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申请复查
江时修对于虞雁回的闯入,本来颇有些不豫,但听过虞雁回的恳求之后,也瞬间来了精神。
“哦,你觉得哪里有蹊跷?”江时修兴致勃勃地起身,转到虞雁回身前,伸手将虞雁回搀起。
“梁斌纵容家仆,当街殴伤姜小芸,殴杀其妹,这是沈捕头等人都亲眼目睹的事实。江使君想想,孱弱的姜小芸,又如何能够将人高马大的梁斌打伤?奴家以为,在陆医监为其医治棒伤之后,梁斌身上便出现这些旧伤,也绝非偶然。”
江时修听了虞雁回的讲述,连连颔首。他之所以先前命沈元监视陆见,正因为他对陆见也产生了些许怀疑。
对于安州医署中藏污纳垢的现实,江时修早就下定决心要大力进行整顿。对于冯既白,他已下决心要将之拔除,只是尚无有力的证据,也没到合适的时机。而现在,对于反复横跳的陆见,江时修也已经开始怀疑。
通过梁斌重审一事,江时修已经开始觉得,陆见与冯既白,也大抵是同一类人,为了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梁斌当街殴杀百姓,强抢民女,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但陆见居然会为了这种人翻案而反复奔走。
如今虞雁回申请重新勘验梁斌的伤势,无疑正中江时修下怀。作为一州的父母官,他也无法容忍梁斌在属地内为非作歹,只是碍于他父亲梁太傅的怙恃,无法迅速将之法办。
虞雁回的提议,令江时修也看到了梁斌此案翻转的希望,他已隐隐开始期待这件事的后续发展。更令他在意的,无疑是彻底将梁斌这个毒瘤一举铲除!
“若此次依然没有查出异常,你肯为延误重审一事担责么?”江时修尽管在心中早已认同了虞雁回所请,却仍是出言问道。
虞雁回听着江时修毫不带感情色彩的发问,思索了片刻,抬起头一脸坚定地望向江时修:“倘若勘验毫无异常,奴家愿负全责!”
“好,那此事,本府便准了。不过,本府还要请一个人来,你协同他一起去牢中,为梁斌勘验。如何?”
“不知使君所言,是谁人?”虞雁回有些疑惑,连忙相问。
“长安来的朱太医!”江时修道:“你一介医士,若为梁斌验伤,即便得出结论,也没有说服力,让朱太医与你同去,再由他出具勘验的诊籍,恐怕任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听凭使君安排。”虞雁回见江时修对此事已有计议,便十分安心地应道。既然江时修同意自己再行勘验,那么无论如何,自己对姜小芸,都算是有个交代了。
虞雁回离了州府,便一路向家中返回,不料走到半路,又路过当初梁斌当街殴打姜小芸的地方。虞雁回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当初的一幕幕,便在她心中悄然重演。
梁斌的残酷暴虐,即使事隔这么久,也仍令虞雁回觉得心惊肉跳。而倘若当时不是陆见出手相助,自己恐怕也难逃梁斌的痛殴……然而正是想到陆见,令虞雁回心中更添纷乱。
对于如今的陆见,虞雁回只觉心中满是复杂情感。一方面,她感念陆见多次出手相助,乃至拯救自己于危难中,另一方面,对于陆见帮助梁斌脱罪的行为,她绝难认可。
虞雁回也不是没有想过检举陆见,但一则她也没有实锤的证据,证明陆见帮助梁斌弄虚作假。二来,她从内心深处,也不希望陆见变成类似冯既白那样唯利是图的人。
每次陆见有些奇怪举动,虞雁回都总会默默在心中为陆见开脱,即使理智上,她每每认为陆见做下错事,从情感上,也总是告诉自己,陆见有他自己的目的,而他的这个目的,很可能是为了大多数人好……
基于这样的心理,虞雁回对于陆见,便总是放不开手脚。
虞雁回又想到,倘若自己复查梁斌,发现他的伤势有猫腻,恐怕陆见也难辞其咎。这事定然会影响到他的前程,心中不由得又有些担心。不过转念一想,她只是为了保护姜小芸,陆见若真的做下这等事,便是咎由自取,根本不值得同情。
虞雁回在这样自相矛盾的心境之下返回家中,如今姜小芸也已不在,空落落的家,又给虞雁回心中平添了几许哀愁。
而虞雁回所不知的是,她要为梁斌复查伤势一事,在稍晚些时候,悄然流传开来,令围绕医署角力的各方都参与其中,俨然已有一股暗流涌动,汹汹而来的态势。
首先是孙正阳,通过被他收买的州府掌书记,得知了江使君已经批准,行将对梁斌伤势进行复查鉴定一事。由于正式公文已经下达,孙正阳对此深信不疑,并连忙赶去冯府,将此事告知了冯既白。
冯既白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喜出望外。他也料想不到,正在他苦思冥想,却还找不到攻击陆见的切入点时,却有人替他做下了这桩大事。
“好,好得很啊……”冯既白一边大笑着,一边站起身,在屋内踱着步。随后他扭头看向孙正阳,问道:“你说,江使君打算让朱太医与虞雁回一同,去为梁斌复查?”
“是的,老爷。”孙正阳回答。冯既白听到孙正阳肯定的回答,内心中得意之情更甚。既然是朱太医出马,就完全不可能出现营私舞弊的情况,倘若陆见真的有什么把柄被找出来,就是自己一转攻势的良机!
“好,太好了,这回可不是我们整他,虞雁回可算得上他陆见自己的人,这回总没有人能将这事算到我们头上……若是能借着虞雁回的手来扳倒陆见,这可真是妙不可言……”
冯既白此刻终于感到心情前所未有地愉悦。孙正阳眼见冯既白心情大好,连忙上前试探着问道:“老爷,药工局拨来的那批药物到了,新使君盯得紧,我们今年不如老老实实地入库……”
冯既白听孙正阳所言,皱眉喝道:“入什么库?老朽当了这么多年医监,何时全额入库过?就按往年的规矩办!什么陆见也好,江时修也好,他们的手,恐怕也伸不了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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