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首辅夫人
殷苏苏心底冷笑连连,还没找她算账呢,如今还敢来为难她?!!
想也知道,“原染”要是没有图谋,恨不得离她远远的,怎么可能叫到自己马车里?
殷苏苏当下不卑不亢地垂首道:“这位姐姐说的是,毕竟只是表亲,是该与国师大人避嫌,正巧我们还没走,我这就下去让管事再牵一辆马车来……”
“行了!!”
“原染”有些不耐地瞥着那婢女,“松禾,道歉!”
松禾脸色难看地狠狠剜了殷苏苏一眼,这才敷衍的欠了欠身。
殷苏苏手中紧紧攥着锦帕,忍住了眼中那抹恨意翻滚的红。
松禾!!正是当日背叛她害她身死的贴身婢女!
原来她还留在“原染”身边!难怪这个赝品能装的这么像……
“原染”示好似的向她推了推桌上的糕点。
“其实我到殷府这么久,早就应该请表妹来坐坐,只是近来太忙,还没顾得上。”
殷苏苏浅笑抿唇,“国师一向庶务繁忙,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
其实“原染”的说辞听听罢了,殷苏苏并不打算当真。
果然下一句她就挑眉道:“我近日听说六皇子对表妹一往情深啊。”
殷苏苏靠着车壁,唇角微勾,这就是赤裸裸的试探了,果然是为了六皇子的事试探。
她故作惊讶地看着“原染”:“这些都是小道传言罢了,国师不会信吧?何况六皇子行事从来没有章法,一举一动都由着性子来,今天喜欢这个,明日又喜欢那个……”
“原染”面色阴沉地饮了口茶,殷苏苏这托词一出,她下一句“你若嫁给六皇子我们姐妹可要守望相助”就说不出口了!
殷苏苏则合上眼睛假寐,“原染”那边只能隐忍不发。
殷苏苏觉得这赝品心里肯定恼的要命,毕竟与她第一次见面,“原染”就对她抱有一种莫名的恶意,她当时猜测可能“原染”怕被熟识的人看出破绽,可如今看来不尽然!
有自小一起长大的松禾帮衬,怎么会担忧露出端倪呢,殷苏苏猜测这背后可能另有缘由。
看着殷苏苏装睡,“原染”一路隐忍不发。
待到了首辅霍府外,“原染”便恢复原先那目空一切、凛若冰霜的模样。
她冷笑一声道:“殷小姐自有主意,想来也认识路,松禾我们走!”
说罢她便带着一众仆役进府,一个眼神都不留给殷苏苏。
殷苏苏有些无奈,好小的心眼子,她不会真以为自己是因为“国师表妹”的头衔被邀请的吧?
殷苏苏才下马车,眼前一双胳膊喜出望外地在她眼前挥了挥。
“苏苏!太好了你也来了!”
是世子夫人带着裴心儿也来赴宴了。
裴心儿不由分说的揽住殷苏苏胳膊,猫儿似的在她肩膀蹭了蹭。
殷苏苏给世子夫人见了礼,从容不迫地拿出请帖走进去。
和殷府那种金银堆砌,宛如暴发户一般的陈设不同,霍府里处处透着压制,连门口的牌匾也只是霍晨的亲笔。
走过青石板小路便是一片翠竹与池塘,回廊小道的圆柱上都刻着笔走龙蛇的诗词,据说这些都是大家真迹印刻的,一笔一划都价值不菲。
一路走来,霍府内虽不是雕栏画栋、富丽堂皇,却也是美轮美奂,别有雅趣。
宴客厅内的陈设更是别具一格。
桌椅都很简朴,墙上挂着前朝名家古画,香炉上袅袅飘出些幽和的浅香,是价值千金的栈香。
桌上摆的餐具是用上好的黑胡桃木制成,虽低调却并不算朴素。
殷苏苏暗啧一声,这首辅还真是爱低调炫富啊。
要说这首辅霍晨,也算是北国一介奇人,曾以一举之力办了享誉全国的琼卢书院,朝中官员大半是他的门生,可谓是桃李满天下。
偏偏他年轻时做过先帝伴读,就连当今圣上也对他有几分敬重,可以说在北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待遇了。
他的发妻早逝,今日庆贺生辰的,是他的续弦温清婉,两人鹣鲽情深,在京城中素来是惹人羡慕的一段佳话。
“诸位今日前来捧拙荆的场,霍某感激不尽啊!”一位看起来斯斯文文,胡子虚白的清瘦老头从外厅走进来,脸上带着爽朗的笑。
众人不敢托大,纷纷起身对霍晨行礼。
“见过首辅大人。”
殷苏苏微不可见地挑了下眉,霍晨与她想象中倒是大有不同,原以为这般权势倾轧之下会是个机警圆滑的人,却不想是个清隽而带些文人风骨的小老头儿。
上首的温清婉是江南人士,生的清秀温柔,嘴角一直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殷苏苏却莫名觉得那丝笑容透出些疲惫与勉强。
在场不少人都是霍晨的学生,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在师母面前表现,文绉绉的溢美褒奖之辞听得殷苏苏有些头疼。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殷苏苏总觉得霍晨入座时有意无意地朝她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
她霎时心生警惕,霍晨与殷开济一向没有什么交集,这次为何突然邀请她来?
殷苏苏入席后只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酒水也都趁人不注意倒在了身后的地上,席内看起来精致的菜肴她一点都不敢入口。
宴罢,男客都随着霍晨去前厅饮酒,女客则跟在温清婉身后去凉亭听曲儿。
温清婉似乎身体不好,步伐也比旁人稍慢些,她无所谓的笑笑,打过招呼都让出路,热情招呼让旁人先走。
殷苏苏一路细细观察着温清婉,也落在了队伍末尾,不知为何,她明明是第一次见这位首辅夫人,可冥冥之中却有一股熟悉的感觉,而且心底不由控制的生出亲近之感。
见温清婉步履艰难,额上也渗出一层细汗,她忍不住上前递了张帕子。
“夫人不若歇歇再走?”
温清婉脸色有些惊讶,半响柔柔笑道:“好,麻烦你扶我去回廊那里坐坐。”
温清婉心中也连连称奇,她向来不与人亲近,可这个姑娘却让她见了心里欢喜。
殷苏苏见她坐下后脸上仍是没什么血色,忍不住疑惑:“夫人身体不好,何必大办宴席呢?而且应该多找几个婢女侍奉啊……”
温清婉嘴角僵硬地扯了扯,像是想笑却笑不出来的模样,只沉默着抬手擦汗。
“等等!!”
殷苏苏眼眸蓦然一震!
温清婉露出的手腕上赫赫印着几道新旧交叠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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