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2章 欲速不达————疲劳战术
问询室里没有自然光线，颜晖的手机也被放在了警官那边，他并不知道时间流逝的速度。这种问询似乎是用疲劳战术，许警官和他的副手轮番休息，一直向颜晖询问着白天已经询问过得问题。颜晖强撑着精神，一直把那套已经重复过若干次的说辞反复交待，这些事情本就是真实发生存在的客观事实，颜晖即便已经重复过很多次，虽有措辞上的不同，但内容都大差不差。每当颜晖眼皮打架之时，对面的音量也会大上一些，或者是贴心的送上一杯凉水，让他继续说下去。颜晖大概知道这种行为的目的是逼迫自己吐出一些可以让医院甩脱责任的猛料，只是自己这边一直公事公办，公司的行为也合法合规，这种问询自然不会得到警方想要的结果。问询最多也不过是24个小时，只要熬过这一晚上，公司的法务团队就会接手处理，现在能做的也只是等待他们到来。
但这种方式很容易摧残一个人的精神壁垒，而这片壁垒之后，颜晖肚子里也是藏有一些关于这个项目的秘密的。颜晖当然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也知道这种事情说出去也只会让形势更加复杂。应对这种磨人的审问，颜晖不能休息也不能插科打诨，他只能强撑精神，在心里默默数着自己到底把这摊车轱辘话说了多少遍，除此之外，剩下的也只有等待。
最终，在颜晖心里的计数器数到第八次后，审讯室的大门被打开，两位问询了他一整晚的警官被叫了出去。颜晖只觉得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后，趴在问询桌上沉沉睡去。
Lisa在头天晚上接到颜晖的电话后，也不顾已经是接近半夜，一番催魂夺命Call后把B司负责对接远海项目的法务负责人生生叫醒，立马要求他订次日早上最早的航班前往古城。与此同时，自家律师也被她折腾起来，也被要求次日一起前往古城。刘曦也通过微信联系上了Lisa，靳磊那边告诉她自己已经请好假，明天就会带着古城这边督导组的人前往颜晖所在的派出所，两人也交换了联系方式，以便明天联系。
次日清晨6点整，Lisa顶着黑眼圈带着两个大律坐上了前往古城的航班，在早上九点半不到时就已经赶到颜晖所在的派出所。靳磊提前知道Lisa马上就到，已经和一个Lisa没见过制服汉子在派出所门口等着了。
见Lisa一脸焦急，靳磊凑上去小声说道：“我们早上八点多一点到了，已经叫停了问询。颜晖没什么问题在里面休息着呢，你别着急。”
“发生了什么？”
“昨晚上两个警察问了他一宿，我们到的时候才停。”
“他们怎么能这样，我他妈……”
靳磊打断了她的话语，提醒道：“别说这些，先把正事儿办完。”
“好，我们公司的律师来了，让他们接手这些。”
靳磊在走进接待区的间隙小声告诉Lisa，和他同行的那人负责警务督导，只需要在场震慑但不能过度参与，两个问询颜晖的警官正在等候B司后续的对接。在Lisa的安排下，B司的律师很快与陇省过来的警官开始对接，开始提供他们所关注的项目信息。而另一个律师，直接表示自己要与颜晖签署全权代理合同，要求此时就和颜晖接触。
审讯室属于敏感区域，趴在桌上的颜晖被一个不认识的警官叫醒，一脸茫然面如枯槁的被带出了监控区。出了问询区的铁门，颜晖看到了靳磊和自己的同学，还有跟在一胖一瘦两个正装男人后面的Lisa，胖的那个人颜晖眼熟，似乎是同在B司的同事，瘦的那个自己并没见过。正当颜晖还在疑惑之时，Lisa已经拨开几人，冲到自己面前扑进了自己怀里。
对Lisa来说，昨晚的境遇不比颜晖好多少。针对医院反诉的可能性虽然做过预案，但她也没有预料到本应公对公的针锋相对直接变成了针对个人的打击报复，而颜晖则成了那个以身入局的棋子。
整个晚上，Lisa也和颜晖一般根本无法入睡，打了一堆电话后躺在床上根本无法入睡。她此时全部的心思都在记挂在颜晖身上，她不知道此时颜晖是否受到苛待，是否会被采取其他强制措施，不过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允许有更严重的后果发生。
直到经历了几个小时的飞行加奔波，在此刻亲眼见到颜晖安然无恙的从铁门之后走出，心中的重压方才放下。但颜晖的神色显然不似自己脑中那般，平时的狡猾变成木讷，活力变成了颓唐，显然是经历了整整一夜的折磨，这让Lisa的内心如同被剪刀绞过一般疼痛。她也顾不得这是什么场合，旁边又有什么人看着，只想亲自确认颜晖是否安好，这才不管不顾的直接扑进了颜晖怀中。
颜晖看着Lisa原本活力满满的面容挂满疲态，本来清丽的脸庞已经挂了一行眼泪，刚刚还正在宕机重启状态的脑子，以及枯坐一宿还在麻木的躯体也被这个温热的拥抱重新激活。他反应过来这是Lisa一大早赶了最早的航班，带着律师团队来处理这堆烂事，心里也有一阵暖意流过。
“李莎，我没事儿，大家都看着呢，详细的事儿一会儿说。”
Lisa听到颜晖的声音虽然疲惫，但那股思虑周全的精气神儿还在，也就点了点头，松开臂膀擦干眼泪站在颜晖身侧等着事情继续进行。
颜晖身在督导组的同学清了清嗓子，在众人有些惊诧的目光中开了口：“我说这只是对证人的常规问询，你们就审了人一宿，陇省的同行就是这么办事儿的么？要不要我向上反映反映和你们那边对接对接。”
瘦律师也跟着开口：“颜先生，我是海都荣华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律师，我姓田，如果您认为警方在向您取证的过程中有违规行为，需要申诉的话，我会全权代理跟进此事。”
颜晖也开口解围道：“没事儿，我只是有些累。许警官他们很专业，只是常规问询，过程中也没有什么违规行为，我不打算申诉。田律师谢谢你的关心。”
B司的法务代表已经在笔记本电脑上把关于涉诉项目的一些资料向许警官做了展示，此时也问道：“本来这个关于这个案件的事实已经很清楚，我方需要提供的证物已经在审理流程之中，这些都可以查到。我理解院方对于实质性的财产损失十分着急，但是这种反诉取证行为也请在法院作出具体裁决后之后，按照合法的途径正常进行，B司也会按照法律规定配合各方取证。”
颜晖知道这两位警官过来更多也是身不由己，加上除了昨晚的疲劳战术之外，他们对自己也没有什么苛待之处，也就打了圆场，小声告诉Lisa后面的事情公事公办就好。Lisa紧跟着示意两位律师不要过于强势，本来还有些剑拔弩张的场面也缓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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