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她是腐烂在土里的根茎
魏谆从郭寒的房间出来,女人正在厨房里站着,包裹在单薄布料中的身体轻微佝偻着,她的骄傲,她的狠戾似乎已经全都被郭寒打磨掉了。
她的思想,她的认知,她的一切都在被这个糜烂的,艰难的称之为家,与母爱的东西,不断消磨着。
但她依旧有着惊人的警惕性,魏谆刚刚走进厨房,她立刻抓上菜刀凶狠的转身。
在看到是魏谆后,又想起了儿子的那些话,她又艰难的将菜刀放回了案台上:“和我儿子说完话就赶紧走吧!我不喜欢有陌生人来我家里。”
“我和郭寒已经聊完了,但是我现在很想再和郭正聊一聊,但是郭正似乎不在,所以我想和郭正的母亲聊聊。”
不出所料的,女人动摇了。
“为了照顾郭寒,你应该也已经很久没有和外界接触了,你给我开门不是觉得我敲门很吵,而是你忍不住想要和正常人说话。”
魏谆趁热打铁:“你已经很久没有掀开那床被子了吧,你根本没有勇气去看,我知道那张被子下面有什么。”
那床被子遮盖的不仅是郭寒的身体,是女人不愿承认的现实,她日日夜夜挣扎的东西。
女人卸力,倚靠在案台上,这个男人说的没错,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她已经放弃了太多东西,但现实没有任何变化,她能感觉到自己在腐烂,在融化。
她就像腐烂在土里的根茎,再也生不出新的枝叶。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一直以来照顾的大概都是一个怪物,但我只有他了啊,我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啊,我就只有他一个家人!”女人平复了好一会儿,如果不是以前的职业让她有一个强健的身体,她或许早就已经撑不住了。
“是两年前,我接到一个电话,是医院打来的,正儿在路边蹲下系鞋带,起身的时候一辆车忽然撞了过来,他被夹在两辆车之间,医院说当时就没有呼吸了。
我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他大学才刚刚毕业,等把他送去火葬场的路上时,我居然听到他说话了,他在喊我。”
女人猛地抬头看着魏谆的眼睛:“你知道做母亲的最受不了什么吗?”女人没办法为他解释,她对儿子的爱就是一种霸道的,甚至能超脱一切道德与法律,根本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
“他不断的喊我妈妈,就算我知道他已经死了也控制不住拉开裹尸袋!”
“我拉开裹尸袋后发现他明明还活着,只是呼吸非常虚弱了,那些人根本就不救他,他跟我说他好疼,他说他想要回家……”
……
“妈,我想回家,他们救不了我。”那分明就是一具开始腐烂的尸体,而女人正着魔般的将耳朵贴在尸体的嘴边,无比认真的听着什么。
随后她整个人都变了,她看所有人的眼神都是带着怨毒与警惕。
她和殡仪馆打了一架,将尸体偷偷带回了家,她听着儿子的声音,然后按照他所说的在每一个夜晚中等待着。
果然在这天来了一个拎着手提箱的男人,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将自己与尸体关在一个房间中,当凌晨到来,那腐烂的头颅已经变得鲜活。
只是他的提箱似乎变轻了,他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可当女人掀开被子的那一刻,她所有的欣喜都烟消云散。
“妈,你别担心,只要我的内脏是健康的,我迟早还能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您看我的脑袋不是已经好了吗?”
女人呜咽着抱着儿子唯一完好的脑袋,她的胸膛在颤抖着,已经分不出究竟是什么,激动,恐惧……还是对于儿子所遭受这一切的不公,她只能近乎悲鸣着:“我的儿!”
但那个男人在抛出一个希望后就再没有了消息。
她等不住了去询问儿子,可得到的只有不断的安慰。
“妈,这事是不能着急的,他一定会再来的。”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两年里,整个房间里无时无刻不充斥着浓郁的腐臭味。
逐渐她发现那股味道好像已经渗透进了她的皮肤中,无论如何清洗都无法消失。
她开始减少出门的次数,买药,刚开始还都是人用的药,后来她甚至开始购买牲畜的药。
她想要尽可能的阻止儿子身体的腐烂。
“但那些药全都效果甚微,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女人垂着头,她的气力似乎快要用尽了。
她甚至开始分不清,他的儿子究竟是什么,是那颗完好的脑袋,还是鲜活跳动的内脏,还是那滩与她一样不断融化的烂肉?
“到了最后你甚至开始期盼着这些药能杀死他,对吗。”魏谆冷漠的声音直接撕开了女人不肯承认的,那曾不断滋生出的念头。
“她是我的儿子!”魏谆的话刺激到女人,她猛地抬起头冲向魏谆。
在她凌乱的发丝中,魏谆看到了第三个瞳孔!一股尖锐的阴气像荆棘一般缠绕上他,皮肉里传来一阵阵冰冷的疼痛。
“又是这个东西!”
他整个人像被冰冷的蛇禁锢,对身体的操控断断续续。
砰!
魏谆侧身躲过了女人,她重重撞在厨房的门框上,但她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摇晃着转过身再次扑向魏谆,就如同失去了理智的丧尸一样。
第一次躲开是位置原因,女人的职业为她的身体培养出了优秀的肌肉记忆。
面对一个专业的肉搏教练,魏谆感受到了和厉鬼完全不同的压迫力。
“直到那天晚上,我终于又看到了那个男人,可他却提着沉重的箱子走进了纪辰东的家中!”
女人怨恨的嘶嚎着,可那张脸上却露出了微笑,越来越夸张,魏谆仿佛已经听到了肌肉撕裂的声音,拉扯着嘴角,最后僵硬怪诞的诡笑定格在她的脸上。
“死人脸!”
或许是白天的原因,这次魏谆并没有感受到那股突然爆发的庞大阴气。
女人的力气极大,她犹如一个机器,一个傀儡一样。
“她不断地想要制服我的同时,好像又很担心把我的身体弄坏。”魏谆忽然想到了那颗唯一完好的脑袋,“她不会是想让郭寒用我的身体重新‘活’过来吧!?”
忽然,一声巨大的闷响从门口传来,一个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精味的男人冲了进来,他没有看正纠缠在一起的女人和魏谆,而是直直冲进了郭寒所在的房间。
在男人进去的瞬间,女人抓着魏谆的头重重砸在地板上,下一秒就冲进了卧室。
当魏谆再次睁眼,鼻腔里全都是酒精与呕吐物混杂的气味。
他在纪辰东的家中。
他从地上爬起来,纪辰东正瘫在在沙发上灌酒,魏谆完全想不到纪辰东为什么会突然闯入女人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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