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 章 你怎么哭了?
一瞬间,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流着。
他痛苦地流着眼泪,像一头无家可归的困兽。
哭着哭着,他忽然就笑了。
何苗提前说服了张美丽和何大海,以至于这一世,他们能原谅他。
他终于能够和解了,不用再去救赎,不用再自我结束生命,不用再去经历所谓的重生.........
他的手不受控地抬起,很快,又停在虚空中,闭了闭眼,用尽全力克制住心里的悲伤,掌心渐渐收紧,往回收。
忽然又想起她之前叮嘱过他很多次的:即便没有她,他也要好好活下去,他是她最爱的徐墨白........
天色逐渐暗沉,似乎要下雨了。
他的脸色苍白,平静的声音有了一丝转变,看着她的笑脸,眼里全是委屈,声音低哑疲倦:真是狠心呢苗苗........
他阖了阖眼,忍住酸涩感,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轻颤:“可是我很想你。”
雨终究是没有下下来,但是似乎转了风向,还出了太阳。
大冬天的,居然刮起了温暖的南风,明媚得像是四月天。
徐墨白一直待到很晚,等和何苗告完别才回去。
家里的东西都还没动过,何苗的东西也一直放置在原位。
就仿佛她一直在他的身边。
只是她还没有回来,而他还在等。
之后,他回到上京城开始工作、生活,和平常无异。
但他每个月都会来看她,给她带来一束花,和一瓶她最爱的冰汽水。
他开始经历何苗不在的第一天,她不在的第一个月,她不在的第一年........
他没办法联系她,也没办法和她说话,更是没办法再见她一面。
他每天机械似的吃饭、睡觉、工作........生活变得更简单了。
“徐医生好。”
“你好。”
徐墨白穿着白大褂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他照常上班、治病、救人,以及和同事打着招呼。
“感觉徐医生老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哎,也不参加团建活动。”
“每天都很拼,他是不会觉得累吗?”
“他这么好的条件没有女朋友吗?”
“追他的人都从医院大楼排到外面的隔着几条街的车站了。”
“我听说他已经结婚了。”
“我都没见过他的对象,是离婚了吗。”
“听说是因病去世了。”
“他有一个很爱的过世的妻子呢。”
“身为医生,一直在救人,却救不了自己最爱的那个,还是挺可怜的。”
“真是痴情的男人。”
看着每天忙碌的身影,他的同事们有些惋惜。
上班一直忙到很晚,徐墨白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从车窗望出去,整座城市陷入一片黑色。
他没有打开车内的灯,也没有开暖气,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着。
曾几何时,等待一个人也是一件温暖的事。
但现在,他既不等人也不被人等着。
“墨白,出来喝酒。”
“墨白,去旅游吗?”
“墨白,来我家吃饭。”
..........
杜宇泽和胡家旭他们仍然会时不时过来找他。
他不是很习惯热闹的场景,他也并不是想要他们的安慰和陪伴。
但是因为知道他们是好心,所以他也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
有何苗存在的时间喧嚣宛若一场梦,日子在没有何苗的时间里一天天过去。
时间真慢啊,慢到他一直以为自己过的是同一天、同一年.........
之前是怎么度过没有她的日子?
上一次也是,分开的那个学期,她说着把她当作不在了,两人不联系也不去见对方..........
可那时候她是在的。
无论再怎么假装再怎么否认,她也是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某一处,健康快乐地生活着。
然而即便是那样,那时他也有痛苦和挣扎,以及想念她的心情日益增长。
他还有多少时间?
既然已经答应过她,那即便再难也要做到。
时间不可逆的往前走着,他开始去见他们约定的风景。
那个在十八岁、二十八岁、三十八岁........之后的风景。
那是以前他们都未能见到的。
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也没有悔恨和痛苦。
时间稍微往前推进,玉川城的发展也越来越好,整座城市都在进步。
玉川七中又扩建了,新建了很多教学楼,教室里都安装了空调,还把食堂给翻新了一遍。
学校还新建了一条美食街,是何苗之前一直念叨的那种。
早上和学校食堂一样早,晚上能坚持到他们上完晚自习,体育课的时候还能顺便去吃一顿.........
他好想带着她过来。
夏日傍晚,校园里的田径场依然人头攒动。
老的少的,散步的人很多,跑步的也有。
晚风轻轻的吹过树梢,发出哗哗的声音。
稍稍仰望天空,便能缅怀往日的夏日之恋。
微风翻动泛黄的书页,像重归盛年。
一瞬间,又想起那个倚在窗边打瞌睡的少女,微风吹起淡绿色的窗帘,朦胧美好的时光就此定格。
西瓜、汽水、蝉鸣,带着湿气的夏日空气中,少年的衣角少女的裙摆被轻轻扬起。
教室的风扇呼呼吹着,带起试卷的边角。
冰镇汽水的瓶身还挂着水珠,沾着梨子味的湿着的手就去触碰书页,将吹起的边角抚平。
.........
“气球!我的气球!”
随着一道女孩的喊叫声,气球从女孩的手挣脱,开始飘往高处。
穿着粉红色衣裙、大约五岁左右的可爱女孩,开始沿着气球飞往的方向跑。
老人伸手拉住绳子,将飞掉的气球拉了回来。
“谢谢爷爷!”
女孩接到气球后向老人道谢,稚嫩的嗓音咯咯笑着。
“妙妙!”
一道温婉的女声传来,紧接着女孩兴奋的声音响起,“妈妈!”
小小的身影很快跑开,一下子跃进女人的怀里。
“你跑哪儿去了?知不知道妈妈快被吓死了?”
女人一边责备,一边用力的抱紧女孩,像是有些后怕,又像是松了口气。
“以后可不能乱跑了。”
“刚刚我的气球飞走了。”
“气球?气球不是在你手里吗?”
“是那个爷爷帮我拿回来的。”
女人顺着女人的手指看过去,有一个佝偻的身影。
“那你跟爷爷说谢谢了吗?”
“说了!”
女孩乖乖地回答。
“那我们回去吧。”
“好!”
女孩被她的妈妈牵着离开,临走前她不忘回头看。
“可是那个老爷爷在哭哎!”
蝉鸣聒噪,骄阳似火,强烈的思念始终压在心里,说不出口,一如这炎炎夏日,让人心烦意乱。
然而,不管是喜欢还是讨厌,终究没法阻止夏天随着时间远去。
而他的时间也将与夏天一起,不再留恋地奔向秋天,奔向没有她的季节。
“小白?”
“徐墨白你怎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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