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走狗
莫监正甚至怀疑萧云灼是不是别有用心！
不过这人真是理直气壮的，非说自己是女子，所以身边也有女官用才好！萧云灼接连帮着京中避灾，她这小小的要求……不满足她的话，甚至都不太合理……
而且也只是挑星官备选而已，若直接否决了，也不太合适。
“只怕难有女子会懂这些，就算你有心去招，也得有人应才是……”莫监正叹了口气，小丫头存私心，他懂。
“我觉得……或许会有人敢来一试的。”萧云灼开口道。
既然黑暗的天空已经被劈开一条小小的裂缝，那么她相信，会有人循着缝隙而来，哪怕那缝隙很小，四周依旧黑暗，可只要一人，便会有百人、千人、万人去冲、去填，终有一日，见到光明。
萧云灼也不是真的那么忙，只是现在这个时机刚刚好。
莫监正看了她几眼，最终让她退下了，找人手的事儿，他一个说了不算，还要去吏部那儿盖个章。
只是招收不入流的小人物，步骤本也没那么难的，各部都有忙的时候，抽调人手也是常有的事儿，但这人手里混杂着女子……确实是头一回，所以吏部这边又磨磨蹭蹭琢磨了两日最后才定。
不定也不成，萧云灼天天让青麟卫薛镜跑去吏部衙门盯着问进展……
薛镜是个面瘫，看上去很晦气，再加上青麟卫又是陛下的人，所以这面子不能不给。
薛镜也没想到，自个儿就这么被利用了。
但陛下说了，他往后跟着萧云灼，一要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及时汇报，二便是替她跑腿，没太大问题的要求都替她办了。
萧云灼的生活现在枯燥又乏味，每晚上往那承灵柱上一坐便是几个时辰，那虔诚认真的样子，真瞧不出有任何异心。
有了吏部点头，萧云灼招人大计总算开始了。
吏部和司天台一道发出了告示。
这告示一发，果然引起了一些风波。
民间之中，敢自告奋勇的不多，哪怕他们觉得吃官粮好，可也没那么大的胆子，不过城外各道观里头，倒是有不少道士前来，其中还有些女冠。
这些女冠们未必是对官职感兴趣，只是能感受到这不同寻常的事情所代表的意义，故而前来。
说是求官，倒不如说是做个表率。
星官的年纪要在十二岁以上，可尽管这个年纪限制很低，但年纪轻轻的还是不见几个。
报名之后，还要提供姓名、八字，为了避免有身份不明之人，其三代都是要查清楚的。
去除可疑之人之后，萧云灼又过了一遍所有人的面相。
面相不能代表一切，但有些缺点过于明显的……萧云灼也懒得再去帮着对方改正了，毕竟这第一批入司天台的星官必须要足够聪慧，尤其是其中的女子，心思也要正，万一有玩心太大、善心太过、桃花太旺的，一旦惹出一些麻烦，那将来就成了阻挠其他女子突破礼教的障碍。
她的眼睛特别、体质也特别，再加上天分和多年的努力才有如今的成果，指望旁人如她一样，自然不太可能，所以她的要求，就是做好一个星官。
“这个不行。”萧云灼又划出一人。
是个姑娘。
在众人之中，这姑娘很显眼，她只有十四五岁，生得很是秀美，身上的衣裳朴素，但目色坚定，一眼看去，便知道是个自强不息的贫苦姑娘。
萧云灼这一声落音之后，那位姑娘直接抬起了头，有些委屈又倔强：“萧大人，为什么要划掉我！刘飞燕可以，为何我不可以？难道就因为刘飞燕身上穿的衣裳比我的好吗？”
“大胆！”薛镜直接拔刀，架在了那姑娘的脖子上。
萧云灼抬手，薛镜收了回去，而这说话的姑娘却冲着薛镜狠狠瞪了一眼：“走狗！”
是个格外有气性的姑娘。
小姑娘姓关，叫关瑞月，名字好像还是自己起的。
而她口中的刘飞燕与她年纪相同，二人都是城外村子人士。
不过刘飞燕家中富贵，有上百亩良田，关瑞月家中贫苦，一家七八口人，守着不到二十亩的土地过日子。
“那你说说，若你来了司天台，你要做什么？”萧云灼也没生气，只是静静问道。
“我会努力和你学，男人能做的，我也能做，我要做星官，将来做更高的官！”关瑞月气鼓鼓地，“我才不会向那些男人低头呢，我不比他们差什么！”
“那你呢？”萧云灼看着刘飞燕，又道。
刘飞燕有些惊慌，但连忙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很喜欢看星星，但我不知道那些星星的名字，也不知道它们代表着什么，如果跟着萧大人，我应该就会知道了。”
萧云灼闻言笑了一声：“关姑娘，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了吗？”
“可我也喜欢星星啊！”关瑞月连忙说道。
“关姑娘，你不适合这里，你做不到日日夜夜盯着星辰，也做不到心平气和地去体会你周边的气息，我要的是星官，不是一心只想向上爬的贪权者，当然，若是你能隐瞒自己的野心不让任何人发现，一点点稳扎稳打地去实现它，那也可以，可你不能。你没有足够的能耐，却有着张狂的态度，这样的心性很容易给你以及你周边的人惹来灾祸。”萧云灼认真的说道。
关瑞月脸上憋得通红。
这样不对吗？
她已经很努力了解萧大人了，她也是女子，却可以让陛下封官，她本以为，这人会很喜欢桀骜不驯的同类！
她有些慌神，连忙跪了下来：“萧大人！求求你可怜我，收留我吧！我爹是个赌棍，我娘又无能，我家中还有兄弟，我奶奶整日看我不顺眼，若我做不了星官，就会被我奶奶卖掉的！”
萧云灼当然知道她的情况。
萧云灼看着她，然后认真道：“你虽无缘做星官，但人很聪明，能屈能伸也善于察言观色，你可以好好想一想自己所擅长之道。且，你今日连刀剑都不惧，又何以要惧怕那些只能欺负软弱的小人？薛镜，你一会儿派两个人护送关姑娘回家。”
关瑞月有些小聪明，言语上也没那么讨喜。
但这世上像她这样努力挣扎的人太多了，她能有脱离夹缝之心已是十分难得，萧云灼也不介意让她略借些力。
果然，萧云灼话一说，关瑞月绝望的眼神里立即又闪出几分生机来，连忙道：“多谢萧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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