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往事已模糊
清平山算不上长，只有数十里；也称不上高，约有百丈。
山南山北，散落着一些普通的村镇。其中有一个小村子，位于东南山脚。
村中的人大多都是逃难而来，在此聚集，天长日久，成了一个村落。
村子无名，官府为了方便记录，给了个名字，叫南三村。
意思是，山南第三个村子。
村中的人，都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
官府说，让他们自己起名字。
有说叫这个的，有说叫那个的。
最终，也没有取出来好听的名字。
所以还是用的官府给的名字。
村东头有一棵杏花树，倚着树有一户人家。
这家姓花，有一门酿酒的手艺。
老头年轻的时候带着媳妇儿逃荒至此，便在杏花树下建了房子。
到今年，已经快三十年了。
他只有一个儿子，还没有结婚。
因为家境还算不错，所以前来提亲的人并不在少数。
但是他儿子全部都拒绝了。
老头已经快五十岁了，感觉自己年纪越来越大，想要享受天伦之乐的欲望愈发强烈，就催促着儿子结婚。
儿子却总说不着急。
他跟老伴儿商量，要不就找户人家直接把亲事定了。
虽然儿子心里可能会埋怨，但是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正好邻村有合适的人家。
那家是做豆腐的，也有手艺。
算是门当户对。
本来这事是瞒着儿子的，准备到结婚那天直接让他去迎亲。
但是儿子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消息，离家出走了。
“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没溜儿，你看你教的好儿子！”老头气愤地拿拐杖杵地。
“你还生气？要不是你偷偷给儿子定亲，儿子会离家出走？”老妇人拧眉瞪眼，叉着腰，“我告诉你花萝卜，我儿子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我！”
花萝卜本想说你不是也同意了吗，但是看她这架势，只好哄着说，“行行行，都怪我。别说这没用的了，赶紧找儿子要紧啊！”
见他认错，虽然态度不怎么好，但是老妇人的气势也弱了三分，没好气说道：“他那么大的人还会丢了？我看准是瞧上哪家姑娘了，不好意思说。”
花萝卜心说，着急的是你，不着急的也是你，要闹哪样啊。
再一琢磨，还真有可能，要不儿子能把那么多媒人都拒之门外？
“那要真是这样，那咱们不就能抱孙子了！”
老妇人瞥了他一眼，说道：“真要那么容易就好了。我看多半咱儿子还没跟人家姑娘提过这事，人家姑娘家啥态度还不知道呢！”
花萝卜愁眉不展，说道：“那这可怎么办呢。”
老妇人自信说道：“我估计最多两三天，儿子就回来了，到时候点拨点拨他，准能把儿媳妇领回家。”
花萝卜偷瞄她一眼，没有说话。
“嘿，你个老东西，还不信我了是吧！”老妇人掐了他一下，“想当年我在十里八村也是出了名的好看，上门提亲的把门槛都踏破了！”
“疼疼疼。”花萝卜也不敢躲，伸手一把搂住老妇人，“信信信，我媳妇儿最漂亮了。”
老妇人骄傲地扬起头，“那当然！”
“我有没有掐疼你啊？”
“没有没有。”
……
……
大离的镇，来自于前朝。
前朝宋在边境设立有藩镇，大离灭宋后，就把宋国的土地划分为若干镇，一县统五镇。
后来，把这种制度推向全国。
于是就有了大离五十四万镇。
而庞家镇就是大离五十四万镇中的一个。
庞家镇在大离这么多的镇中，排不上号，也没有什么名气。
但是依然有很多人来这里赶集。
庞家镇的集市，是隔日集。
每逢三、五、九，就会有一次大的集市。
平常的时候虽然有开着的店铺，但都是在这里定居的。
跟其他地方一样，这里也有一家客栈。
安居客栈。
安定居住，兆头很好。
“这位客官，您是打火还是住店？”
“住店。”
“好嘞，您楼上请！”
褐衣人挑了一间最靠里的房间，在这里可以看到街上的风景。
其实褐衣人生性好静，所以他才愿意跟着父亲学习酿酒的手艺。
但是酿的酒再好，也得往外卖。
他缺一个卖酒的。
不过一般的人他信不过，也不喜欢。
他想像父母亲一样，找个人一起酿酒，一起卖酒。
本来他对自己的打算也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随便哪家的姑娘都行。
可是上一次来集市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姑娘，真好看啊。
文文静静，柔柔弱弱。
又勾勾又丢丢。
不乐不说话，一乐俩酒窝。
那样的姑娘，应该很容易害羞吧。
没关系，大不了自己酿酒、卖酒。
她，看着就可以了。
只是，还不知道人家姑娘叫什么呢。
不过没关系，斜对面就是胭脂铺。
虽然说她已经够美了，但是女孩子应该都喜欢胭脂水粉的吧……
他，并不确定。
褐衣人眼前一亮，这不就是上次那位姑娘吗。
今天她穿了一件粉色的衣裙，眉目如画，我见犹怜。
看方向应该是朝着胭脂铺去的。
褐衣人扔下行囊，就往楼下跑去。
今天并不是集市，街上人并不是很多。
按理说一眼就应该能看见她，但是，没有。
环顾四周，不见粉裙姑娘。
会不会已经进到胭脂铺里面了。
褐衣人在胭脂铺前不停打转，想着应该怎么开口跟她说话。
“啊！”
有人从背后拍了他肩膀一下，褐衣人被吓到了。
扭头一看，褐衣人定在了原地，想要说话说不出来，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粉裙姑娘看他窘迫的样子，抿着嘴地笑，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褐衣人吞吞吐吐，说道：“我、我、我……”
“我”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粉裙姑娘蹙着眉，记得他不是结巴啊。
“那个、那个……”褐衣人没想好怎么说，“那个我来镇上买点东西。”
“哦。”粉裙姑娘点点头，笑了笑，“那你慢慢买吧，我先走了！”
“别！”
一着急，褐衣人拉住了粉裙姑娘的手。
啪嗒，一包药材掉到地上。
粉裙姑娘回头盯着他的手。
褐衣人自知失礼，连忙松开。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粉裙姑娘嫣然一笑，“好吧，原谅你了。”
褐衣人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鬼使神差说道：“那个……其实我是来看你的！”
“嗯？”粉裙姑娘歪着头像是在想他刚才说的话。
褐衣人像是做错了什么似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打眼一扫，看见了粉裙姑娘手中提着的打包好的药材。
着急问道：“你、你生病了？”
粉裙姑娘说道：“没有啊。”
“那你……”
“你是说这个啊，我娘生病了。”
褐衣人松了一口气，连忙又问道：“伯母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粉裙姑娘一看太阳，“呀，我得赶紧回去了！”
“下次再见！”
褐衣人望着粉裙姑娘的背影怔怔出神，直到看不见才收回目光。
瞧见了地上的一包药材，一拍额头想起来了，这是刚才掉地上的。
赶紧捡起来朝着粉裙姑娘离去的方向追去。
追了半天不见人影。
想着要不等她下次来的时候再给她，可这是药材啊，少了一味药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双手扶着膝盖正在喘气，一只白嫩的小手映入眼帘。
抬头一看，粉裙姑娘！
“你的药。”
褐衣人把药材递到粉裙姑娘的手上。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
上一次是姑娘把扇子忘在了摊上。
“谢谢。”
姑娘笑颜如花。
“要不要进去坐一下？”姑娘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户人家。
“可、可以吗？”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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