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恍惚失神中，门外的脚步声和笑闹声再次由远及近地到来......
“等下如果校长问起来是谁忘记放下‘帐’，你俩可千万不能把我给出卖了啊！”
夏油杰一愣，还来不及细想，只能再次躲身到窗帘的后边。
“说吧，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是谁忘记了要放下帐！？”
......
“老师！可以不要找出凶手吗！？”
......
“真是的，不是说好了要替我保密的吗！？杰！硝子！太不够朋友了吧！”
......
关门的声音响起，悟的唠叨，杰的笑声和硝子的吐槽都再次变得隐约起来。
一切都好像闪回到了半小时之前，仿佛这座教室中是一段记忆的反复重演。
只有黑板上的字迹依然留在那里，仿佛刚才出现的夜蛾正道、五条悟和杰等人并未发现——“这里是安全的，别怕，杰.....”
夏油杰驻足在教室的黑板前，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久久不曾言语，也不曾离开。
窗外有微风和阳光钻进来，隐约有高专学生的笑闹声和清脆的风铃，午后的时光绵软悠长，令一路紧张疲惫的旅人想要沉沉睡去。
一片寂静之中，夏油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起初只是一点细微的笑声，慢慢的肩膀开始抽动，最后变成仰面的大笑，夏油杰的眼角隐隐笑出一点晶莹的泪水。
“你的字还是那么丑啊.....悟”
整个空间里都只有夏油杰的自言自语，没有人回应他，笑骂过后，声音就彻底消融在空荡的寂静里。
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夏油杰也清楚，他并不会得到任何的回应——如今的状况他已经大概能猜到，自己很有可能是进入了五条悟的精神世界或是生得领域。
一个不属于现实世界，也不同于“镜中世界”，只有五条悟记忆在反复重演的地方。
夏油杰不确定自己究竟怎么进入这里，但猜测是从禅院扉间的生得领域中被“赶走”的那一刻，五条悟觉醒的“苍天之瞳”看向自己，将他拉入了生得领域之中。
每个人的生得领域都呈现不同的环境和状态，就像宿傩的生得领域是一片旷野与尸骸，神兽白虎的生得领域是布满诡异结界的山涧深渊，玄武的生得领域则与禅院扉间融合着，成了一片类似“无量空处”的广大异世界，同时也包括青龙这种可以构建一整个平行世界的玄妙的生得领域存在。
其中的规则、环境与状况更是千奇百怪。
夏油杰曾好奇过，五条悟这样的人，他的生得领域会是什么样子。
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高高在上的铁王座么？
还是布满了毛豆奶油喜福和冰可乐，以及各种奇葩冷笑话的光怪陆离的世界？
他设想过很多种情况，却忘了整个《怀玉篇》，就是五条悟在某个悠长午后的一场清梦。
直到此刻，夏油杰才发现，这个从生下来就背负着“最强”之名的挚友，其实内心也空空荡荡，只有和夏油杰、家入硝子一起的记忆支撑着他的灵魂，构建了他的生得领域。
那是悟精心挑选，又小心翼翼保留下来的片段。
他不断地重播着这些画面，仿佛在提醒自己记住，也借此帮助自己抵抗后来一路的颠沛流离和迷惘慌乱。
他终究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年，只是因为太过强大而被扔进了各种各样的危机、困境和抉择面前，被匆匆忙忙地套上枷锁，推上了这个充满未知、算计和危险的舞台。
想到这里，夏油杰突然觉得悟是个很可怜的死小孩：
他一直没有表达过这些负面的情绪，无论是无助、畏惧、动摇还是退缩，五条悟一直以最强之名要求自己。
悟只会对夏油杰说出自己的疑惑和不满，只有当着他的面，悟才会表现出自己不是“最强”的那一面......只可惜，后来的自己离开了，悟就再也没有了这样的机会。
而在所有人看不到的生得领域里，他又偷偷把所有支撑他至今的美好回忆做成一个个走马灯一样的小剧场，让这些画面不断地重演，像是一个反复掏出自己心爱玩具摩挲的小孩子。
夏油杰轻抚讲台的桌案，又看向地板上一处微不可察的痕迹——那是五条悟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三人组下跪检讨的位置，这一幕反复上演，地板已经被摩擦出一些固定的痕迹。
他不敢在这个教室内做太大的动作，甚至不敢高声言语。
一方面这场景太过真实，夏油杰会不自觉地代入自己咒术高专学生的身份，下意识遵守高专的纪律。
另一方面他生怕把这片悟心爱的“玩具”弄坏.....
他看着黑板思索良久，终于还是走上讲台，拾起了一支粉笔。
他迟疑地举起粉笔，手悬停在悟给他留言的位置，最终缓缓写下：
“悟......你醒了吗？”
他写完看了许久，又擦掉，想了一会儿又重新写上，如此反复数次，终于还是在黑板上留下了这句话。
仿佛试图与这片生得领域内，不知道正在何处，甚至不知道是否醒来的悟对话。
写完之后，他紧张地盯着黑板，几乎屏住了呼吸。
整个教室都陷入了沉寂，静得可以听到窗外的风声和夏油杰努力克制的呼吸。
1秒......2秒......10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黑板上再没出现过任何字。
夏油杰突然摇头苦笑：“我在期待些什么？”
即使是生得领域，恐怕也不会有隔空对话这种离谱的剧情。
何况此刻悟的灵魂依然在和五条诫的意识抗争，还有禅院扉间正在插手此事，如此关头，悟即使能探查到自己省的领域内发生的一切，也未必有时间回应自己。
夏油杰摇着头准备离开。
而就在他走到教室门前之际，身后的黑板传来了咔哒咔哒地声音。
写字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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