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买完房子去吃饭
吃完早饭，许回没回客栈，而是领着五小只去到了一家牙行。
“这位大姐，您这是？”牙行的伙计一看是一名村妇领着五个娃娃进来了，一时之间有点吃不准对方的来意。总不能是山野愚妇，跑到自己这边卖孩子来了吧？
“劳驾，我想买所宅院。”
“啊？”伙计怀疑自己听错了。
“您说您想买所宅院？”掌柜的一听，立刻打起了精神，挥退了伙计，亲自来到许回跟前。
买卖家，最讲究一个和气生财。看人下菜碟难免有出错的时候，狗眼看人低那更是取死之道。就算自己猜错，那也无非是多费几句口舌的事情罢了。
“嗯，初来灵州，需要一个安身的地方。”
“不知道您是替东家来问还是您自己要买？您是想买所什么样的宅院？”掌柜的在许回和五小只身上打量了半天。
这大姐怎么看都只是个山野村妇，和有钱二字没有半分关系。但越是这样掌柜的就越觉得奇怪，这大姐的言谈举止可和她的样貌一点都不符，这份气度只有那些豪门大户才有。自己阅人无数，这点眼力绝对不会错。
而且她说的是“买所宅院”，而非“买所房子”和“买所宅子”，这里的差别可就大了去了。
“自己买，不需要太大，四进就好，大一点也没关系。必须是在城内。”
掌柜的一听这话，就暗自咋舌。
四进的院子还叫不需要太大？而且再大一点也没关系？还必须是在城内？
整个灵州城里，这种院子它也不多啊。
这种堪称高门大户的院子，那都不一定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事情。
“大姐，您这要求可不低啊。这一时半会的，怕是不好找。”掌柜的直皱眉。
“掌柜的，不是有一处现成的宅院吗？”牙行的伙计从旁提醒了一句。
“有是有，只是那宅院……。”掌柜的直嘬牙花子。
“那宅院有什么问题吗？”
“大姐，您有所不知。我这伙计说的那处宅院，乃是赵员外的宅子。去年赵员外一家得了瘟病，全家53口人全死了，就连只鸡犬都没剩下，那宅院就空出来了。但是也一直无人问津，都说那宅子晦气、不吉利。”
“那宅院在何处？大吗？”
“赵员外喜静，那宅院的位置就偏了点，不过距离城中的南市大街其实也不远。宅院本身修的十分气派讲究，足有五进呢。开了两口水井、连前后花园都有。”
“可否劳烦掌柜的带我们去看看？”
“行！那您稍等，我这就去备车。”
既然这位大姐开口了，上门的买卖哪有不做的道理？牙行掌柜立刻就吩咐伙计备车。
这次招待许回和五小只的是箱车，只是车子小了点，普通的两轮箱车而已。
“非是在下怠慢，只是小店只有这种车子，大姐您和孩子们挤一挤，用不了多大功夫咱们就能到了。”
“不妨事。”
车厢虽然小了点，但是挤一挤确实也能勉强挤得下。
就如牙行掌柜所说，那所宅院虽然偏了些，但是距离牙行所在的南市大街并不远。
这宅院位处城中官道一侧，院外二十米绿树成排，周边也没什么闲杂人等居住，只有一所看起来更加气派的“张府”为邻。
白墙黑瓦、高墙大户，朱红对开的两扇广亮正门门庭处是一对一人多高的石狮子，两侧则有一对雁翅影壁八字排开。推开正门，正对的就是一堵高大宽阔的雕花一字影壁，上面砖刻彩绘的一团锦绣牡丹几可乱真。
“真是一处好宅子。”许回越看那牡丹影壁就越喜欢，就冲这堵影壁，这宅院自己也要定了。
“大姐，您有所不知。赵员外可是当朝正五品的大员，这宅院是他致仕回乡之后盖的，那自然是气魄的很。您这边走，我带您进去看看。”
许回和五小只一路上跟着牙行掌柜过大门进二门，整所宅院前后五进，两口水井、前后两处花园、两所大庭院、五所厨房、十处柴房，大小房间六十余栋；除开正门处的影壁不算，内里额外另设了大小影壁十二道，主院中的正房还是一栋两层小楼。
整所宅院处处雕梁画栋、描纹绘彩，外观大气、内中精美，占地足有半顷之多，足以称得上是深宅大户。
五小只都看呆了……。
如此气派豪华的宅院，自己只在故事里听过。
“这宅院，一直都有人打理？”许回看着花园中那些郁郁葱葱、整齐有序的花木，感觉有些奇怪。
“您有所不知，太守大人与赵员外有旧。赵员外一家故去之后，太守大人觉得这处宅院长久空置定是会荒废，不但不吉，也愧对友人。所以时常都会差人来打扫。”
“太守大人有心了。”许回点点头，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如此好的一处宅院，如果任凭荒废也真的是可惜了。而且边上还有一家张宅呢。如果这处宅院荒废了，张家又会如何想？能住得起这种宅院的，那必定都不是普通人家。这一点上，灵州太守还是挺会体察民情的。
“掌柜的，这宅院我相中了，只是我并非官身，这处宅院我可买得？住得？”
“您勿须担心，只需摘了门楣换成贵府的匾额即可，别处都不用改动。”
“这宅院，要多少银子？”
“正常来说怎么也要七八百两银子，但是这宅院毕竟不吉利，现在作价六百两银子就行。算上我们牙行的抽头和官府的契税，怎么也要差不多七百两。不过您可考虑清楚了，当真要买这宅院吗？要不，我劝您还是再想想看？大家可都说这宅子邪性啊，说这里是鬼宅子。”牙行的掌柜也是心中打鼓。这村妇大姐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有钱人，居然真敢开口说要买这宅院？
不过该说的话自己还是要说，该劝的自己也还是要劝。
能买得起此等宅院的，就算是再怎么不起眼，能有几个普通人？万一这大姐事后后悔来找自己的麻烦，那自己可受不了。
“这宅院，你们喜欢吗？”许回开始询问五小只的意见。
“喜欢！”
“好大的房子！”
“这也太大了吧？”
“太大了，晚上住着多吓人啊……。”
“婆婆，这宅院很贵吧？咱们有钱吗？”
“大有大的好处，而且这宅院其实也并不算多大。你们如果都觉得好，那咱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如何？”许回的性子比较宅，能不出门就不想出门，还特别喜欢清静。所以在许回看来，住处自然是大一点比较好。这宅院的大小连自己的洞府都远远不如，自然称不上大，也就属于凑合能用的范畴罢了。
牙行的掌柜听的暗暗咋舌，这样的宅院还不算多大？这大姐以前莫非是住在皇宫里不成？还是说山民习惯使然，将城中的宅院和自家所住的大山相比了？这大姐如果真的买了这处宅院，不会用来养鸡养鹅、种菜种地吧？
“掌柜的，这宅院我要了。”
“哎？好！那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
“就现在吧。”
“是，我这就带夫人您去署衙户门办理手续。保人的事情您不必担心，只要您的官凭路引和户籍帖没问题，这宅院的保人是太守大人亲自作保。”
“还是喊我大姐吧，我还没结婚呢。”许回这话又给牙行的掌柜说愣了。
这位大姐看着四十好几了，还没结婚？而且还买的起这么大的宅院？
这事可是太新鲜了……。
到了灵州城署衙户门，找到当值差人，牙行掌柜将卖宅院的事情一说。差人不敢怠慢，立刻就先紧着办理起许回的这宗买卖。
能买得起这种宅院的那绝对不是普通人家，如此的大户自己巴结一下总不会有错。
等见到许回本人的时候，差人差点以为是牙行的掌柜特地来消遣自己的。
一个四十多岁的山野村妇，还带着五个孩子？
这样的人和城外的灾民也差不多，怎么可能会买的起赵员外家的那所宅院？
“周掌柜？”
“哎呀！李兄，正主就是这位大姐。你赶紧办吧。”周掌柜一个劲地冲着这位姓李的差人使眼色，生怕他以貌取人，得罪了这位大主顾。
“哦，哦！您请随我来。”姓李的差人带着三分狐疑，赶紧开始张罗。
灵州太守大人亲自作保的状纸、赵员外家的地契、牙行周掌柜的中人，再加上许回的官凭路引和户籍帖。双方签字画押，缴纳了牙行的抽头和官府的契税，许回最终拿到了一纸红契。
从现在开始，这赵员外家的宅院，就是许回的了。
为了这所宅院，许回一共花出去差不多七百两银子。
五小只全程都跟在许回身后，愣愣地看着，感觉自己就像是做梦一样。
这么大的宅院，婆婆说买就买了？
“您看，您可还有需要小人代劳的地方？”出了署衙，牙行的周掌柜感觉自己就像是做梦一样，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许回了。喊夫人不合适，喊大姐自己是万万不敢的。只能恭敬地尊称一声“您”。
“匾额就写高府，把所有的房屋全都重新修缮粉刷一遍。府中一切家私用度全都换成新的，全都挑好的买，不许省钱。古董文玩、名人字画这些不需要，但是要添置三辆骈马四轮的卧车。还要雇一些人来府中操持日常事物。这些事情就劳烦周掌柜了。”许回这边还真有一大堆事情要交代给这个周掌柜去办。
“小的明白，可是这一时半会怕是完不了事啊。您急着入住吗？是否需要小人帮您寻个暂时的去处？”周掌柜听得分明。这哪里是一个山野村妇能说出来的话？这分明就是高门大户家的主母才有的架势。如果按照对方的这番要求去置办，没有千两纹银怕是都办不成。
“我现在暂住在城中宏悦客栈，有事可以来找我。这些钱你且用着，不够再来问我要。”许回随手掏出一叠银票递给周掌柜。买完大房子，装修和购置家私的花费比房子都贵其实很正常，更别提还要买两辆豪车、雇一大群人。
周掌柜将那叠银票拿在手中只是用眼一扫，就知道这叠银票怕是不下三千两：“够了，够了。”
这位出手也太阔绰了……。
如此富贵的人，为何打扮的和山野村妇一样？难道是财不露白？
“需要多久才能收拾妥当？”
“小人亲自督办，半月时间足矣。”
“嗯，可以，劳烦了。”
周掌柜连称不敢，揣好银票就转身去忙活宅院的事了。
“跑了一天，饿了吧？”许回忙完宅院的事情，开始询问五小只。
“饿！”钱小刀立刻猛点头。
赵明和孙大牛年龄最大，懂事也最多。见许回真的买了那处宅院，两个小家伙到现在都感觉自己在做梦。婆婆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如此有钱？
李香和孙俊山则是有些发懵。难道今后婆婆就要带着自己住在那所好大好大的宅院里了吗？
“走，吃饭去。”许回四下看了看，正看到不远处有一家三层楼高的气派酒楼。
“店家，我要一间三楼的雅间。”许回领着五小只直接迈步而入。
庆丰楼的掌柜一见是一个山野村妇领着五个娃娃进来了，当时就是一愣。还以为对方是来乞讨的。以至于许回说的那句话他都没听见。
然而还不等掌柜的说什么，边上的店小二就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三楼雅间是吧？您请跟我来。”
刚刚在署衙门口，牙行的周掌柜对这妇人毕恭毕敬的样子自己可是看了个满眼。
牙行、署衙，周掌柜又如此恭敬，最后好像还从这妇人手中接过去一叠银票？那这绝对是贵客啊！
掌柜的一看店小二这个反应，心里就犯嘀咕。
这伙计平日里挺精明的一个人，今日这是发了失心疯了？这村妇搞不好就是灾民，自己施舍一顿饱饭给她和那五个孩子就是了。干嘛还要把人往三楼请？三楼那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吗？传了出去，自己这买卖还做不做了？
掌柜的正要对自家伙计发怒，结果却看到自己家伙计一边将那妇人和五个孩子往三楼请，一边暗地里给自己狂打手势。
那意思是叫自己稍安勿躁，等下自有交代。
掌柜的这下子更犯嘀咕了。
等下那伙计要是不能给自己一个交代，少不了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您看，这雅间你可还满意？”酒楼伙计将许回和五小只直接带到了三楼的一间朝南雅间之内。
“嗯，还可以。”许回四下看了看。这雅间地方宽敞、装饰典雅，窗外即可远眺灵州城小半个南城的风景，居然还能看得见自己刚买的那所宅院在林中若隐若现的样子。
“您看，您想吃点什么？小店拿手的几样菜色，在全城都有名。”
“你们想吃什么？”许回询问起五小只。
“婆婆！我想吃包子！”钱小刀第一个发言。
“有！小店的汤包那在灵州可是一绝啊！牛肉包子也是鼎鼎有名。”
“我俩想吃烧鸡！”赵明和孙大牛干脆豁出去了。烧鸡这东西自己真的是太想吃了！那味道简直叫人做梦都能流口水！光是能闻上一闻都是莫大的享受。
“两位小公子有所不知，那烧鸡只是寻常人家的做法。小店做的那可是果木八珍鸡，味道比那烧鸡强上百倍。”
“真的？”
“自然是真的。”
“婆婆，我想吃桂花糕。以前在家，我娘总给我做的。”孙俊山眼巴巴地看着许回。
“桂花糕小店也有，还有其他糕点。虽然不一定比得上夫人所做，但是小店的手艺也绝不会令小公子失望。”
“那就一样都来些吧。”
“好嘞！不知小姐您想吃点什么？”
“婆婆，我想吃鱼可以吗？”李香有点怯怯地看着许回。
“鱼？阿香不怕鱼刺吗？”
“不怕，以前在家的时候，我和爹爹就住在船上打渔为生。”
许回听明白了，阿香和俊山一样，是想自己的爹娘了。
“小店的清蒸鲈鱼和桂花松鼠鱼都是本地名菜，不知小姐喜欢哪一种？”
“不必挑了，一样来上一条吧。”
“好嘞！夫人您想吃点什么？”
“我没结婚，不要喊我夫人。”
“啊！小的不知，还请您勿怪！”
“我看你家酒楼排场气派，听你方才所说，菜色也不少。那就来上一例佛跳墙，再要一份开水白菜，新鲜的白灼虾仁也要一份。”这三样菜许回曾经在燕京城里的一家私房菜馆子里面吃过，味道确实非常不错。
许回看这家酒楼如此气派，连自己家那边的常见经典菜式都有，干脆就想尝尝看这边的这三样菜和自己家那边的有什么不同？也许味道会更鲜美也不一定。
店小二本来还在沾沾自喜，但是许回的后半截话一出口，店小二就傻眼了……。
佛跳墙？佛是什么？为什么要跳墙？
白菜？白菜是什么菜？用开水煮的白菜？
虾仁应该是新鲜的虾子剥出来的虾肉吧？但是那么小的河虾剥完不就没了吗？总不能说的是海虾吧？鲜活的海虾自家怎么可能有？白灼又是个什么做法？
这是哪来的老饕？为啥一出口就全是自己没听过的菜式？
“没有吗？那么来份宫保鸡丁吧。”许回看着店小二一脸为难的样子，就知道这三样菜他们店里怕是没有。
也是怪自己没多想，佛跳墙和白灼虾仁还好说，开水白菜却是一等一的荤菜，讲究的就是个吃荤不见荤。整个燕京城里面这道菜做的好的也就屈指可数的那么几家罢了。
店小二继续呆若木鸡。
宫保是什么东西？鸡丁又是咋回事？
“麻婆豆腐总有吧？”
“东坡肉？”
“白切鸡？”
“西红柿鸡蛋汤？”
“剁椒鱼头？”
“水煮肉片？”
“夫妻肺片？”
“水煮鱼？”
许回连菜带汤，一连问了好几样，问的店小二胆颤心惊，几乎用脚在地板上硬生生抠出来一套五进的宅院。
“紫菜蛋花汤？”
“有！有有有！这个小店还是有的！”店小二好悬没反应过来，差点就给听漏了。别的那些菜式别说有了，听都没听过。唯独这个紫菜蛋花汤，自家店里是真的有……。
感谢老天爷开眼，这位奶奶总算是点了一样自己家有的东西！
这哪是山野村妇啊？这分明就是哪个豪门大户里的奶奶偷摸跑出来体察民情来了吧？
“时令的果蔬也看着上一些，记得切好摆盘，这样方便孩子们吃。”
“小的明白。”店小二心中越发的肯定了，这位绝对是高门大户的出身。寻常百姓吃个水果，哪有这么讲究？
“那好，就先要这些。”许回点点头，然后又问了一句：“你家有什么喝的吗？”
店小二一听说就要这些，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但是一听许回又问喝的，这颗心立刻就又提起来了。
“小店有自酿的桂花酒，还有女儿红、仙人醉……。”店小二刚说到一半就看到许回微微皱眉，明白这是不想喝酒。立刻改口：“小店还有现煮的酸梅汤和银耳莲子羹，开胃消食。正合您用。”
“冰的吗？”许回记得很清楚，古代是有冰窖的。大户人家大夏天喝点冰镇的饮料不算什么，高档的酒楼也有自己的冰窖。
“不是……。”店小二被问的一缩脖。
别看这妇人粗手粗脚、面皮发黄，这要不是豪门大户的奶奶，那都见了鬼了。
大夏天喝冰酸梅？冰镇的银耳莲子羹？这得是什么样的人家？自家酒楼虽然气派，可也还没到能用的起冰窖的程度。
“茶总有吧？”
“茶有！茶有！正宗的灵州银针！而且还是今年新下来的雨前龙须！”
“那就沏一壶吧。”许回听着店小二报出来的这个茶名，感觉应该是和雨前龙井差不多的绿茶。自己不太喜欢绿茶，比较偏爱花茶；不管怎么说，先试试看也好。
“行嘞！您稍等！”店小二如蒙大赦一般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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