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朝局变动百官诧

嘉靖经过一番思量之后，开始对一些官员进行调整了，首先是常年担任裕王府仪卫正的陆绎被调离裕王府，以锦衣亲军指挥佥事掌南镇抚司，原锦衣卫千户管带大汉将军严绍庭以锦衣千户任裕王府仪卫正。

同时，嘉靖还下令解除了临淮侯李庭竹南京守备和操江提督的职务，仍由魏国公徐鹏举担任南京守备，同时召临淮侯李庭竹赴京师。

欧阳安阵亡之后，蓟镇总兵缺位，嘉靖这次也加以任命，嘉靖任命原蓟镇副总兵李成梁担任蓟镇总兵官。同时嘉靖还对朱载坖的将官们有了调整的意思。

嘉靖召见徐阶，问道：“徐阁老，裕王讲官效劳经年，是否应当予以升迁呢？”

徐阶认为裕王讲官们已经经过一轮升迁，已经比一般的翰林官晋升速度快很多了，再加以升迁，有些说不过去。其实徐阶是不想将张居正从朱载坖的身边调走，他希望张居正现在增加对朱载坖的影响力，而不是过快的升迁，张居正只要留在朱载坖身边，等到朱载坖上位的时候，自然会得到重用的。

对于徐阶的小心思，嘉靖并没有揭穿，而是派黄锦询问朱载坖对于讲官们是否有需要调整的，朱载坖则向嘉靖推荐殷士儋，毕竟殷士儋作为嘉靖二十六年的进士，现在资历已深，仍然担任裕王府长史，朱载坖也觉得说不过去了，虽然殷士儋一直兢兢业业的担任裕王府长史，但是朱载坖始终觉得对殷士儋有所亏欠。

所以这次嘉靖派黄锦来询问朱载坖的时候，朱载坖毫不犹豫的推荐了殷士儋，黄锦听闻朱载坖推荐殷士儋，也是说道：“殿下此举倒是合适，殷士儋也该升迁了。”

朱载坖同时请求黄锦代奏嘉靖，说自己希望借此机会出巡天津和遵化，查看遵化铁厂，去岁由于北虏入寇，遵化铁厂遭到破坏，朱载坖对于遵化铁厂现在的情况还是有些担心的，而且朱载坖也很清楚，随着嘉靖的日渐老去，以后嘉靖让自己离开京师的可能性会越来越小，所以朱载坖要趁现在还能够出去，再次查看一下天津和遵化铁厂的情况。

朱载坖的要求经由黄锦代奏之后，嘉靖很快作出了决定，裕王府长史殷士儋升任翰林侍读学士，充提督直隶学政，同时因为去岁北虏袭扰蓟镇，遣裕王朱载坖祭祀七陵并巡视天津等处。

朱载坖受命之后，立即会同礼部制定了仪注，在祭祀了七陵之后，朱载坖随即带着张居正奔赴河间府。巡抚顺天右佥都御史海瑞正在河间府，朱载坖随即召见海瑞，询问现在河间府的事宜。

去岁俺答的入寇，虽然没能攻破大明的州县，但是北虏席卷遵化等数县，还是给百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大量的百姓沦为流民，遵化铁厂也被破坏，海瑞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安抚流民，恢复生产。虽然朝廷给了赈济的粮食和银两，但是在海瑞看来，仍旧是杯水车薪。

因为不仅有因为俺答入寇而造成的流民，河南、山东包括北直隶其他州县的流民也都纷纷涌向京师，而海瑞作为顺天巡抚的重要职能就是防止流民涌向京师，京师乃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区，怎么可能出现大规模的流民，有碍观瞻，所以顺天巡抚的重要职能就是安抚流民。

但是眼下的流民数量实在是太多，海瑞就算是想要安置，也显得十分为难，首先是北直隶州县根本没有这么多的土地安置这些流民，和苏松的情况一样，这里依然是土地兼并非常之厉害的地方，而且能够在顺天府附近兼并土地的，比之苏松的这些士绅们要难对付多了，苏松等地兼并土地的仅仅是写士绅，而在顺天府兼并土地的，可都是京师的勋臣们，虽然现在勋臣们没什么实权了，但是圈占一点土地皇帝还是不会说什么的。

何况除了这些勋臣们圈占的土地，还有皇庄这些，北直隶稍微好一些的土地，都在皇庄或者勋臣们庄田之中，而且北直隶的土地兼并很有特色，往往是农民不是因为田土被官豪势要之家侵占而逃，而是民先逃，而后土地被侵占，也就是民逃在先，土地被占在后。

百姓一旦因为各种原因沦为流民之后，他们的土地就被侵占，海瑞说道：“殿下，各处乡都逃绝人户，遗下田土，或久抛荒，或被有力之家占种埋没。原主反而沦为流民。”

朱载坖有些不解，如果说是俺答入寇导致的大量流民，这些流民就应该主要来自遵化、迁安、蓟州等县，但是根据海瑞的统计，大名、顺德、广平三府也出现了大量的流民，这总不可能也归咎于俺答吧？

面对朱载坖的疑问，海瑞也是苦笑，他向朱载坖解释了北直隶流民的成因，除了俺答的入寇之外，更主要的就是税粮之包空和陪纳。

陪纳很好理解，因灾已经逃亡的民户，地方官畏罪不敢上报，上司不知下情，仍然征收逃亡人户的赋税，因而这些逃亡人户的赋税负担就累及见在人户缴纳，这就是陪纳，陪纳制度使得流民陷入恶性循乱，逃亡、陪纳，加重负担、再增加陪纳，再逃亡，长此以往，流民自然是越来越多了。

而包空也是很扯淡的事情，所谓包空，就是虽有田地之名，但是不堪耕种因此无收，然而官府仍旧征收税粮。地不堪耕种，粮食不能产出，但赋税仍旧征收，民甚不堪以致逃移不绝。这才是北直隶流民遍地的真实原因。

这么庞大的流民，仅凭朝廷给的这点银子，是很难将他们安置的，何况有陪纳、包空这两个要命的恶法在，流民只会越来越多，官府哪里有这个能力将他们一一安置呢？

说到此处，海瑞也是极为无奈，作为顺天巡抚，他本有职责安定百姓，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他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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