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为谋
不过说到肉,为什么我闻到了一丝生肉的香气?
顺着味道走过去,我来到了一大片陌生的林子面前,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片广阔的人工湖,飘散着浓郁的酒的香气,而围绕着人工湖的树,全部刮去了叶子,枝条上串着一条条各色的鲜肉……凭着我多年吃肉的经验,这里面的肉的种类,可谓搜集了天下各类奇珍。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酒池肉林!也许其他人会对这种场景感到粗俗和恶心。
但在尚酒的商朝,贵族以肉为尊,这样大的手笔和奇思构想组合起来,只让我惊叹不已。且不说林中肉的保鲜技术,就是池中酒保证不挥发也是一项对古人来说艰难的工作啊!
我正惊叹着,一股烤熟的兔肉香钻进鼻子。
顺着香味望过去,微子启一手抱着武庚,一手优雅而熟练地转着一条兔腿,他明显也看到了我,微微一笑,举起兔腿向我示意。美食加熟人,我毫不犹豫地迈开脚步。
嚼着兔肉,我的思绪飘散开去,从伯邑考之死,到姜后变成人彘,虽然这其中有许多与历史不符的波折,可血淋淋的史实,却不慌不忙地一件一件实现……接下来,会是我和纣王的死期么?妲己最后,是死了的吧?无论是封神演义,还是真实的历史,似乎都逃不过一个红颜薄命,当然,人们口中的妲己,还不是一般吃素的红颜……
女娲娘娘让我安心活过这一世,可是,我却下意识不想这么短命,为了我的孩子,为了……纣王。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也列入了我的人生规划。
“娘……”奶声奶气的召唤把我带到了现实。武庚咬着微子启的前襟,让他胸口上的衣服一片濡湿,还极不客气地爬来爬去地寻找什么。
我的脸一红,这孩子,断奶时间也不久了,为什么还没断掉!
我赶紧伸手要接过武庚,另一双手却伸了出来,接过微子启手中的孩子。
我仰起头,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纣王一身玄衣,不怒自威,只是面色有些凝重,看到我看向他,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我站起来,向微子启道了声“抱歉”,便拉起纣王走到一边。我无力与历史抗争,可是我应该还躲得起吧?只要他愿意,我们天涯海角,隐姓埋名,何处不能为家?我一定要试试。
“我们一起走好不好?”我看向他,只要他也有此心,我们一定能携手避过这场劫难。
“走?”他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反应了过来,摇了摇头,“这里是我的国家,这里有我的子民,你让我走,可知你让我放弃的是什么?”
我的心一沉,难道,我竟是错看他了?他的心中,终究是这至高无上的权位重要么?
“你有没有见到女娲娘娘?”我咬着唇,想借助神的力量。
他却摇摇头,一脸轻笑:“你知我不信鬼神,还用鬼神骗我?”是了,不说女娲一定避着他;更何况他当时撞柱昏了过去,根本也不会见到女娲救我。
可我不甘心:“是女娲娘娘救了我,她把我从王后的身体里换了回来的。”
“当初换你们的,不过是一个有些法术的法师,虽然那法师死了;可是,只要发现了,再把你们换回来不难吧?”他宠溺地捏捏我的鼻子,“微子启都告诉我了,你让他带庚儿先走,他遇到了一个法力高强的法师,这才回来救了你。”
一定是女娲让微子启这么说的!这个时代,所有人莫不敬畏鬼神,连比干微子启都不例外,可是这个纣王,他凭什么自大地连鬼神都不相信!
“那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属于这里么?”我又想到了,我可以用我掌握的历史去让他相信,“我来的地方,比这里先进多了,我们不坐马车,不骑马,我们那的人都开汽车,四个轮子的;当然,还有飞机……哦对了,像这些肉呀,我们都储存在冰箱里,不会坏掉,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让这肉保险,还有这池子里的酒不蒸发的……”
纣王却渐渐皱起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心一点点下沉,不管他是不信我而不走,还是为了不走而不信我,但我不想放弃:“留在这里,你肯定会死……对我来说,你是古人,所以我知道你的结局。本来我不信,可是伯邑考死了,姜后……不管怎样,历史都如实地降临了,我想,我们如果离开这个地方,也许会不一样。”把王位给比干好了,或者干脆给姬发。我们逃得远远的,还不可以么?
他的眼里有微微的动容,良久,却坚定无比地拒绝了我:“如果这是天意,你觉得逃避就能解决问题么?那为什么,之前的事情你都不能阻止?”
我哑口无言,第一次我来不及阻止,或者说对历史抱有乐观的态度;第二次,我根本来不及阻止,我哪里知道姜后会这样害我?我还以为自己不存害人之心就好了。可是我驳斥不了他。也许他说得对,这是历史,不管你怎么办,他总有别的办法达到他的预期……
庚儿依依呀呀地在纣王的怀里乱钻,似乎不满我们忘记了他的存在。我看了他一眼,心里也坚定道:庚儿,为了你,我也得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哪怕有一点点如果,我都愿意为你尝试!
对不起,帝辛,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还是不得不离开你;你离不开你的权利,我却离不开我的庚儿。无论我们经历了什么,无论是仇恨还是感激,抑或是爱恋,我都要放弃了……
似是感知到我的决定,纣王突然拥住我:“妲己,不管你是人还是狐,不管你是不是叫妲己,这一生,我都不会放开你。我不会走,你也休想离开我。否则,天涯海角,我也定会抓到你!”
我心里淡淡笑开,只怕到时你焦头烂额,怎么还能顾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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