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二合一
夫子堂里不仅张侍讲在,前后两次给时归讲过课的教习也都在。
见到时归过来,他们神[se]如常,既无闪避,也没有多余的好奇,只在听张侍讲说:“要摸摸她的底子,也好清楚比班上的学生差了多少。”
姬教习看过来,笑了笑:“那不如叫老夫也看看,嗯……就用上次我讲的那堂课来说吧。”
“时归,你可还记得我上回讲了些什么?”
“不用紧张,记得什么说什么就好。”
姬教习话音才落,今天讲书的王教习也凑过来,笑呵呵说着:“那等姬教习问过,我也来考教一番,哈哈哈。”
只这么几句话的功夫,时归便汗流浃背。
半个时辰后,时归蔫哒哒地走出夫子堂,因心情实在低落,只顾闷头往前走,连路都不看了。
直到她一脑袋撞到一堵人墙上,她低低“唔”了一声,晕乎乎地抬头去看,正对上时序含笑的眸子:“这是谁家的小孩,走路都不看的吗?”
天知道,当时序匆匆从衙门赶来,望着空[dang][dang]的学堂有多慌张,还是打扫学堂的侍人好心提了一句,说看见时归去夫子堂来。
时序这才隐约记起,女儿提了好几次,说有个姓张的夫子提出要给她补习。
等他寻到夫子堂时,时归正被问得一个字也说不出,脸上又羞又臊,两只手紧紧拧在一起。
屋里有人发现了时序的存在,下意识要站起来,时序则赶紧比了个手势,默默从窗边离开,放任时归继续遭受来自夫子们的特殊关爱。
至于在屋外捡到一个快要蔫掉的小孩,亦在时序意料之中。
果不其然,时归的面[se]更愁苦了几分,下意识伸手想要抱,却被时序不动声[se]地躲开去。
时序主动牵起她的手,轻轻说了一句:“一眨眼阿归都是上学堂的大孩子了,想必是不再需要阿爹的抱了,以后再想抱阿归,可是不容易喽。”
毕竟是书香之地,不论是顾及学堂内的规矩,还是考虑时归的颜面,时序都主动与她保持了距离,将她当作一个平等的、有独立思考的、也不再小儿撒娇的的大人来看。
时归不是那种实在蠢笨的孩子,怔怔地愣了一下后,很快明白了时序的意思。
她虽有些不愿,但也没有纠缠什么,只管将掌心里的大手握得紧紧的,轻轻嘟起嘴:“阿爹,夫子们好像发现我上课不好好听了。”
“我也不是故意不听讲,就是实在跟不上,一不小心就想到旁处去了……不过姬夫子好像不相信,瞧着好生气好生气的样子,叫我回家把他上堂课讲的文章念上十遍,明天他要当堂检查。”
“我记着姬夫子讲了好多东西呀,万一明天课上我表现不好,岂不是要被大家笑话了……”
时归越说越是丧气,言语里多了一点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忧,小手汗涔涔的,步伐都慢了下来。
就在她为明[ri]的当堂检查为难不已时,她的头顶突然传来
一阵笑声,从最开始的闷笑到最后完全不加掩饰,抬头一看,果然是时序笑得开心极了。
“……”时归瞬怒,“阿爹!”
“咳咳……没有,阿爹不是在笑你咳咳——”时序的话实在没什么信服力,气得时归直跺脚。
“阿归忘了吗,你可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的,等回家你给阿爹说,那位姬夫子讲的是哪篇文章,阿爹连夜教你可行?”
“总不会叫咱们阿归在同窗面前丢了脸面的。”
时归狐疑:“阿爹也会吗?姬夫子讲得可难可难了,那次课后好几个被提问的都没答上来。”
“……”时序被气笑了,“阿归说我会不会?“
时归头上警铃忽然响起,她不禁退后半步:“大、大概,也是会的吧。”
当天晚上,时序就言传身教地告诉了她,她亲爹除了断案杀人,讲书释意亦不在话下。
甚至比起常在翰林的姬教习,时序讲书更通俗易懂些,又只需面对一个学生,一应速度都是照顾着时归来,一堂课下来,不说让她全部明白,至少也懂得个七七八八了,剩下实在生涩的,那便死记硬背,暂且将来[ri]的检查应付过去。
望着欢呼离去的小女儿,时序扶额苦笑,不忍打击她——
高兴约莫也就只能高兴这一阵子了,倘他没记错,蒙学每月都会有小考,小考的题目再是简单,答案都是要落在书面上的。
时归能轻易解决读背上的难题,就是不知那一手大烂字,要拖到何时才能有所改善。
早早回房休息的时归对此一无所知,尚沉浸在明[ri]难题解决的欢快中,这份高兴一直持续到转[ri]上学,叫她面对姬教习的提问,甚是自信地站了起来:“回夫子,学生都记住了。”
该说不说,只要不涉及写字,时归还是颇有慧根的,姬教习一连四五个问题都答得规整,最后一题释义时,她就把阿爹的话照搬过来。
惹得姬教习连连点头:“不错不错,看来你回家后是下了功夫的。”
“其他人也该向时归学习,落后不可怕,只要有心上进,总能追赶上来。”
“好了,接下来我们继续今天的讲习,与之前规矩一样,下学前我会[chou]查考教的。”
因时归课前回答过,课后的[chou]查直接略过她去,叫她又是躲过一劫。
时归坐在学堂靠后的位置,听着姬教习对旁人的训斥,心里暗松一[kou]气,不觉想到:阿爹超厉害的!回家还要找阿爹补习!
不过在回家之前,她还要再去夫子堂一趟,找张夫子为她诵讲《幼学琼林》,每[ri]两章,直至追赶上下班的进度为止。
这也是昨[ri]就说好的。
还是那句话,只要不涉及写字,时归怎么看怎么是个聪明孩子,张夫子连着为她补习三[ri],再一次将她送到时序手中时,忍不住夸了一句:“令千金甚是聪敏,掌印好福气。”
“嘿嘿——”时归躲到阿爹背后,高兴的情绪渐渐盖过心虚,让她悄悄挺直了腰板。
就这样又是几[ri]过去,时归在学堂里慢慢适应下来,虽还是没有人主动与她说话,但密密麻麻的学习占据了她大部分时间,她也就没什么心思去想这些琐碎事情了。
就是偶尔时序关心她时:“阿归在学堂里可有[jiao]好的小朋友了?”
时归支支吾吾,抓着脑袋傻笑。
又一[ri]上学。
这天时序有事,换做时二来送她。
时归知道二兄说话不便,又与他认识有一段[ri]子了,一些简单的手语学得差不多,即便没有时一等人在旁,也能顺利与二兄[jiao]流。
得知阿爹下学时恐也没有时间,时归接受良好,在确定至少会有一个兄长来接她后,就爽快地挥了挥手:“二兄再见哦!”
时二微笑,点头目送她离去。
本以为这又是稀疏平常的一天,谁知时归刚一进学堂,就被人撞了一个踉跄,下一刻,她被一个柔柔软软的身体抱紧,耳边也响起惊喜的说话声。
“时归你终于来了!呜呜我好不容易结束劝返,生怕你不喜欢官学不来了,还好你没走!”
周兰湘比时归小一岁,身量反比她还要高一点,这样抱着正好能将脑袋磕在时归肩膀上,用毛茸茸的脑袋在她颈间蹭个不停。
时归反应过来:“六、六公主?”
她的双手悬在半空中,颇有些不知所措。
——对于周兰湘,时归的情绪至今仍是复杂的。
尤记得上次进宫时,她被对方吓得不行,第一次讨厌一个人讨厌到那种程度,便是得了对方的道歉,亦是又气又恼,半天不愿接受。
直到听人说,六公主遭了陛下惩罚,她心里的气才算消了一点。
等后面又听兄长说,六公主无端遭了难,好心喂食鹦鹉,偏被鹦鹉狠狠啄了一[kou],抛去之前的恩怨不提,这等遭遇着实让人同情。
那时的时归就想着——
六公主欺负了她,却也受了应得的惩罚,往后她只管离六公主远些,两不牵扯就好了。
可她如何也想不到,当她在饭堂与人打架时,竟会是周兰湘不问缘由地冲上来帮她。
时归是有自知之明的,更清楚自己的那点战斗力,在旁人没有防备的时候兴许能博得一时上风,但等他们反应过来了,莫说她本就是以一对三,就是一对一也不一定能赢。
若没有周兰湘的帮忙,她打不赢也就罢了,说不准身上会添多少伤。
还有皇帝和太子的态度,也因周兰湘而起。
至此,时归其实已经有些分不清了,她对周兰湘到底是讨厌多一点,还是感激多一点,又或者两厢做抵,跟其他同窗一般,不生不[shu]。
被除阿爹和兄长以外的人搂抱着,时归过了初时那段局促,思绪又不受控制地发散开来。
直到周兰湘久久等不到她的回应,紧张地抬起头来:“时归,你怎么不理我啊?”
“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我知道上回是我不好,我不该[bi]
你去喂老虎,那时我还不知道老虎力气那么大,只想让你被吓一下子,没想真的让你受伤……不过我已经知道错误了!”
“父皇和母后都已经教训过我了,我也知道是我不对,你怨我也是应该的,我再跟你道歉好不好?”周兰湘不舍得松开时归的手,抓着比她敲了一圈的手轻轻晃着,“真的真的对不起。”
“你就看在我们一起打过架的份上,稍稍原谅我一点行吗?就一点点!”
她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点点缝隙来,脸上透着祈求:“就这么点儿,行吗?”
被这样一双神气的眸子盯着,时归喉咙有些干哑:“我……”
“你要答应——”我了吗!
“干什么呢?已经到了温书的时间,怎还有人没回到座位上?”
周兰湘心心念念的回答被发现,气得她怒而回头,偏一转头就看见齐齐走进来的侍讲们,一身气势不及攒起就散了。
“我——”周兰湘差点儿被气哭。
还是时归先反应过来,飞快挣开她的手,继而道:“是夫子,知道了夫子,我们这就回去!”
说完,她就要往自己座位上走。
可就在她从周兰湘身边经过的时候,时归清晰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受伤,她脚步一顿,张了张[kou]:“……公主,等下学我们再说,好吗?”
下一刻,只见周兰湘瞬间有了[jing]神:“好!”
一整个上午,时归始终能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灼热视线,哪怕不转头看,也知那视线来源何处。
这个认知让她颇有些坐立不安,本就不怎么能听进去教习讲课,这下子更是满脑子混沌了。
好不容易挨到晌午下学,不等班上的学生们站起来,一阵风从学堂里旋过,等众人再看,周兰湘竟第一个跑到时归桌前,弯腰趴在她的桌子上。
周兰湘有些兴奋:“时归时归,你能跟我一起去吃饭吗!”
“你早晨说过的,等下学就跟我说话,那现在下学了,你跟我一起吃饭,我们边吃边说行吗?”
这么些时[ri],时归早就习惯了孤身一人。
这还是头一次,当其他人都结伴去去吃饭时,还有人愿意等在她旁边,更是热情地邀请她同行。
时归往旁边看了一眼,另有三个女孩等在旁边,瞧她们的视线,应是在等周兰湘的。
她抿了抿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六公主跟她可不一样,她在学堂里没有朋友,六公主可不缺人一起玩。
不知怎的,时归忽然有些难过起来。
但不等她的情绪蔓延,周兰湘已经一把抓住她的手:“时归,行不行嘛,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我没说话不算数。”时归低声说道。
见她总算开[kou],周兰湘又乐了:“那你就是答应了?那快走快走,今天饭堂有很好吃的栗子羹,去晚了就没有了……哎呀我帮你收拾!”
她嫌时归收拾得慢,三下五除二就将所有书都塞进
她的书袋里,而后也不给时归反应的时间,拽着她就往外跑。
两人就要跑出学堂了,时归突然想起:“诶还有她们……”她看向等着周兰湘那几人。
哪只周兰湘头也不回:“你们今天自己吃吧,不用等我了,我要跟时归吃饭!”
“……”那几个等了好久的女孩是什么心情,时归不清楚,但她却知道,自己有些控制不住地感到高兴,看着周兰湘肆意奔跑的背影,感激和羡慕的种子破出一个芽来。
得益于周兰湘的催促,两人到饭堂时,据说很好吃的栗子羹还剩两份,她们正好一人一碗。
蒙学的饭桌都是小方桌,每桌最多坐四人,往常与周兰湘一起的正有三个,若加上她们一起,今[ri]的饭桌恐就要坐不开了。
但眼下只有他和时归两人,自没有以上烦恼。
蒙学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
饶是周兰湘憋了满肚子的话,也只能抓紧时间吃饭,等用过午膳,再将自己的餐盘送去收餐盘的地方,才能拉着时归出去说小话。
时归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有那么多话要说,只要一张[kou],完全不给人[cha]嘴的机会。
周兰湘对自己没得到原谅一事耿耿于怀,拉着时归的第一件事,就是继续道着歉。
虽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可至少她句句都出自真心。
“那老虎是外邦进献来的,说是瑞兽,跟寻常老虎不一样,我便真以为它不一样了,而且我见了它两回,都不曾见过它捕食,就以为它不会伤人……”周兰湘语带懊恼,“若知道它那么凶,我肯定不会[bi]你凑近它。”
“时归,你相信我,我真没想要你的命。”
这句话若是月前说,时归定是不信的,可在经历了这许多事后,她定定点了点头:“我信。”
“我真的没有……什么!时归你说什么,你说你相信我了!”猛然反应过来后,周兰湘惊喜地跳起来,一手抓住时归的肩膀,“那你能原谅我了吗?时归你能原谅我一点吗?”
“我我、我……”
这一回,时归主动抬起手来,反手握住了周兰湘的双手,坦诚道:“公主,我已经原谅你了。”
“不过不是因为你的道歉,是因为上回你帮了我。”时归说,“我很感谢你,也想跟你做朋友。”
“哦,你说跟我做朋友啊……”周兰湘脑子还迷迷瞪瞪的,重复了一半才意识到,“啊哈?”
“时归你说要跟我做朋友!”
这下子,她是真的一蹦三尺高了。
时归体会不了她为何这样高兴,但受到这份情绪的渲染,也忍不住弯起嘴角来。
两个刚结识的好朋友就这样手拉着手,在原地转了两三圈,若不是怕引来教习,周兰湘还想继续下去,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又怎么也不愿跟时归分开,与她仅隔一步,越看越是欢喜。
她小声嘀咕着:“我好像明白,母后为什么说喜欢你了,我好像也喜欢你了诶……”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耐不住两人离得近,时归将话听了全部,嘴上的弧度更大了一些。
在面对阿爹以外的人,她尚说不出这样直白的话,便是听都有些羞涩,下意识低头躲一躲。
就在这时,她在周兰湘手上发现点异样。
时归注意到,周兰湘中指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黑点,平[ri]里发现不了,但只要她摊开手掌,那个指尖上的黑洞就会格外明显。
“这是……”
“啊,这是被坏鹦鹉啄的。”周兰湘皱起眉头,向新结识的朋友抱怨,“我从母后那要了一只鹦鹉……”
鹦鹉发狂的事时归已经从时二嘴里听过一遍了,再听一回,因是当事人描述,不免多了几分惊险。
在听见周兰湘说:“御医说了,这伤多半是好不全了,还好是被啄在了手上,平常也看不见,要是被啄在脸上,那我才要哭死呢。”
“那也很危险吧……”时归感叹道。
“嘿嘿没关系啦,都过去了,都是小事!”周兰湘心大地拍了拍手,又故作神秘地凑过来,“说起来,时归你知道吗?田中吉他们可倒大霉啦!”
“啊?”
于是,周兰湘又将她从太子皇兄那听来的消息复述了一遍。
可是听着听着,时归的目光从她脸上挪到她的手上去,心头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份不对在她心里停留了许久,哪怕是下午上课时,也始终横亘在心中。
与此同时,她脑海中浮现了什么,偏只是灵光一闪,很快又被一层薄纱盖住。
就这样挨到下学,周兰湘直接被素姑姑接走,临走前还专门找时归告了别。
而时归慢吞吞地收拾好书袋,刚准备去夫子堂,就听下人来传话,说是张侍讲家中有事,今[ri]的补习暂停一回。
时归满心都是不对劲,并未因此感到开心。
直到她走出官学,在原该站着二兄的地方发现了另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
“阿爹!”时归惊喜地睁圆眼睛。
在看见时序的瞬间,那层在时归脑海中蒙了一整[ri]的薄纱轻轻掀开一角,露出内里的端倪来。
时序等在官学外,见她出来,习惯[xing]地想笑一笑,只不知是他今[ri]在衙门皱眉时间太长还是怎的,今[ri]的笑容总不如往[ri]舒展。
正想着,时归走到他跟前来。
她的鼻尖动了动,嗅到一股有些[shu]悉的气味,并不好闻,又意外给阿爹添了些生人勿近的气息。
“阿爹,你做什么去了,怎身上味道怪怪的呢?”她牵起时序的手,小声问道。
时序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衫,眼尖地发现了两滴溅在衣摆上的血迹,这个发现让他心底顿生不悦,空着的一只手不觉攥紧了些。
他正要解释什么,却听时归不怎么在意地转移了话题:“阿爹不是说今天晚上可能也没空吗,怎么还是来接我啦?”
“嘿嘿一定是阿爹一天没见着我,超级想我了!好巧啊,我也在想阿爹哦。”
时序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是、是吧……”
只需时归两三句话,就让时序的情绪重新回到顶峰,垂眸温柔问道:“阿归今天在学堂一切可还顺利?”
在一众前来接孩子下学的人群中,父女两个毫不起眼,只管顺着人流,悄无声息地上了自己家马车,马鞭一甩,直奔时府而去。
……
马车行至半途,时归从时序对面坐到他旁边来,[yu]盖弥彰地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踌躇好久,方小心问了一句:“阿爹,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时序未有察觉。
直到时归又说:“听说上次跟我打架的那几个人,田中吉和岳鸣轩在随家流放的路上遭了劫匪,至今下落不明,另一个在上街时被发狂的马匹冲撞,断了一条腿。”
“好巧噢,上回六公主好像也是被发狂的鹦鹉啄伤了手指……”
“阿爹,你都知道这些事吗?”
时归扬起头来,试探着将自己塞进阿爹怀里,双手双脚都缠在他身上,小脸也贴上他胸[kou]。
这明明是一个极亲近的动作,却仍没能改变时序乍变的面[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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