一下，笑着点头，“时常听初儿提起你，一直以为程公子是位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的中年人，却没想到公子竟然如此年轻！”
“娘娘过奖了，程周也不过一寻常人而已，能结识大皇子和时公子这样的性情中人，也是程某的幸运！”
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没营养的闲话，时妃的脸上明显见了疲态，程雅便起身告辞，时妃认真看着程雅道:“公子救命之恩，对牧时家相助之恩，本宫铭记于心，若以金银报之，恐辱没了公子的高风亮节。本宫知程公子绝非寻常人，你在北齐，但有需要，尽管开口，牧时家定会倾力相助。”
程雅明白时妃的意思，时妃也能猜到程雅接下来的打算，若能得牧时家相助，程雅此行应该会顺利许多。
真诚谢过时妃，程雅与李初走到前院，时允之正在树下赏梅。
李初笑嘻嘻的道:“程师傅，我现在这个样子上山实在不便，今日就让表哥陪你赏梅吧，我盯着下人准备宴席，今儿定要同师傅好好喝几杯！”
看了看李初双拐下曲着的腿，程雅点头，想来时允之有话要说，即便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不说早些了结，她也好同小柳上路。
两人一同漫步在山上梅林，果然不负听梅山庄的美名，如烟似霞，如云似海，美不胜收。
置身美景之中，连脚步都觉得轻松。
时允之道:“程公子也喜欢这梅林？”
“自然，美的东西谁不喜欢，况且这美景可不是时时处处都能见到的。”
程雅伸手拂下红梅花心的一点梅花雪，凑在鼻间轻嗅，雪染梅香，更是沁人。
时允之从旁看着，眼神温柔，“你若想看这美景，自然年年都有，不知程公子可愿为这美景驻足停留？”
程雅摇头，“我在东禹有一片桃花林，春日暖阳之下，漫漫桃花翻飞，将来时公子若是来东禹游玩，我可请时公子于桃花林中饮酒！”
时允之眼底一痛，“这梅林留不住程公子，那可留的下红衣姑娘？”
果然，时允之是在长州见过自己，程雅转身正色道:“我还要多谢时公子未曾拆穿我的身份，只是你当明白，红衣也不过是个名字罢了，且不过是个用了几日的名字！”
时允之看着立在红梅下的程雅，仿若回到两年多前他在东禹游历的情景。
那时，他与朋友结伴，游历到长州，一进长州便听茶楼饭馆议论，长州的朝云阁来了位容貌绝艳，舞姿倾城的姑娘，一袭红衣，引得城中男子倾倒。
他们两人好奇，黄昏之时，踏进朝云阁，时允之眼前便只剩翩翩红衣，烙刻在脑海里。
只一眼，他便知道，这个姑娘绝不是一般的舞娘，或者说，她绝不是寻常女子，更不会是青楼女子，只是一个发泄心中苦闷的女子。
一连三日，时允之都在朝云阁的舞台下，直到第四日，时允之收到了家中急信，说祖父病重，要他速回，他不得已，只能即刻启程，回了北齐。
事后，他让人去长州朝云阁打听红衣姑娘，可她好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无人知她从何处来，亦无人知她往何处去了！
这几年，时允之一直未曾停止打听，就连带李初出去游历，也是每到一处，必会沿着街头巷尾走上一圈，期盼能够再见。
直到在自己的院子里，时允之清楚的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出来，只一眼，时允之便确定，这就是她！
时允之低头苦笑一声，他其实早知道这个结果，当年惊鸿一瞥，他甚至不知面纱下她的模样，可那身影却刻在心里，永难磨灭。
复又抬头，走到程雅身边，“我便知道是如此，可我总不死心，总想着问一问。程姑娘，你要离开了，是吗？”
程雅点头，“眼看就要过年了，虽然来不及跟家人团聚了，可我总要往回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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