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我们的记忆在那里，我要把它找回来
倏然间，天地的震动停止，摇摇欲坠的建筑也不再掉落砖石瓦砾，一切又都回归于平静。
就在凯文对着夏油杰和硝子说出那句：
“接下来的选择，交给你们吧......”
那扇门依旧完好无损地立在三人面前，虽然周围的墙体已经坍塌，这扇门几乎等于立于旷野。
理论上来说，一扇立于旷野的门是没有意义的。
因为任何人都可以随意在两侧穿行而过，但此刻的夏油杰和硝子没有，他们依旧紧紧盯着那扇门。
“薛定谔之门，是华国最古老的一种结界术，能连接万千世界，类似你们樱花国那部动画片《哆唻A梦》中的‘任意门’，但它事实上只是一个不稳定的结界奇点，去到那个世界，完全取决于推门者的内心。”
凯文一字一顿，为夏油杰和硝子作着最后的解释。
“作为这个结界术的施术者，理论上我有些办法把你们带到确定的地方，但......”
他缓缓抬头，教室上方的天花板已经坍塌大半，依旧有砂石尘雾在空中漂浮，阳光在尘雾中投射而下，形成丝丝缕缕的光线，令人不能睁开眼睛。
“你们的朋友看起来非常不满我强行带走你们的行为，虽然两个世界的灵魂在交融，但失去记忆的五条悟，此刻依然是8岁孩童的心智，因为无法阻拦你们，所以他此刻一定非常急切和委屈，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在噙着泪水摔打手里的玩具。”
阳光投在凯文此刻苍老而线条英挺的脸上，光影斑驳，看不清他的表情。
“怎么能让这样的人伤心呢，他明明还不能看懂很多事，但为了保护自己的朋友而付出了一切，怎么舍得让他的努力付之东流，岂不是太混蛋了么......”
夏油杰和硝子沉默地听着。
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的错觉，亦或是方才天地震荡的余波，此刻破败的教室似乎在微微颤抖。
明明四下无风，可窗帘还在微微摇晃，远处的风铃亦隐隐传来了清脆的叮当声，地面上几颗散落的粉笔头，在无序而微弱地颤动着。
像极了一个小孩子背过身，因哭泣而微微抽动的肩膀。
他在努力克制身体的抽动，不让别人看出自己此刻的焦急和无力，依然想向自己的朋友证明，这里是安全的，外面危险，他们不需要出去。
“有我在就好啦，一切都搞得定，我可是最强的！”
那声音倔强又自信。
可他也只不过还是个8岁的孩子......
他心底已经清楚地知道这片生得领域无法留住硝子和杰，却还在作着最后的努力，不想对自己的朋友食言。
他明明说过这里的安全的。
他明明说过，杰在这里不用怕。
他不知道眼前的老头子是什么来头，只知道这老头要带走他的朋友。
而他对此无能为力。
这奇怪的结界术不受自己控制，而为了阻止另一群想要进入的人，他已经用掉了全部的力气。
对于一个8岁孩子的心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无力了。
而这一刻，当听说要由朋友去自己选择的时候，还是小孩子的五条悟，不免又多了一丝不切实际的期待——也许我的朋友们，会选择留在这里？
于是他安静了，沉默了，天地与楼宇都不再颤抖，等待着那个最终的答案。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双手捏着衣角，抿着嘴唇，像个等待老师宣布成绩的学生。
他很巨大，大到整个生得领域的世界都是他五条悟的意识化身，自高空俯瞰着这里的一切。
他又很微小，小到似乎就低着头缩在教室门前的角落，他的视线因为身高，不过在夏油杰和硝子的腰间，但依然会不时偷偷抬眼，瞟向夏油杰和硝子，紧张地注视着他们的手，有没有去推开那扇门。
似乎是感受到了五条悟的期待，夏油杰先是看向门边的墙角，随即抬头，眼神哀切地看着那破碎的天花板，透过缝隙望向天空。
天空还是蓝色的，每一块破碎的裂痕围起了方寸的天空，仿佛悟的眼睛。
他仿佛在与五条悟充满殷切期待的眼神对视，那股炽烈的、单纯的期待令人难以拒绝。
就像五条悟还自称“天道佩恩”的时期，他每次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夏油杰，面前是某个甜食铺子的档口。
夏油杰总会被那双眼睛中的殷切期望说服，摇着头掏出钱包，嘴上说着最后一次，身体却很诚实。
可这一次，自己还能像从前一样，答应五条悟的要求么？
那扇门的外面，是五条悟正在被乙骨操纵的尸体，是被禅院扉间洞穿心脏的肉身，是站在两个世界的边缘，交织纠缠着随时可能崩溃的悟的灵魂。
他怎么能允许自己留在这里，变成一个沉溺于往日记忆的懦夫？
这一次他没有在五条悟殷切的“眼神”中妥协和心软。
“悟.....对不起，也许这一次，要让你失望了......但我说过，我们是挚友，是最强的，我们要站在一起，不是么？”
这样想着，夏油杰扭头看向硝子。
此刻的女孩少有地沉默，她一只手在上衣的口袋中，另一只手缓缓抚摸着仅存的墙壁颓垣。
硝子低着头，褐色的短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表情，夏油杰看不真切。
“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我其实没见过你长大的样子。”
夏油杰一愣，这才想起“镜中世界”的硝子从始至终只认识8岁的五条悟，而没有见过18岁及以后的他。
“作为好友，这岂不是很不称职？”
硝子没有抬头，她只是缓缓弯腰捡起了一颗粉笔头，在墙壁上画下了一个小人，约摸七八岁的身高。
说是小人，也只是个大概的轮廓，委实说不上美观。
“我知道你很想保护我们啊，你这么努力，已经很了不起啦。”
女孩伸手抚摸小人画像的头顶，像在安慰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仿佛在安慰站在角落的悟。
“但我要去看看长大后的你啊，我们的记忆都在那里，我要把它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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