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报告中的自我怀疑
“我今天想和大家讨论几个简单的组合不变量问题,比如图的染色多项式,这是图论中的概念,涉及到给定的图和颜色数k,一般可以使用递推法或者是公式法......”
秦志斌拿着话筒在台上讲解他准备好的报告主题,不过他基本上讲一会儿就会看向林知熠。
当发现林知熠没有抬头的时候,他暗中松了口气,然后继续讲解。
“具体来说,对于完全图Kn,染色多项式可以用公式P-k(Kn)=k(k-1)(k-2)......对于树的话,可以利用递推关系.....”
台上的秦志斌再次将视线瞟向林知熠的方向,看到的依旧是她低着脑袋,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头,心下稍安。
之所以他这样的反应,还是因为之前秦志斌参加林知熠负责的项目时,尽管那段时间在她的带领下他的科研能力成倍数增长,但同时也留下了这样的‘后遗症’。
以前在科研项目组时,每周都要统一分析报告,林知熠作为总工程师坐在主位,她一般听报告的时候会同时处理手中堆积的其他项目问题。
不是她不尊重人,因为她太忙了,最少的时候都会负责两个大项目,所以她要把时间掰成几瓣用。
不过可不要因为她很忙,项目组的人就可以侥幸对待每周的项目复盘会,一旦她从稿纸上抬起头,哪怕什么话都不说,汇报者立刻明白手中负责的项目数据有问题,会自觉下来解决。
如果她开口说话,那就说明问题大了,很有可能牵扯到其他人负责的版块,严重影响项目进度。
所以这也是秦志斌听说林知熠要坐在台下听他讲报告时,他内心的惶恐,不过很可惜她拒绝了。
秦志斌对林知熠的在意,林知熠倒是不清楚,不过坐在她周围一圈的学生倒是心惊胆战,不知道为什么秦教授在分享报告的时候会一直往他们这边盯。
难道是看出他们的走神了?
低头打字的林知熠其实是在回那些科研方面的信息,终于将这段时间积累下来的问题回复完毕,然后她抬起头活动活动脖子,刚好就跟台上的秦志斌对视上。
下一秒,整个报告厅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学生都看着台上,以为是教授需要思考一下,没有在意。
只有秦志斌整个人开始紧张起来,他看着林知熠,心里在疯狂回想自己刚才是不是哪里讲错了。
难道是拓扑那块?没问题呀。
又或者是更前面的代数几何?他也觉得没有毛病呀。
而被秦志斌视线紧紧盯着的林知熠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秦志斌停留的时间太久,台下的学生开始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看着秦志斌一直盯着自己,眼神中还有些紧张,这让她想到过去科研项目中的每周例行报告,那些研究员也是同款反应,林知熠仿佛知道原因了。
然后她试探性地点头,果不其然,下一秒,秦志斌松一口然后又开始讲解。
好家伙,林知熠这一抬头她就没法低头了,因为中途秦志斌每讲半分钟都会用视线扫过她,一旦她没给出反应,他就会露出自我怀疑的表情,所以整个报告过程中,林知熠一直在鼓励式点头。
终于这场报告要结束,林知熠忍不住心想,她过去是不是在项目上太严格了?
报告要结束时,后门一群高校招生办的老师冒着身体悄悄进入报告厅,然后坐在最后一排,眼神扫视全场,试图寻找林知熠的身影。
这次他们说什么都得拿下林知熠,抢到就是赚到!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视线盲区,直到学生开始退场,马若、周北安等人都没有看见人,无奈他们只能起身去前门堵人。
而林知熠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因为秦志斌一结束报告就过来找她说话。
秦志斌有些疑惑地说:“林研究员,您为什么会回学校?”
这个问题也是刚才他在报告中突然想起来的,也是这一刻他才意识到林知熠还是正读高中的年纪。
院士头衔加身,归来仍是十八岁。
谁在哭泣,他不说。
林知熠含含糊糊将部分原因解释,“因为先前一直忙项目有些累,所以回去读书休息一下。”
说话时,林知熠看见门口处东张西望的招生老师,虽然对方没有看见她,但林知熠的眼神还是带上点痛苦。
听着林知熠的解释,秦志斌理解地点头,然后他就看见林知熠的神情,一时间他有些好奇地开口。
“唉,他们是高校的招生老师,都想让我去他们学校。”林知熠苦恼地说,正好她也想听听秦志斌的意见。
看出林知熠是真的头痛,秦志斌心里偷笑,想不到一向胜券在握的林院居然也有她麻烦的事,不过笑归笑,秦志斌思索一会儿还是给出他的建议。
“我觉得您完全没有必要把大学当成耽误您研究的负担,大学生活对您而言可以去尝试。”
“如果您不喜欢、过腻了,可以完成学校提前毕业的要求,然后结束大学,我之前就是这样做的。不过在我看来,你可以选择本硕博八年连读,这样也方便你快速毕业。”
“之后可以让官方公布一部分您的研究成就,你再发表研究成果方面的论文等,获得教职,这样你就可以带硕士博士,培养符合您研究需求的人才。”
之所以秦志斌会这样提议,同样也是之前的项目合作中让他有这个体会的,他私下和其他同事讨论过,所有人都一致觉得林知熠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只是冰山一角。
不是她把技术藏着瞒着,而是很多外界因素导致她知道,即使将所有理论讲出来也无法实现,一方面是客观的科技水平,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研究人才的能力跟不上。
他们这些人有很多时候真的听不懂林知熠口中随便一个小理论,往往需要她花大量时间来讲解她认为最基础的东西,然后才能开始她的实验,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从就培养她需要的人呢?
“我们都一致觉得您心中有很多想实现的宏大抱负,但是很多时候只靠一个人是很难、很慢才能完成的,何不培养一些人来帮您呢?虽然前期会花费几年时间,但是这样做后期能事半功倍”秦志斌认真地分析,看林知熠听着自己的话细细思索的神情。
然后他又笑,“如果您后面真的开始带人搞研究,那我一定会报考你名下,重新深造。”
林知熠回神,听到这话也笑,摇摇头只当他在开玩笑,毕竟他手下还带着学生,不过他的笑让林知熠心中的某些想法越发清晰。
她要好好想想,好好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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