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抵达

眨眼间七天过去，清水村沈家日子过的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沈云笙带着郁亮也终于赶到自己住了五年的第二个家。

  沈云笙到达的时候已经天黑，沈母和孩子们正准备休息。

  怕吓到家人，他没敢直接翻墙进去，只在外面敲门喊着：“娘，我回来了。”

  屋内几人一个激灵瞬间不困了，一个个飞快套好衣服出去开门，把两人迎进来。

  沈云笙推着独轮车边进门边给娘亲解释情况，当听到相公在家养伤时，沈母红了眼眶，一直追着问：“伤口大不大，是不是真的快好了？”

  沈云湛几个也安静竖起耳朵听，直到沈云笙和郁亮再三保证没事，大家才放心，拉着郁亮说不停谢谢。

  夸的郁亮脸红到脖子根，忙道：“应该的应该的。”

  当听到小洛可能是女孩子的时候，大家都不可置信，随后又想孩子还小，没人教导，理解错了也没什么。

  周黎蓉更是心疼的不行，心里暗暗决定以后把小洛当亲闺女疼。

  平复完心情，周黎蓉忙用瓦罐里温着的热水给两人冲了蜂蜜水喝，顺便兑了温水让两人洗漱，自己就在厨房点着火把给两人熬小米粥，炖肉吃。

  洗漱完，沈云笙就招呼郁亮一起躺炕上歇会儿，抱着嘉嘉给几个弟妹讲自己和小洛的英勇事迹。

  包括如何卖东西，如何被贵人打赏，如何打探消息，如何当机立断回到家找到爹爹的事……

  几人听的津津有味，周黎蓉也在厨房忙里偷闲听了一耳朵，脸上都是幸福的笑。

  又想到就要离开这里回家了，大家都一脸神往，在脑海里努力想着家的模样。

  沈云湛和沈云磊逃荒那时候才三岁，嘉嘉更是只有几个月大，都对爹和家没有印象，追着问：“爹爹长什么样？家里什么样？”

  沈云笙用自己毕生十二年所学给弟弟妹妹们塑造了一个俊逸不凡，高大威猛的父亲形象。

  家就更简单了，一座砖瓦房和十亩地，这些都是娘亲一直念叨着的，说再多也没有亲眼看到来的实在。

  吃过饭，沈云笙和郁亮累的不行，早早地睡下。

  周黎蓉和几个小家伙睡不着，用家里唯一的半根蜡烛，小声叽叽喳喳地打包东西。

  这舍不得扔，那个也不能不带，忙碌大半个时辰也不知道在忙个啥？

  一直到兴奋劲过去，才恋恋不舍进入梦乡。

  第二天

  周黎蓉早早就醒来，想到马上就能回家，路上赶路肯定累，粮食拿着也累人，今天就给孩子们吃饱饭。

  所以早饭煮了一大瓦罐浓浓的小米粥，家里就这一个煮饭的容器，把小米粥盛在竹碗和竹筒里，再把瓦罐洗干净，一罐满满的板栗野鸡炖上，才去喊孩子们起床吃饭。

  沈云笙看天色，“娘亲，现在才卯时初。”

  周黎蓉不在意地摆摆手。

  对兴奋的娘亲一脸无奈，他只得早早起来陪着母亲大人。

  难得天气不错，吃饱早饭众人就开始收拾家当，周黎蓉则是准备干粮。

  土豆是新鲜吃食，她没舍得吃，想留给孩子爹尝尝。

  先把个小点的红薯煮了两罐，又煮上满满一罐板栗，再把家里的仅剩的五只风干鸡切块准备煮熟好路上吃。

  因为家里的盐早在阿笙和楚倾洛离开前就用完了，那时候打到的猎物腌不了的就都现吃，所以现在肉类没剩下多少。

  连煮了三罐板栗后才开始煮鸡肉，鸡肉煮熟，分成十二份，用干净的叶子包好，到时候路上一人两包。

  再去把家里的布兜收拾出来，刚好六个，把红薯和板栗也分成六份装好。

  路上不够吃的话就烤红薯或者打猎总能熬过去。

  然后开始煮水晾凉路上喝，家里只剩一个水囊，幸好阿笙买了三个新的回来。

  小米没有剩多少，再吃三顿应该能吃完。

  锅碗瓢盆都是破的不能再破了，除了一把菜刀，其他在这里用完就留下不带走。

  衣服也没几件，全都破破烂烂的，明天全都换上阿笙带来的新衣，这些衣服就算完成使命。

  褥子更是没有，都是铺的席子和干草，也不用带。

  两床破被子倒是可以带着路上过夜用，出了林子就扔掉。

  不过上次在山里找到的棉花已经晒好了倒是得带上。

  粮食和药材是肯定舍不得扔的，全从地窖里搬出来：四大筐土豆，二大筐红薯，一大筐板栗核桃，一大筐松子等杂七杂八的干果，一筐晒的菜干果干，还有一布袋玉米大豆。

  筐子里的东西全都装到买的麻袋里，也装了五大袋，分装到两个板车上，筐子也留在这里。

  再在装了两袋粮食的板车固定一个看起来最新的筐子，里面可以放药材、棉花、棉被、水囊和菜刀等这些杂物。

  只半天就把东西整理完毕，确认没什么遗漏，众人就吃了午饭开始轮流洗澡。

  傍晚更是早早煮饭吃，天刚擦黑，众人就赶紧上炕睡觉，养精蓄锐，准备第二天早起。

  次日天还没亮，一行人就精神振奋的起床，沈母煮饭，沈云笙把被子叠好放进背篓，检查水囊有没有漏水，郁亮检查推车上的物品有没有绑好。

  双胞胎帮着妹妹穿衣洗漱。

  吃过早饭，不等天亮，众人就举着火把摸索着出发。

  回首看着住了五年的小破屋，众人也是感激的，这里是沈家明师父住过的地方，是他一手建起来的，不过老人家早已经仙去了。

  刚来的时候要是没有这房子，周黎蓉也不确定能不能带着孩子们活下来。

  当时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深秋，逃难走的急，孩子还小，沈母怀里抱着沈云湛，背上背着沈云磊，肩上包袱就装着几件棉衣和毒药。

  刚七岁的大儿子小小身板力气大，手里抱着妹妹，背上背着盐巴，干粮和一床被褥。

  那时对路不熟悉，半路上粮食就吃完了，一边走一边挖红薯和野菜熬过来的。

  走走停停半个多月才来到这里，其他东西大部分都是房子里本来有的，或者摸索着自己做的。

  想起那些艰苦岁月，周黎蓉无声泪流满面，快步走在前面，不让孩子们看到。

  用唯一的一把镰刀开路，方便板车行走。

  “终于要回家了，再也不用受苦，阿湛、阿磊和嘉嘉也能去上学读书。”

  中间跟着三个孩子，沈云笙和郁亮一前一后推着板车走在最后面，每隔一个时辰沈母就和两人轮换着推车。

  几个孩子闻言都憧憬着未来。

  冷风厌倦漂泊，早早唤醒了白雪公子来人间狂欢。

  众人紧赶慢赶还是没在下雪前出去山林。

  出发的第三天，天空就开始飘起小雪，中间停了三天，就开始下大雪。

  飘飘洒洒的雪花落下，一行人准备的食物和水也告急，无奈饿了就烤红薯吃，渴了就吃团雪，冒雪艰难走了四天，众人才终于看到林子的边缘。

  看到了希望，大家不再颓废，一路快走到青山镇赶紧找客栈休息，整整歇了两天才缓过来。

  几人把板车卖掉，第三天天刚蒙蒙亮，雇的马车就来了，把行李装好，坐上马车就往清水村出发。

  雪天路不好走，酉时初才赶到村里，周黎蓉一撩车帘正好看到每天牵着楚倾洛等在村口的沈家明。

  沈家明腿上的的夹板早就取下来了，不过楚倾洛又买了筒骨，天天让高奶奶给他熬汤喝，所以现在腿已经完全好了。

  沈家明也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娘子，爱人相见，未语泪先流。

  他抱起楚倾洛，小跑跟着马车，爱怜的看着周黎蓉不停说：“娘子受累了，辛苦了。”

  几个孩子也争先恐后挤到窗口努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父亲。

  马车不停一路驶到沈家门口，正在做晚饭的高奶奶出来看到沈母回来忙张罗起来，“沈家娘子终于回来了，快进院里。”

  她先打开院门让马车驶进来，招呼车夫去进灶屋烤火喝热水，“这大雪天一路辛苦一路辛苦。”

  车里的人一个个下来，沈家明拉着周黎蓉就进了堂屋暖身子。

  楚倾洛从沈父身上出溜下去迈着小短腿牵着嘉嘉也进了堂屋，“嘉嘉，这就是你家，我家在隔壁。”

  沈云笙看着进屋的不靠谱爹娘无可奈何，忙招呼要去四处参观的双胞胎弟弟和郁大哥卸车，“阿湛，阿磊，忙完再去看，先把东西放在西厢。”

  卸完车，沈云笙牵马去喝水吃豆子，付了车夫80文车费和两个大白面馒头，又给水囊灌满热水，车夫千恩万谢赶着马车走了。

  高奶奶已经把饭菜摆在堂屋，担心不够吃，又进厨房炒了两个菜，端进堂屋就要离开。

  暖和过来的周黎蓉就要拉着高奶奶坐下一起吃，高奶奶连忙推辞，“我还得回家给老头子做饭呢，等下次有机会咱们再聚。”

  人家一家人刚团聚正是要说很多事情的时候，自己一个外人可不好留在这里。

  吃过饭，双胞胎皮猴一般跑出去参观房子，沈父搂着嘉嘉和沈母互相交换这五年的经历。

  楚倾洛领着阿笙哥和郁大哥，把新做的几套被褥找到，“铺到厢房给大家睡，厢房没有火坑，所以被褥都做的厚。

  三间厢房，阿湛和阿磊住一间，沈云笙住一间，郁大哥住一间，怎么样？”

  沈云笙笑笑，“都听你的，小管家婆。”

  沈父沈母住一起，楚倾洛和嘉嘉住左边堂屋。

  冬天天黑得早，一家人早早洗漱睡下。

  夜色深了，白云姑娘跑来捂着月亮姐姐的眼睛和耳朵，遮住了情人间的呢喃细语，遮住了小孩间的嬉戏打闹，遮住了疲惫人儿的震天呼噜……

  第二天一大早，麻雀军团在叽叽喳喳开音乐会惊掉了枝头安歇的雪团，也叫醒了熟睡的众人。

  许是内心的羁绊都在身边，大家晚上睡的格外香甜，早上精神倍好。

  没多久，高奶奶就准时来做早饭，说好的一个月还有几天才到时间，收了钱自然得把事办好。

  吃过早饭，楚倾洛就把给大家买的礼物拿了出来，“婶婶的簪子，嘉嘉的头绳，还有纯蓝、纯黑和嫩绿三匹棉布。”

  嘉嘉一脸欢喜接过，“真好看，谢谢小洛。”

  其他几人都是满脑门问号？

  小洛发大财了吗？

  沈家明也把楚倾洛给的两棵灵芝拿出来给媳妇，并把倾洛的打算给大家说了。

  沈云笙满脑子问号，自己之前在山林里打猎的时候来来回回找了几圈，后面也是一直寻找蛛丝马迹，可小洛的哥哥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没留下一丝痕迹，可实话太伤人，他也不敢说。

  周黎蓉满心放不下，可小洛说的句句在理，无法反驳。

  双胞胎一脸惊叹，“惊！五岁小屁孩竟然买得起大房子？突然感觉自己好没用怎么办？”

  楚倾洛立马把视线投向他俩，双胞胎连忙道歉。

  郁亮若有所思，“我是不是也该盖个房子？

  总住在沈叔家也不合适，也不晓得20两银子能不能盖的起房？”

  只有嘉嘉傻呵呵地，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拿着新头绳一脸崇拜的看着洛洛。

  突然想起什么，周黎蓉抱起楚倾洛去自己房间，踌蹰许久才悄声问道：“小洛啊，你嘘嘘的时候是站着还是蹲着的？”

  楚倾洛听清楚后满脸黑线，自己又不是真正的五岁孩童，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真的超尴尬。

  楚戏精赶紧准备就绪，扣着小手，囧的满脸通红小声说：“婶婶，是蹲着的。”

  以为小洛要哭出来，沈母连忙抱紧她，不停安慰道：“洛宝啊，没事啊，听婶婶说，你和嘉嘉一样是女孩子，不是赔钱货哦，你看嘉嘉之前穿的裙裙漂不漂亮？”

  自己造的孽哦，楚倾洛感动道：“漂亮！”

  沈母一喜，再接再厉：“你看只有咱们女孩子才能穿那么漂亮的裙裙，以后婶婶给你们做，你和嘉嘉穿一样的好不好，你阿笙哥，湛哥哥和磊哥哥都没有。”

  楚倾洛抱紧周婶，怎么好再让大家为莫须有的事情操心，重重点头道：“好！”

  “哎哎，那就行，放心哦。没人会说咱们是赔钱货，谁要是敢说婶婶帮你揍他们。”

  ………

  周黎蓉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女孩子好，女孩子妙才放心放倾洛出去。

  汗！

  一个谎就要用一百个谎来圆，以后可不能干这麻烦事了。

  楚倾洛是真的吸取了教训，但下次还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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