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 静渊藏恶蛟————听者有心
各种惊悚恐怖电影中有一个常用的路数，就是把那些足以激起人们内心恐惧的东西藏匿在平静祥和的事物之下。比如蔚蓝且没有一丝风浪的海面下白鲨巡弋，或者仅有丝丝阳光可以穿过的静谧森林中的百米巨蟒，更有普通老宅里妖艳或阴郁的女鬼。不光是恐怖片，各种古往今来的鬼怪志异里也是如此，只有微风掠过树叶声音的一片峡谷山涧，幽幽无光看似无底，却不知里面正有一只巨龙正在打着瞌睡。
谢菲菲终归是比颜晖所预料的底线还好了一些，在下班后晚饭前到了医院，也算是完成了探望丈夫这一个应尽的义务。彼时靳磊和刘曦两口子刚走，毕竟他们还要回家顾着孩子，秦朝和白晨露和谢菲菲打了个招呼，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一进来，谢菲菲第一句话并不是什么关心的言语。
“怎么住的单间？就这么点小伤至于搞这么隆重不。”
还没等颜晖说什么，秦朝已经把话冷冷的怼了回去：“病房是医院安排的，他也不知道。屋里的东西是下午几个和颜晖工作有关系的人送的，也不是我们准备的。”
见对话没有按照自己的构想展开，谢菲菲也就换了话题：“你吃了没？”
“吃了，秦朝刚才和靳磊换班时帮我带了吃的。你呢？”
“没，下了班就过来的，还没吃晚饭，一会儿我回家的时候再吃。”
秦朝和白晨露的脸色已经变了，他俩也想不到谢菲菲就这么大不咧咧的说自己不会照顾病号，感觉颜晖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她下人一般。这倒也不奇怪，从谢菲菲的态度上来看，她也觉得自己能来就很不错了。
颜晖倒是和没事儿人一样，直接回道：“那你一会儿回去把水果牛奶都带着，病房里太热，会放坏。你要觉得吃不了明天就扔你们办公室去。”
好在屋里这种诡异的氛围没有持续太久，一刻钟左右后，谭文军也跑来探望颜晖。秦朝和白晨露一下午也见了几波人，知道这时候颜晖这帮工作上的朋友最要和他说点什么，也就自觉地道谢后找了个由头给颜晖一些空间，谢菲菲倒是还坐在一边刷着手机。
颜晖见谭文军看着谢菲菲的眼神似乎有些古怪，也就开口解了围：“老婆，你也早点回去吧，老秦你俩帮顺便帮我送一下，把东西一提哈。”
等送走几人，谭文军在寒暄后直接从自己的包里拿了个的信封递给颜晖。颜晖打开看了一眼，里面塞着一沓欧元，都是面值500的。
“谭哥，你这是？”
“之前答应你的，汉市那个生意我私人那份会交出来。现在项目已经办妥了，本来想着上周约你的，结果你没在古城。医院那边也不敢收这么多，刚好就多了一部分。再说上次我记得你说最近要去欧洲了，我就处理了下，这样你也方便。”
“这也多了点，我可不敢接。谭哥有什么我能给帮到你的就直说吧，让我心里也有个底儿。”
“是这样，明年开年陇省有个项目，我们的东西要和别的打包，据说打包商姓常，不知道你认识他么？”
“合作过，还不错。那个项目你们把握有多大？”
“科室那边没问题，但是你知道的，我这担心的是那个环节对接不上。”
“时间紧急么？”
“元旦前如果有机会能和人接上茬，我这边也好和医院订好后面的事情。毕竟那些小主任也心里没底儿。”
“应该差不多，我这脚休息一周就够了。元旦前我会找时间去趟蓝城，到时候可以组个局，让大家认识认识，你看如何？”
“会不会太麻烦你啊？毕竟你这伤还要养一养。”
“没事儿，再往后我又要出国，出国回来不久就是过年。元旦前不把事儿处理了后面时间就不好说。”
“谢谢，那个项目如果成了我懂规矩。”
颜晖笑道：“谭哥，有个事儿你要答应我。”
“兄弟你说，数儿的事儿好商量。”
“和那个没关系，我的要求是这单生意做成了就别给我表示。”
谭文军有些惊讶，感叹道：“诶呀，一码归一码，规矩是规矩，你的那份肯定要留好。”
颜晖拍了拍信封，正色道：“按规矩来说，这个也确实多了些，我知道这是谭哥做人大气，但是吧我真没做多少事儿，所以你在陇省的事儿上我肯定尽心尽力，至于事儿成了如何，也在这里面了。”
颜晖的话说的明白，符合礼节，又在逻辑上无法反驳，谭文军怔了一下，也只得拍了拍颜晖的肩膀，憋了半天才说道：“兄弟，讲究人。”
颜晖把谭文军的表情尽收眼底，笑道：“谭哥，有什么直说呗。”
谭文军挠了挠头，面露难色的答道：“这事儿说了吧，感觉不太当讲。”
“到这份上就没有什么当讲不当讲，不讲的话不是诚心让兄弟睡不着觉么？”
“那行，那我就说了啊。我觉得你要管管你媳妇了，尤其是她的交友这块儿。”
这话倒听让颜晖听得有些稀奇，最开始谭文军对着谢菲菲投去的眼神被颜晖理解为他想要和自己私聊，而颜晖的朋友都识趣儿离开时谢菲菲还无动于衷。这样看来或许是一个多月前自己和谢菲菲正闹别扭那段时间，谭文军这里有个白嫖医美项目的机会时，自己没有跟着去，只是告诉了她时间地点的那次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谭哥，是不是那次我让她去做医美项目时出了什么问题？我媳妇那人没心眼，如果有得罪的话我就先说声抱歉。”
“她的态度就马马虎虎吧，关键是她还带了个闺蜜一起来做项目。你也知道这种事儿多个人少个人没啥问题，但好歹提前告知一声，我相信如果她提前给你说要带个人的话你也会告诉我的对吧。”
“额，那段时间再闹别扭，所以她还没真没给我说。真不好意思。”
“这都是小事儿，我是觉得她们说的话题你不会喜欢。女人嚼嚼舌根抱怨抱怨到真没什么，关键是她的闺蜜在建议她不管怎么样都要把你的钱袋子拿捏死，而她也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你也别怪当哥的多嘴，那时候她俩就在商量说如果你去欧洲不带她，就要如何如何的。”
颜晖飞快的反应过来，谭文军把他承诺过的那部分分红兑换成欧元绝不仅仅是装在信封里方便这一个理由，那么至于当时谢菲菲在谭文军跟前说了什么，自然是心照不宣。这件事情细思极恐，不仅仅是谢菲菲对于颜晖的态度，而是在她根本不知道在什么场合，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颜晖做的事儿很多可是很多都不能拿出来和外人当谈资的。
“谢谢，谭哥。”
除了道谢，颜晖也真的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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