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直面
许回耐心地等待着这个号的终结。
人类的计时手段已经完全失去了任何意义，当所有的星光全都消失殆尽的时候，就是这个号的终焉之时。
终于，所有的星辰全部消失不见，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彻底的黑暗之中。
许回站起身拉开了房间的门。
门外是一片静谧地虚空，章伦就静静地站在那片虚空之中，紧盯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白衣年轻人。
“章叔。”许回踏入虚空。
“小丫头，你可真有本事。”章伦头也不回，依旧在死死地盯着那个年轻人。
“章叔，您太任性了，跟我回家吧。”许回的语气微微有些恼怒，但是更多的是责备和关怀。
“小丫头，你还挺聪明的嘛。怎么想到的？”
“您这一路上都在给我留门，甚至还给我留好了看门人和各种线索，哪怕是在淫狱世界，你也是这么做的。”
“对，所以我才好奇。”
“您很清楚，就算您不给我留门，我也能一路找过来对吧？”
“你是神只。这对于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也许你会直接就找到这里来也说不定。”
“所以您给我留门的行为其实是在误导我，叫我对您的安排产生依赖性，习惯性地觉得您所安排的一切都是对的。我只需要按照您所给出的道路一直走下去，就一定能找到您。”
“那是自然，你不就是这么一路找过来的？”
“实际上，您不过是为了在最后这一步误导我罢了。”
“可惜你没上当。”
“章叔，这就像是一个人一辈子都在说真话，忽然有一天他说了一句假话。这种感觉很糟糕，也很要命。”
“所以我才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假话？”
“您并没有说假话，直到最后小林拓野告诉我钥匙的正确用法，您都一直在说真话。您的原话是，钥匙必须是干净的。”
章伦没吭声。
“于是，我就在想。在一个淫狱世界当中，到底什么才能算是干净呢？”
“小早川凪是一位非常出众的女性，甚至可以说是福冈县第一美人。在福冈县这种以美女出名的地方还能被评价为第一美人，可想而知她有多么优秀。但是奇怪地是，她这样的美女，在一个淫狱世界之中，居然到了26岁还是完璧之身？这根本不合理吧？”
“因为她是这个世界的宠儿还是因为你的干预呢？章叔？”
“在一个淫狱世界中，有什么还能比完璧之身更加干净的呢？”
“所以，完璧之身就是干净。章叔，你是想叫我这么认为吧？毕竟我也是女性，而且我的思想很传统。”
“本来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我觉得想要找到你，就必须直到最后一刻也要保证小早川凪必须是完璧之身。”
“但是我一直很奇怪一件事情。如果你不希望被我找到，那么早在我来之前，小早川凪就不可能还是完璧之身。你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看着小早川一家的事情按照原本预定的轨迹去发展就好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要去帮助小早川姐弟呢？而且你为什么非要选定小早川凪为钥匙呢？”
“丫头，虽然我不是神只，但是我做事也只凭自己的喜好。”
“章叔，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要骗我？”
“啧啧啧，你这个疯子，居然试图欺骗一位神只。”一直没说话的鬼方神投影忽然插了一句。
“和你有关系吗？这小丫头，和你们这群家伙不一样。”
“所以你就觉得她好骗对吧？你把神只当什么了？”
“那么，我又该怎么称呼你呢？”许回将目光转向鬼方神的投影。
“你也知道我是鬼方的投影对吧？那你直接喊我鬼方好了，反正也没什么区别。”
“鬼方，我刚到这个淫狱世界的时候就发现小早川凪非常的干净，不管是肉体、灵魂还是精神，都很干净。这种程度的干净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和这个世界的情况相比起来非常的违和，干净的简直不合乎常理。就像是在大海中发现了一滴完全独立存在的纯水。”
“然后我就在思考这个问题。这是为什么呢？”
“干净的真正意思其实是不受外力的干扰、没有各种乱七八糟的驳杂信息。体现在小早川凪的身上则是不会沾染任何的污秽之物，也不会受到外部因素的强迫或者蛊惑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鬼方。小早川凪，是你在这个世界的锚点对吧？同时也是这个世界风暴的中心和风眼没错吧？小早川姐弟其实一直都在受着你的庇护对吧？哪怕章叔和我什么都不做，这个世界中也绝对不可能存在任何可以伤害、强迫或者欺骗小早川凪的人或物。”
“所以，小早川凪才会如此的干净，因为那是你的力量在她身上投影的具现化。也正因为如此，小早川凪才会是钥匙。这不是章叔的选择，而是因为她本身就是鬼方你的锚点，也是你在这个世界中力量投射的源泉。”
“是不是完璧之身，其实和是否干净并没有直接的必然联系。哪怕是小早川凪不是完璧之身也没关系，只要这个过程中她没有遭受任何的欺骗、强迫，完全出于她的自愿和真心就可以。”
“所以，章叔你为了误导我，特地派小林拓野给我带话。这在我看来根本就是多此一举。毕竟有我和鬼方在，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强迫或者欺骗小早川凪。那么在你的计划中，那个会强行干预她的人是谁呢？你根本就是希望通过一系列的误导，叫我产生误解，认为她必须是完璧之身才能算得上是干净，然后亲自去干预她对吧？毕竟鬼方只是个投影，而我是神只，也只有我才能做到污染这把钥匙。”
“如果我干预了她的选择，也许会造成不必要的干扰，那个时候她这把钥匙身上的信息就会变的混乱驳杂，反而有可能会变得不干净。这样一来的话，我就真的有可能找不到你了吧？章叔。”
“看看、看看，神只就是神只。你居然还想要妄图欺骗一位神只？”
“这和她是不是神只有什么关系？有脑子的人都能分析出来。”
“章叔，你是想说你觉得我没脑子吗？”许回不乐意了。
“我可没说这话，不过要是王离那个老色鬼的话，也许会夸你不仅胸大还很有脑吧？”
“啧啧啧，公然亵渎神只。”
“你们两个！够了！”许回简直能被这两人气死……。
章伦一如既往地疯癫，鬼方也没个神只的样子。
“鬼方，你现在可以走了吗？你应该知道自己的降临已经导致了一个号的崩坏吧？这里可是一个很重要的枢纽世界。”
“我早就想走了，这个老疯子抓着我不放。你叫他放手。”
“放你走？你也不去诸神那边打听打听，谁不知道这里是雁过拔毛的地方？虚神鬼方是吧？主神是吧？很了不起吗？你不留点好处，就想这么走了？”
“喂！你别太过分！惹怒了我，我直接本体降临！”
“那你来啊！啥时候来？我请你喝点？”
“你个老疯子！”
“够了！”许回忍无可忍！他们两个简直要比天师府议事厅里的那些家伙们还要令人难以忍受！
“章叔，你为了去浑沌海，也太任性了吧！”许回的手中已经准备好了那枚大乾阳符。来之前周姐姐说过，只要见到了章伦就直接给他贴上，然后强行把他带回去。
“你说什么？”章伦还没回应，鬼方神投影却仿佛是听到了什么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他跟你们说，他是打算要去浑沌海？他真是这么说的？”
“啧啧啧！老疯子！你作死有一手啊！”
许回立刻就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章伦已经和鬼方神投影对峙很长时间了，所以鬼方不可能不清楚他的目的。那为什么在听到他想要去浑沌海之后还会是这种反应？
“老疯子，打个商量。如果你真的是想去浑沌海的话，我可以帮你，并且保证你安全进出。但是你要放我离开这里。怎么样？”
“你别做梦了。”章伦嗤笑一声：“你来都来了，还想走？门都没有！”
“鬼方，章叔到底和你怎么说的？”许回没有去问章伦，而是直接去问鬼方。
“他什么都没和我说，就这么直接抓着我不放。”鬼方的声音多少有点委屈：“就算是想要绑架我，起码也要开个赎金吧？”
“不对，鬼方。之前这个界的界主和后来天师府的人可都见过你吧？但是他们没能出来，应该是被你留下了对吧？”许回瞬间就指出了鬼方话语中的漏洞：“所以我很好奇。鬼方，你为什么要来这里？现在你又想走，是因为你的事情办完了吧？你当初留下那些人，引来我和章叔，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当初镜像层人界的界主、何小白和苏墨阳他们说的是——导致镜像层人界9属12弦号崩坏的是一个因为迷路而意外闯进来的神只投影。
既然如此的话，鬼方在这个号里停留的时间就有点太长了。
就算他是真的迷路了，那毕竟是主神投影，不按照正常流程长时间停留在一个世界之中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他应该很清楚。
哪怕是按照最长的时间去考虑，鬼方在见过镜像层人界和天师府的人之后也该离开了吧？
然而并没有，所有进入这个号的人全都迷失了。
刚开始许回还觉得这也许仅仅只是因为鬼方无法控制好自己的力量，无意中造成的结果。现在看来，未必如此……。
虚神鬼方可是主神。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怎么可能？蓄意破坏一个稳定的枢纽世界？更不可能了。
而且现在的局面很诡异，章叔的位格明明只是卦，他却是在对峙中占据了主动的那一方。哪怕鬼方神的投影位格仅仅只有道，也没道理会被卦压制吧？
如果说不管是神只还是神只投影，进入世界的代价都是必须要削弱自己的力量，所以章叔才能压制鬼方。可是现在这个号已经注销了，而且这片虚空一样的地方也明显不在世界中，更像是某种微型的小碎片。更关键的是，章叔对鬼方的压制似乎是从一开始就形成了。这中间可是跨了好几个级别。
“你在等她，我也在等她。所以，现在咱们开始聊正事吧。鬼方。”章伦忽然开口说道。
许回瞬间觉得自己的思维被搅乱了，刚刚章叔说他和鬼方都在等自己？
“丫头，不能放这家伙走。最好能把他灭了！否则他一定会回去引来其他神只的，也可能会直接引来虚神鬼方本尊！”
“老疯子！你够了啊！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看不如这样吧。”许回想了想，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章叔，我先把你送回去。”
“嘿嘿！老疯子，再见！”
“然后我再把这个虚神鬼方的投影消灭掉。”
“不是，凭什么？我招你惹你了？”
“这个办法，你们觉得如何？”
“丫头，你说呢？你觉得我能同意？”
“所以，你们两个现在能和我说实话了吗？”
就算对方只是虚神鬼方的投影，那也是代表着虚神鬼方。可是这个家伙完全没有一点神只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不着调的德行，越看越有鬼叔的感觉……。
至于说章叔，那根本就不用提了，居然说想要消灭一位主神的投影？
一如既往地疯……。
“你们两个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才是根本问题所在。
鬼方根本就不是因为迷路误入这个世界的，而是有着什么明确的目的性专门前来的。鬼方的目的，章叔可能知道，但是鬼方自己不说，章叔也没有要说的意思。
章叔大呼小叫着想要去浑沌海，这很有可能只是他的真正目的之一罢了。至于说他其他的目的，应该就和这个虚神鬼方的投影有关了。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
如果是其他神只的话，也许会不管不顾，直接把这块碎片彻底粉碎，逼着章伦和鬼方全都滚蛋完事。
但是许回就非常犹豫。
既害怕强势手段会将章伦抛入浑沌海，也不打算毁灭虚神鬼方的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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