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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 二合一


时归生怕阿爹不会关心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努力与他说得清楚:“就是长公主府的小姐,之前与我一同在官学念书来着,阿爹应是见过她的,也不知是不是……”

  “是她。”时序没等她说完,就点头应道。

  “原早该跟你说一声的,只来来回回总被各种事情打断,便一直拖延到了现在,就是阿归认识的那个人。”

  时归不觉微张嘴巴:“啊……”

  她颇受震撼,以至于连对阿爹的埋怨都顾不上了,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我不明白,为什么见……会跟祁相夷碰见,又搅和到一起去了呢?”

  “我不是说他们认识不好,就是有点奇怪。”

  当年李见微连夜逃离京城,更是一路藏踪匿迹,连司礼监的搜寻都躲了过去,分明是决心离开这里的。

  可这才两年时间,她又跟着祁相夷回来,便是做了伪装,可这到底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难保不会在街上碰见[shu]人,又或者直接跟长公主府的人撞上,那可就坏大事了。

  只这样一想,时归就为其感到胆战心惊。

  “阿爹!”她一把抓住时序的手,“阿爹有没有办法让我跟见微见一面呀,避开祁相夷,只我和见微碰面。”

  “当然可以。”时序爽快答应,甚至主动说,“若你要知道他们如何结[jiao]的,暗卫那边应该也知晓,等我把人叫回来,你自己去问就是。”

  时归犹豫了一下:“还是不了。”

  “毕竟是他们的隐私,祁相夷那边事出有因也就罢了,可见微她……她是我的朋友,不该窥探朋友的隐私的,她若不介意被人知道,自然会主动说的。”

  听到这里,时序若有所思。

  而时归问得了关键问题,余下的就要等阿爹帮忙。

  只要她不想着跟太子去一起厮混,随便她做什么,时序都是支持的,如今更是直接说:“那就今天晚上吧,傍晚时叫暗卫将你那位小朋友引出来,你就去与她见面。”

  “祁相夷也不必担心,暗卫会帮你望风的,若有不对,至少能短暂阻拦一下,让你有个机会先走。”

  时归忙点头:“好,我记下了。”

  “那我现在……就先回府了?”

  时序思虑片刻:“直接留在司礼监吧,到时间让暗卫直接带你过去,便省得再跑一趟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太子如今的手还伸不到司礼监内部,且有他亲眼盯着,量对方也不敢舞到跟前儿来。

  只一想到太子今[ri]做的事,时序就是一肚子的火。

  偏偏这个火他还不能当着时归的面发出来,乃至憋着这一股气,一味地粉饰太平。

  “呵。”时序冷笑一声,只觉自己涵养真是愈发好了。

  时归心心念念都是与李见微见面的事,连阿爹都顾不上,更遑论太子了,一转头就将太子的话忘到脑后去。

  又或者她还是偶尔想起太子的提议的,可但凡她有一丁

  点儿要说太子的苗头,都会被时序找借[kou]打断了去。

  到最后,时序直接把她打发到后面去。

  “阿归去匠人们那边看看吧,正好他们新钻研出一批暗器,大公主或也能用到,你问问他们能不能多做些,这样等[ri]后去北地时,也能给大公主捎上。”

  为了避免时归误会,时序又特意添了一句:“但也不是很着急,我约莫要等秋后才能腾出时间。”

  届时太子从北地返回,他们从京城出发,只要避开路上的相遇,两边又能错开了。

  时归没有注意到阿爹的小心思,只是为匠人们新钻研出的暗器吸引了注意,匆匆应答一声后,就[shu]练地找了过去。

  有新暗器勾引着,后面大半[ri],她都在计算如何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准备更多的机巧,再没想起过太子来。

  临傍晚时,她被暗卫带出宫去。

  直到这时,时归才知道,原来祁相夷进京后与李见微一同租了一间小院,因小院位置偏僻,本身面积也小,租金极是便宜,不止祁相夷,另有许多进京赶考的学子,都是合伙在这边租的房子,近来生人很多。

  生人一多,也就意味着易发混乱。

  虽牙行的牙人说,这边如今都是读书人,可谁也无法保证,读书人之外还有没有其他身份的,若真有那心怀不轨的,附近又都是些手无缚[ji]之力的书生,那可真是成也书生、败也书生了。

  时归听着暗卫的禀报,心头忧愁更甚。

  她在等候的过程中,不禁喃喃道:“要不就让见微离开这里,要不就给她寻些保护的人手,总不能继续这样下去,这也太危险了些。”

  自经历过一次在京城被拐后,无论何时何地,时归再也不会掉以轻心,连带着对身边人,也多上心一些。

  没等她拿定主意,就听房门被敲响。

  为了方便这次会面,暗卫直接在祁相夷他们院子不远处另租了一户,因是在巷子最里面,向来没什么人光顾,短时间待在里面,也不用担心会被外人发现。

  至于离开,则是要稍晚一些,等这边的居民都歇了。

  听见敲门声后,时归第一时间站了起来。

  她等不及外面的人回话,自行赶上去,一开门,就见一个一身竹绿[se]书生袍的少年站在门[kou],发丝被妥善细心地包在网巾中,露出一张清秀柔和的面孔。

  时归原是准备了许多话,可真见了人,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只微微红了眼眶,轻唤一声:“见微。”

  李见微唇角缓缓扬起:“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

  时归这才惊醒,赶忙让开房门,匆忙在眼角蹭了一下,继而说道:“要的要的,你快进来说!”

  房里点了蜡烛,因太阳落山的缘故,仍有些黯淡。

  加上这间房子是临时找的,[ri]后也不打算再住,屋里就只简单打扫了一下卫生,其余家具摆饰等都未更换。

  时归本想给李见微倒一盏茶,走到桌边才想起来,这边的茶壶茶盏也没

  换,茶壶许久未用,里面都沾了灰,更别说有能入[kou]的水了。

  她顿时窘迫。

  直到李见微拽住了她的手,用有些陌生的声音与她说:“不要麻烦了,你请我过来,只是为了请我喝茶吗?”

  当然不是!

  时归想起此行目的,终于将目光定在李见微身上。

  李见微离京两年,又多是在各地奔[bo],瞧着比之前黑了不少,也不似之前那般[jing]致,一身粗衣麻布,全然看不出曾是长公主府的小姐,一入到人群中,很容易便泯然众人,让人瞧不出半分端倪。

  可时归却同样清晰地看到,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再也不会被淡淡的忧愁笼罩,而是渲染了无尽的活力与希望。

  也不知她从何时开始女扮男装的,除了衣饰打扮上趋于男[xing],就是一些行为举动都在模仿着男人的习惯,加上她正处于变声阶段,声音也比之前稳重沙哑了不少。

  就连时归见她第一眼时,都险些没认出来,也难怪祁相夷与她朝夕共处许久,始终没有发现她的女儿身了。

  见她惊讶地上下打量,李见微没有一点拘谨,还大大方方地张开双臂,在她面前转了一圈:“阿归瞧,我与男子看不出太大差异吧?”

  哪里是看不出太大差异,分明是一模一样的!

  时归忍不住笑出来,似惊讶,又似感叹:“真的完全看不出来差别,见微是怎么做到的,真的好厉害。”

  李见微俏皮地眨了眨眼:“当然是练了好久才练出来的呀,当初我离京后,也是害怕一个女孩发生意外,直接乔装打扮成男子,好歹能防一些歹人嘛。”

  “只是一开始我不太[shu]练,还被人认出过两回,好在那两人都没什么坏心,不然可真要坏事了。”

  “那两人里其中有一位娘子是开客栈的,我便在那家客栈住了下来,用了一个月时间,[ri][ri]在上面观察街上的行人,顺便模仿男子的姿态作风,好在苦练一月后,成效极是不错,客栈的娘子都说认不出我了呢。”

  “后面我才敢继续往远处走下去。”

  李见微虽是想四处游学,可也清楚,出门在外,若手上没有钱财,该有多少难处,可若钱财过多,又难免引人觊觎,徒招祸害。

  所以她当初离开时,身上只带了二十多两碎银,花之前都会换成铜板,在外行走也多谨慎朴素,顺便靠抄书赚些盘缠,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停的,倒也没生什么变故。

  时归听她讲着最初那一年的经历,惊呼声就没断过。

  她仔细思考了一番,若让她这么跑出去,必然是无法如见微一般周全的,或许只走上三五月,就会因吃不了苦头,灰头土脸地跑回来了。

  也因此,她对李见微的钦佩愈发浓烈:“这真是、真是……你也太厉害了吧。”

  她只觉语言实在贫瘠,半天想不出一个高雅的词来。

  而李见微更是因她的直率感到羞赧。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笑了好半天,才渐渐缓和了情绪。

  时归刚想问什么,却被李见微打断:“我还以为自己伪装得挺好,又注意着尽量不出门,只等殿试结束,就赶紧从京城离开,没想到还是被你给找到了。”

  她好奇打探:“可是司礼监发现的?”

  “唔——”时归沉吟片刻,半真半假道,“其实不是发现了你,是发现了祁相夷,听底下的人说,祁相夷身边跟了个叫见微的知己,我还当他们听错了呢。”

  “但我又怕真的是你,万一错过了,怕是要后悔好久,就试着把你引了出来,没想到还真是你!”

  李见微疑惑道:“……阿归与相夷兄也认得吗?”

  时归点点头:“应该算认得吧。”

  “你还记得吗,前几年南方水患,我曾与阿爹去过受灾地,而祁相夷的家乡便在那边,当时也是机缘巧合,我曾救过他一回。”她将与祁相夷相识的过程讲来,隐藏了用心结[jiao]背后的隐情,只说,“我当时便觉得,他该是个念书的好苗子,若因家境耽搁了,那就太可惜了。”

  “不过为了方便,我并未暴露真实身份,只与他说,我是从外地来的郡守远房亲戚,用的是林七娘的化名。”

  听到这里,李见微恍然大悟:“原来你便是相夷兄常常念叨的救命恩人呀!”

  “诶?他常提及我吗?”

  “是有提过几次。”李见微道,“仔细算起来,我与相夷兄结识也不过一年时间,只因志趣相投,[jiao]往得频繁了些,这才对他多一些了解。”

  “我只是听他说过几次,之前家中受灾,他不慎落水,正被好心人给救了,还帮他解决了住处,临别时更是给他留足了银两,以做[ri]后赶考的盘缠。”

  时归点头应和:“就是这么回事。”

  “我也是没想到,原来为相夷兄常挂在嘴边感激的,竟是阿归你啊,这样说来,倒也是缘分匪浅了。”

  时归笑容一顿,讪笑两声,掩去眼底的心虚。

  “那见微呢?”她试探道,“见微又是如何与祁相夷碰见的,还一起回了京城,又租了同一户院落。”

  她说完又补充一句:“若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这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李见微笑道,“我刚刚不是说了,我出了京城后,是一路往南走的。”

  “原本我是想去看最南边的岛礁,不成想在东阳郡时没了盘缠,只好在府城停下来,先赚些银子,正巧跟同在书肆抄书的相夷兄碰见,也算是[yin]差阳错了。”

  “对于书肆的老板来说,我只是个字迹不错的无名小卒,而相夷兄却是少年有成的举人老爷,明明我们抄的是同一本书,可他的报酬比我高出五倍去,我自是不服。”

  曾经在官学次次考校头名的才女,本就是有几分傲气的,以前她只是为环境所迫,不好表露这份傲气。

  可她都离开京城了,难道还不许跟人比一比吗?

  李见微也是被书肆老板的差别对待给惹恼了,连带着迁怒了祁相夷,又一次抄书结束后,她出门就将人拦下,

  直接说出要跟他比试一回,且看看她差在哪里。

  到底是官学的大儒们教出来的学生,且她本就聪慧,这场比试,毫无疑问是她占了上风。

  祁相夷说到做到,亲自去跟书肆老板说,[ri]后凡他与李见微抄的书,他愿意领较低的那份报酬。

  李见微并没有什么坏心,一开始还觉得祁相夷不过如此,可见他这般了,又觉得是自己在欺负人。

  她想着不如再跟书肆老板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将她的报酬稍微提一提,祁相夷的就不变了。

  不管是真心惜才,还是为了卖举人老爷一个好,书肆老板乐呵呵地就答应了,直接将两人的报酬定到同等。

  李见微本以为事情到此也就了结了,谁知比试一回后,祁相夷却生出结识之心,后听说她不曾参加过科考,反替她惋惜起来。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人彻底[shu]识了起来。

  李见微师从官学教习,多少也受过科举相关的教导,会试在即,索[xing]将这些内容分享给祁相夷。

  而她的目的地虽不是东阳郡,但那左右也不着急赶路,就是在某一处多停留个一年半载,也是无碍的。

  “至于回京城,其实我一开始是想着,等相夷兄离开了就继续南下,可他却百般劝我,一直说以我的学识,若不参加科考实在是可惜了,我都说了我没参加过院试,可他还是不肯,说什么……提前进京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殊不知,我是不可能参加科考的呀。”

  李见微也说不清是否遗憾,可科考一事,自她出生起,就知与之无缘,这么多年下来,就算曾有不甘,也一点点被时间抚平了。

  或许她曾经埋怨过,为何不是男子,可如今的她,已能坦然接受自己的女儿身,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时归的表情也变淡一些。

  好在两人并没有在这份情绪里沉湎太久。

  只听李见微又问:“此番相夷兄入京,以他的学识,必然会榜上有名的,自此留在京中也不无可能。”

  “阿归可有打算与他见面?还是就这么一直避着,可会不会太难了些?”

  时归也是为难:“若与他见面,我又该以什么身份呢?说到底,当初也是我骗了他。”

  “且阿爹如今在朝中的名声,到底不算正面,我还不知道祁相夷对阿爹是什么看法,万一他对阿爹生有偏见,那还不如不重逢,省得双方都有芥蒂。”

  李见微思索片刻:“阿归说得也在理。”

  “我虽没听相夷兄提过掌印大人,可当年东阳郡水患,掌印也是亲至赈灾的,大人在当地的风评应是还好,至少该比京城好上一些。”

  “或者等我回去了,找机会跟相夷兄套套话,到时候再跟你说。”

  时归道:“算了,这事不着急,还是等殿试结束后再说吧,若他高中后外放,便没这么多烦恼了。”

  她若是没记错,祁相夷高中后,省亲回来后只在京城留了半年,之后就因惹了掌印不悦

  ,被打发去了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待了六七年才回来。

  惹了掌印不悦……嗯。

  时归默然,又有些拿不准,还会不会发生外放了。

  友人见面,不知不觉就说了好久。

  最后还是李见微说:“我出来的时间有些久了,眼看就要到了宵禁的时候,若再不回去,恐相夷兄会出来找,今[ri]不如就到这里吧,等过两天我们再约见面。()”

  时归自无不可,又匆匆说道:另有一事!我是想着,这里毕竟住了许多外地人,若真的都是赶考的书生还好,可万一混入了其他人,难保不会生出什么事端。?()_[(()”

  “见微你要不要换一个地方去住,正好我京南的宅子还空着,我可以帮你找理由搬出来的!”

  “或者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分给你两个暗卫呢?前两年出了点事,我实在有些不放心。”

  她拉着李见微的手,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李见微哪里忍心拒绝,只好无奈答应:“那就麻烦阿归,替我安排两个暗卫了。”

  “不过为了避免长公主府……”提到长公主,她稍有黯然,“我基本不怎么出门,随便有一人跟着就好了。”

  时归不依,当场点了两个暗卫出来。

  然后她又跟李见微说:“那就先把他们二人留给你,若觉得不够用了,你再传话给我就是。”

  李见微点头,与她道别后,就此准备离开。

  时归送她出门,正要再叮嘱两句,却听院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紧跟着便是来人的话语响起——

  “请问有人在吗?小生祁相夷,是同在这条巷子里住的租户,从东阳郡而来,是为进京赶考,与小生同行的另有一同伴,傍晚出门后一直未归,冒昧打扰,不知您是否见过他。”

  李见微出门,是以在家中待久烦闷,要在巷子附近转转为由,这才摆脱了祁相夷的同行。

  可她从出来到现在也有一个半时辰了,眼看外面的天都彻底暗了下来,不怪祁相夷担忧找寻。

  在找来这一户之前,祁相夷已经问了好几户人家。

  他记得巷子最里面的一户一直没有人住,谁知一转头,忽然发现了里面亮起的烛光。

  祁相夷不[yu]对人太过戒备,只是他们毕竟初来乍到,为何巷子里的这户一有人,见微兄就不见了呢?

  这才让他脚步一转,本[yu]离开的身影再次寻了过来,连带着监视他的暗卫都没反应过来,眼睁睁见他敲响了院门,仅一门之隔,里面就是生怕与之见面的时归。

  听清外面人的自报家门后,时归差点跳起来。

  说好的暗卫能帮忙阻拦的呢!

  她下意识扭头,正与李见微双目[jiao]接,皆看见了对方眼中的错愕和慌张,对视良久,竟没一个人能说出话来。

  时归实在是慌极了,回神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往与院门正对着的围墙那边走。

  救命!她要翻墙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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