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刘方亮的困扰
滨州城孤零零的矗立在大平原上，一杆大顺的闯字旗在烈日与夏风中飘扬。
不和谐的是，大旗下站着的，却大多都是穿着大明军服的将军。
没办法，流寇不事生产，没有自己的军服盔甲，都是缴获的明军装备，有什么穿什么。
守将，大顺立将军洪志强，手扶女墙，遥望外面的明军，眉头紧锁。
这一次来的明军，和自己原先见到的有太多的不同。
不再是老弱民夫充数，清一色的青壮汉子。
不是一个个骨瘦如柴，而是一个个红光满面强壮精干。
王洪明流寇习性再犯：“官军势大，我们何必死守一城一地？我们何不弃城而走，和官军野战？”
对于流寇这种只破坏没建设的习惯，就更不管它了。
但为了渡过难关，自己采取了催逼助饷，向富人，向原先的贪官酷吏索要经费，结果事情却更糟糕了。
面对百姓请求留下点粮食度命的哭求，洪志强不为所动。自己，必须像一根钉子一样，订在这里，为自己家将军，守住这山东半壁江山。
几乎拆毁了整座济南残存豪宅的材料，七拼八凑的，终于让这座府邸，再次成为了整个济南，乃至整个山东，最辉煌气派的地方。
心中真的恨透了了牛金星送献策：‘都是那两个混蛋酸腐文人，为争权夺利，逼反了李岩。
官府再来，也无钱无人修补，就那么任由在风雨里，继续坍塌崩坏。
大顺军打过来，就是通过这一道道崩塌的缺口，冲进去，轻松夺城。
为了满足这些人的需要，才有一些胆大的商贾跟随入住，街巷多少恢复了一点生气。
现在可到好，一停下来，什么烦心事都出来了。
一个属下也跟着抱怨：“可不是吗，为了收买人心，我们得信守承诺。可是这十万主力大军，还有十多万归顺的明军的吃喝钱粮，就没了着落。两年前，满清已经将山东以北的富户，扫荡一空，现在，我们是抢无可抢。催捐助饷，我看该催的都催了，倒是弄得富人纷纷造反，官吏纷纷逃跑，也维持不了多久。照这么下去，不出多久，我们就断顿了。”
刘方亮虽然十几年跟着闯王风餐露宿惯了，但当他进入济南之后，还是选择在这里设立了自己的行辕。
“三年不纳粮，李岩算是害惨了我们了。”面对坐的东倒西歪的将军，刘方亮发出了这样的抱怨。
为此，他雇请了强征了最好的工匠，抓捕了大批的百姓，对这座齐王府，加以大力修缮。
“那我们能守住这座城吗？”
住在这样的宫殿里，刘方亮终于有了一种山东我为王的感觉，终于感受到了十几年征战，带给自己的好处。
当初满清退去，济南，已经是一座死城。
不再是刀枪驳杂参差不齐，只有两种，一种刀盾兵，一种扛着五眼神机。
争权夺利，就在这时候，有什么可争的，就不能等到闯王真正坐稳了江山，再争吗？
这下好了，看看对面李岩的帅旗，说不定，你们已经没得争了。’
李岩这么说了，他也这么做了，而且做的还非常好。就现在，他的老家大半河南，就已经被他建设的不需抢掠，就能供应他的大军征战了。
同样催逼，差距结果怎么就这么大呢？
烦心归烦心，但刘方亮是个明白人，他相信李岩的道理。要想改朝换代，就不能像唐朝黄巢那样，必须要走占领一地，治理一地，一点点夯实根基，最终才能改朝换代。
洪志强对身边的偏将王洪明道：“这次官军反扑，是如此凶猛，看旗号，不是全歼李岩那个叛徒，将少将军李过逼退回河南的第一军，而是什么第三军。什么时候，大明又有了第三军？那大明到底有这样的军多少？来者不善，我们有苦吃了。”
他坚信，这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大明，最后的回光返照，最后的催死挣扎。而自己的权将军，坐镇济南拥兵无数的刘方亮，也会第一时间赶来增援解救自己的。
城内经过两年，人口也没有恢复多少，到处依旧是残垣断壁，野狗狐狸进进出出。不过是十万流寇大军以及他们的家属，才让济南再显现了一点省城首府的烟火气。
不再队形懒散摇摇晃晃，而是队列整齐的令人发指，即便是三人行进，也是排成一队，脚步铿锵有力，每踏在大地上一步，都能跺出一片尘土，气势非凡。
同时，他还期盼，以自己熟悉的大明状况，是不会坚持多久，就会钱粮断绝，自动解围而去的。
“将军，我率军驻守德州前线，四站之地，周围早就赤地千里，无粮可打。将士无粮，恐难坚持，请将军拨点粮食吧。”
经过崇祯十五年满清屠城的摧残，原本恢弘的齐王府，早就没有了旧有的金碧辉煌，大部分都成了断壁残垣。
听着手下要钱要粮，刘方亮是真的头大了。
按照李岩的办法治理地方，这真不是人干的，原先流动作战，哪里有这样头疼的事？不但手下们不管自己要钱要粮，还要每月给自己贡献一些呢。
“守不住也得守，直到刘将军的救兵来，我们才能战斗结束。”然后转身，大声的对亲兵下令：“传令，用麻包石块，封死四门;传令，收集城中所以商民家中余粮为军所用，我们死守到底。”
洪志强却摇头：“今日已不同往日，正如李岩那厮说的，流寇只能抢掠活一时之命，是不能够做到真正改朝换代的。”说到这里，不由神色一阵黯然。
自己也必须走他的路子，但在走他的路子之前，就必须面对这不流动和没产出之间的困难。
济南城，经过上一次满清屠城洗礼，已经残破不堪。旧时候的缺口，到现在还没有封闭，也没有人修缮封堵，就好像是一个老人，留下了一个没牙的嘴巴一样。
而这一道道坍塌，就成了人们进出的捷径，都已经踩出来了一道道小路。
不再是衣甲破烂，而是装备整齐，透着精神。
转眼间，滨州城内一片哭喊哀求之声遍布全城。
刘方亮就纳闷了，自己这里催逼助饷，明朝那里听说定王也在暴力强催，可是，为什么自己这里就要维持不下去了，而他那里却弄得风生水起呢？
又一个穿着盔甲，却又带着一顶大明文官纱帽的将领也开口：“将军让我做兖州知府，我派来我的手下做各地县官，结果做了不久，他们就开始找我讨要俸禄。现在我按照将军规定，不抢掠了，可我哪有钱给那帮穷小子开饷啊，您这不是难为我呢吗。将军，拨给我银子吧，要不穷兄弟们，就得再干老本行了。”
不一样，太多的不一样，就是质的变化，就是脱胎换骨。
但行军打仗，自己和这帮兄弟行，治理地方，自己真没有李岩之能，那还得靠文人。
于是，刘方亮就看向了自己的军师顾为本：“军师认为，该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局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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