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相互试探
见众人正犹豫不前，我立即戴上手套从蒸笼里掏出一根细长的冒着热气儿的红薯，快速地掰成几小截放在桌面一磁盘之中，并向众人宣扬着可以先品尝再购买。见众人仍旧不为所动，我就退后几步轻轻推了推身旁的程颂，让他来到蒸笼旁，拿起其中一截递到正站在蒸笼前盯着他看的那位姑娘手中，让她先行品尝。
程颂原本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突然被我推出去，忍不住一脸震惊地转过头来看向我。正待他惊讶于我对他的所作所为时，一直站在外围观望的另一位漂亮姑娘立即上前询问红薯卖价。我赶紧对着程颂摆头，并对他说道：“卖红薯了，有客人问你呢！”。
程颂顿时了然，咬紧后槽牙，冷冷地在嘴里冒出一句：“两元一斤。”。说完，在转过头之际，还不忘附上他似笑非笑的面容。我看着心里虽有愧疚感，但并不多......
姑娘羞红脸接过了程颂手中的红薯，尝过味道后才向身后的伙伴推荐。于是，在她身旁许多姑娘见状都涌上来，纷纷看在程颂的面子上都争相购买着。我赶紧将手中的塑料袋递给程颂，并回头按住想要起身帮忙的奶奶。我冲她偷偷使了个眼色后，便呼唤程颂上前搭把手，让他一个一个地给“年轻顾客们”挑拣她们心仪的红薯。
让一个大少爷在街边摊铺前贩卖红薯，这应当是程颂这一生唯一一次的经历了......
就这样，年轻人逐渐增多。吃过红薯的向没有吃过的人宣传，摊子前很快就又围满了人，人群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没过多久，奶奶蒸笼里的红薯就被一一售罄，仅剩下李哥摊子前还余几个瘦骨嶙峋，长相不太好的红薯留在地面上。而此刻，被我利用殆尽的程颂正气不打一处来；他没有同奶奶和李哥打招呼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就要拉着我离开。被他拽着的我，有些平衡不稳，一不小心就扑在他怀里；然而程颂似乎并没有消气，待我站直身体后就拉着我继续往前走去。我一边跟在程颂身后离开，一边向奶奶解释：“奶奶我们先走了，拜拜！”。
走了一段路程后，我见程颂阴冷的表情及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凉气，好似能冻住周围一切的事物。我小心试探着：“程颂，我们歇会儿吧！我有些累了。”。
程颂没有搭理我，只是牵着我的手径直往前走，就连他胸前背包中我的手机铃声阵阵作响他也不管不顾。我猜定是许华见不着我们打电话来找，但程颂正处于生气之中，我也不敢开口。半晌之后，我们走到一棵巨大的栾树下，树下有一石凳，可石凳的颜色以及脚下的黏腻感让我们放弃了坐下的想法。栾树的果实是粉中透红似心型的立体状，且还未完全变色的果子最末端还会呈现出绿色，渐变的颜色是大自然孕育出来的结果；低垂着的果子像是一个个悬挂在半空的粉红色铃铛，它们紧紧挨着，秋风拂过时，便一个接一个摇摇晃晃地从半空中掉落。我看着在一旁驻足停望那满地果实而怔愣不已的环卫工人，她脸上愁闷的表情与此刻在我身旁有同样表情的程颂别无二致。不知她的心里又在想什么，或许只是为这满树给她带来繁重工作的果实犯愁，而无暇像我一样对它赞赏有加。
“程颂，我真的有些累了。”程颂依旧精力旺盛拉着我一路向前走，可我的双脚已经沉重得再迈不出一步来。
听闻我的示弱，他终于转过头，在看见我委屈的表情后，才露出那一点点关心的神情。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已经是穿过许多条小巷之后的另一处广场，与我们方才下车的地方背道而驰。广场边上有许多咖啡店、奶茶店。程颂和我都不爱喝奶茶，于是，我们便在一咖啡店外的餐桌旁坐下。
“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吗？”。服务为我们端上两杯咖啡后，我见他始终低着头搅动面前的咖啡，没有想饮下一口的打算，便立即向他认错道。
“知道错了，从来不改。”程颂头也不抬，以冷漠的口吻回答着我。
“好，没有下次了。不过，我们是不是该跟许华她们报一下平安呢？万一她们准备回去了，找不着我们该着急了。”我压低身子，在桌面上仰起头想与程颂低垂的眼神对视。
程颂见我真挚却毫无诚意满是敷衍的眼神，只无奈地叹口气，这才终于释怀，从背包中掏出我的手机，点开未接来电后径直给那人回去电话。其间，他并没有想要将我的手机还给我的想法。只听通话中，程颂有些不善的语气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你们先逛。我们晚点去找你们。”。
听程颂的话语中，电话那头的人约莫不是许华。可我不敢问，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眼神在来往的人群中左右穿梭。须臾过后，程颂才突然认真地看着我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见他终于消了气，我立即露出笑脸点头回应，表示同意。然后追问道：“那我们待会儿是要去哪儿吗？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逛呢？”。
“不知道，反正不想你和姓曲那小子再待在一起。”程颂饮下一口他搅拌许久的咖啡，极度不满地答道。
“我发现，出国回来后的你脸上的表情变多了，身上还透露着一股子久经情场的老练感。”我一手托腮，紧紧盯着眼前的程颂，毫不遮掩地真诚说道。
“彼此彼此。你也不是那个一见我就会害羞，连话都说不出几句的小女生了。”程颂斜眼一笑，随即看向花园旁一角。
“唐棣！程颂！”。就在这时，我突然听见身后有一尖锐的女高音回荡在空气中。我转过头循着声音望去，却见沈希芸正拉着他身旁的谢清辞兴高采烈地朝我们走来；可走在她身旁的谢清辞似乎有些不情愿，在他看见程颂时眼底的冷意便瞬间流露了出来。
见状，我立即附上笑脸同她们打招呼。沈希芸拉着谢清辞在我和程颂身旁坐下，她欣喜地看着程颂说道：“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们。早知道你们要来，我们就一起嘛！”。
程颂不搭理沈希芸，我立即接过她的话回道：“我们是临时起意来的，之前也没有计划。”。
“要不，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以后要出门也好联系呀！”沈希芸说罢立即从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放在程颂面前。
我在程颂和沈希芸脸上左右环顾，随即又瞅了一眼坐在沈希芸对面的谢清辞。只见谢清辞此刻的脸已经黑的阴沉沉，他漆黑的眼瞳，宛如化不开的浓墨，眼底掠过一抹幽然的神色。可他并没有阻止沈希芸继续向程颂索要联系方式。就在此刻，程颂竟真从背包里掏出手机，与沈希芸互换了联系方式。顿时，我的心中五味杂陈，便在心里暗自责骂着程颂：“果然，男人靠不住！见色起意的家伙！”。
“你们待会儿要去哪儿玩啊？我听说镇尾有一条长河，河边有划船项目。要不我们去划船吧！”沈希芸一边询问我们接下来的行程，一边思索着自言自语道。
我用幽怨的眼神望向程颂，只见他得意洋洋地瞥我一眼，随即开口道：“好。”。
沈希芸在一旁拍手称快，满心欢愉难以抑制的模样。我咬紧后槽牙，用眼神告诉他：“难道你看不出来她是故意找机会接近你吗？”。
程颂对我眼神里的话全然不顾，只面含笑意饮下最后一口咖啡，然后拿起桌上的墨镜兀自戴上，起身便跟着沈希芸要离开。我向谢清辞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可他竟然只是对着我咧嘴一笑，然后默默地跟在那两人身后。我当真气的快原地爆炸了，可若我不去，又怎么会知道沈希芸到底想对程颂做什么。此刻，换做是我冷着脸跟上。
我们四人穿过一处弄堂才来到沈希芸口中的长河边。路上听闻当地居民说起，今晚镇上会有一场游行表演，还有当地特有的祭祀活动。可我无心听取，两双眼睛里已经被面前两位正谈笑风生的一男一女给装满了。
“你为什么不生气呢？她都不和你走在一起了。”我冷哼一声问起身旁的谢清辞。
谢清辞双手抱胸，手拿折扇悠哉地给自己扇风，左顾右盼地观望着巷道两旁土墙上的涂鸦，一边欣赏着一边回答：“她就是一时兴起，对你们比较好奇。新鲜劲儿过了就好了。”。
我不可置信地望着谢清辞，方才他明明是一副吃醋的表情，何故突然就转了性子，对自己女朋友这般粘着别人男朋友的事情全然不在意了。我不解地问道：“好奇什么，好奇怎么粘着别人男朋友嘛！”。
谢清辞却突然严肃起来，对我说：“你别胡说，小希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你自己看不住自己男朋友，怪别人做什么！”。
“你！”。我一时语塞，不知该拿什么话回怼他，就扭头走向一旁的小卖部，从冰箱里拿出一盒掌心大小的冰淇淋。当我拿起冰淇淋走向前台准备付款时，突然想起此刻自己裙子兜儿里仅剩两个一元硬币，我的手机和钱包都在程颂身上。我立即转过身想叫住程颂，可他已经和沈希芸两人走远；而我方才一不小心将冰淇淋盒盖子给掀开了，怎么说也放不回去了。
正待我不知如何是好时，谢清辞突然回过头来。他发现我站在柜台旁，有些难为情地望着那盒被我打开过的冰淇淋，便缓缓向我走来。听闻老板娘说起冰淇淋卖价，才嫣然一笑从裤兜里掏出十元钱替我买了单。我尴尬又傲娇地向他解释：“谢谢！我待会儿就把钱还你。”。
“没关系，我请你。”谢清辞故作姿态在我身旁说道。
“不用。我不欠你人情！”。我吃进一口冰淇淋，含糊其辞地说着。
“哈哈！你不是欠过了？方才我要是不替你解围，你怕得在老板娘面前站到我们回来为止吧！”。谢清辞突然大笑，毫不留情地揭穿我的窘迫道。
望着前面有说有笑的俩人，我一口甜甜的冰淇淋吃进去，咽下的却全是苦味儿！我和谢清辞慢慢悠悠地走在青草地上，而已经到达岸边的俩人，这时才想起回过头来观望我们。我一眼也不瞅程颂，在摇桨叔叔的搀扶下躲开程颂向我伸出的手独自上了船。在船边坐下时，程颂突然在我身边坐下，紧挨着我。我不搭理他，往边上挪一屁股，然后继续吃着手里的冰淇淋，抬头望向对岸。就在这时，程颂靠近我将我手中的冰淇淋夺过去，二话不说就吃了起来。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中的食物被抢走，悬在半空的手突然攥紧想抢回自己的东西。可任凭我怎么抢夺，那冰淇淋都只是在我眼前飘荡着而无法触及。我望着那一盒只被我挖了几勺的冰淇淋生气地对着程颂抬高声音道：“你还给我，我才吃了几口！你想吃自己买去呀！”。
“这也不是你自己买的呀！钱可都在我这儿。”程颂话语间，并没有停止继续挖冰淇淋的动作。
“要你管！”。想想我应该是和那盒还剩余大半的冰淇淋没有缘分了，有些不甘心地回道。
而另一旁，谢清辞上船后也径直坐到沈希芸身旁，并解下他一直背在身上的水壶递到沈希芸跟前，嘘寒问暖着。沈希芸接过谢清辞的水壶后，不忘对他说声“谢谢！”。当她饮下一口水后，发觉我正注视着她，就递出自己手中的水壶，看向我说：“你喝吗？他没喝过的。”。她是指身旁的谢清辞。
我仍旧有些生气地扭过头，还不忘说一句：“谢谢！不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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