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0章 南兵北调事喧嚷（四）

朱载坖在和李庭竹等人交代完后，才开始处理政务，朱载坖叫来黄锦，让他传令给戚继光，将部队交给副将，自己火速进京，朱载坖要召见戚继光。

和俺答的这一战，事关朱载坖的声望，此战若胜，朱载坖就可以挟此战之威推行自己的改革计划，反之若是此战大败，那么朱载坖的政治声望就会大受影响，一如嘉靖在庚戌之变后政治声望大受损失一样，所以此战对于朱载坖来说至关重要，一定要取胜，而且要大胜才行。

朱载坖对此是十分上心的，若是他依靠高拱、张居正等人去推动改革，那大可不必担忧此事，只要保证不大败就行了，也许官军的失败反而是改革的动机，但是朱载坖要贯彻很多自己的想法，那就必须要树立自己的政治声望，所以此战朱载坖要亲自干预，务求必胜。

杨博、江东等人虽然知兵，但是过于保守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朱载坖还是寄希望于戚继光和马芳，朱载坖一面赐予马芳、戚继光银章，准许他们密疏奏事，同时密令马芳直接向朱载坖汇报战守之策，朱载坖要求马芳相机战守，重创北虏，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朱载坖忙于处理政务，最近官员们上疏最多的就是要求朱载坖册立太子的事情了，有了嘉靖的前车之鉴，臣子们都认为朱载坖最好还是早早册立太子为好，何况朱翊釴是先帝亲自定下的裕王世子，又是朱载坖的嫡长子，册立太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朱载坖也并不是不想册立太子，而是考虑到朱翊釴毕竟年龄太小，册立太子的仪式又异常繁琐，所以朱载坖暂时没有答应此事。等到朱翊釴大一些再说。

戚继光接到朱载坖的命令之后，将部队交给副将，只率数十亲兵，星夜兼程，赶往京师，戚继光到了京师之后立即请求召见，朱载坖也当即召见了戚继光，在文华殿，戚继光行礼之后，朱载坖将曹邦辅等人的密疏还有兵部、宣大的奏报给戚继光看，征求戚继光的意思。

戚继光看了之后对朱载坖说道：“陛下，战阵之事，瞬息万变，仅凭奏报，不能临机决断，臣请亲赴大同，查看情况之后再上奏陛下。”

戚继光的想法是好的，但是现在时间来不及了，而且蓟镇这边也要戚继光来应对，朱载坖说道：“宣大之事，朕已经交给丰州伯了，卿提督蓟辽军务，蓟镇乃京师屏障，万不能有失也！”

虽然现在看来俺答袭击大同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也并不能完全排除俺答再次寇边蓟镇的可能，戚继光必须严阵以待，蓟镇是万不容有失的，同时朱载坖还想和戚继光商量的就是将京营调至蓟镇协防摔打的问题。

看得出来，戚继光对于京营是有些抵触，现在的京营是什么样，尽管戚继光并不清楚，但是对于京营，戚继光是本能的反感，除了京营战力羸弱之外，更重要的是京营中勋臣和权贵子弟众多，实在是难以指挥，朱载坖希望戚继光指挥京营，这让戚继光很为难。

朱载坖说道：“卿有何难处，不妨直言。”

戚继光说道：“陛下，凡行军用兵，首重令行禁止，而京营中权贵子弟甚多，实在是难于指挥。”

戚继光说出了自己的心中的顾虑，对于这点，朱载坖也考虑过了，他对戚继光说道：“此事朕会想办法的。”

戚继光这才告退，戚继光走后，朱载坖召见了英国公、成国公、定国公、临淮侯、武定侯、丰城侯、襄城伯，这些勋臣都是现在勋臣的中坚，要么是掌管一府，要么是京营的坐营官等握兵的勋臣，都是勋臣中的实权派。

勋臣们行礼之后，朱载坖说道：“自英庙以来，京营不振，勋臣亦日渐堕落，朕想卿等都是朕的股肱之臣，仅充祭祀，似乎有所不妥啊！”

朱载坖这话，算是说到了勋臣们心坎里去了，英宗以前，勋臣们是何等样的风光啊？出镇地方，总管京营，那时候的总兵官，是真的权势无两，什么巡抚，都很难和总兵官抗衡，但是自从土木之变后，勋臣们被打上了无能的标签，先是出镇地方基本被禁止，然后就是五军都督府逐渐被兵部架空，现在连最后的地盘京营也快被文官们蚕食殆尽了。

现在的勋臣们，除了极少数能够出镇地方和在京营任职的之外，大部分都是充当工具人，替皇帝从事各种礼仪活动，实权是半分没有。

嘉靖曾经有意提拔勋臣，如上一代武定侯郭勋、咸宁侯仇鸾，都曾经被嘉靖所重用过，但是这些人最后都让嘉靖大失所望，嘉靖也不再愿意重用勋臣了。

英国公等见朱载坖这么说，已经是流露出了想要重用勋臣的意思，张溶、朱希忠等人赶紧说道：“臣等惟陛下之命也！”

朱载坖就开始给勋臣们画饼了，朱载坖认为勋臣们如今的地位下降，和京营的衰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勋臣们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边缘化，归根到底还是武功不盛的原因，太祖、成祖朝的勋臣，地位尊崇，是因为二祖时武功煊赫，这些勋臣们东征西讨，战无不胜，当然在朝堂上极有份量了。

而现在京营疲敝，大明面对北虏只能被动防守，甚至庚戌之变时，京营都不敢出战，勋臣们的地位自然是一落千丈，所以京营的强弱和勋臣们的地位是紧密相连的，京营强大则勋臣地位高，京营衰朽，那勋臣们也就只好当个吉祥物了。

所以要想重振勋臣的声威，就要整肃京营，打出京营的威风来，而朱载坖认为，只有在战场上历练了之后才能成为强军，勋臣们的子弟也是一样，朱载坖决意今岁将京营一部调出去支援蓟镇防秋，锻炼和摔打京营，同时将部分勋臣子弟也送上战场看看，有没有能够继承祖先勇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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