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她知道
高中那会儿,梁空就知道,骆悦人只是瞧着有点钝感,不妨碍她撒娇哄起人来,厉害的不行。
甚至,她都意识不到自己在撒娇。
毕业后,各班都会陆陆续续组织谢师宴。
因为考完试,师生关系不似之前在学校那样一板一眼,学生们喝点低度酒,少男少女躁性一上来,什么话都敢说。
那天是骆悦人班级举办谢师宴,在徽菜馆楼下,她班上有个男生跟她告白。
梁空来接她,刚好撞上了。
她真是活菩萨,那男生估计喝了不少,脸和脖子都红,情绪激动,情深意浓讲到后面,骆悦人依旧反应平静,意识到自己大概没机会了,那男生忽然哭了。
骆悦人头一次看男生掉眼泪,惊大了眼,手足无措地又是递纸巾,又是轻拍他胳膊安慰。
梁空就站隔壁便利店门口,看着他们。
反正除了他,她待什么男生都周到。
他当时真的超级没气度,直接冷着脸,点名喊人:“骆悦人,过来。”
她那斯斯文文的男同学还梨花带雨呢,而他黑色半袖压同色系帽子,只露个冷峻下颌,像个横空出世的夜行暴徒。
见她犹豫,又支吾着不知道说什么话。
梁空催道:“是不是我也要掉两滴眼泪你才过来?”
骆悦人跟他说马上,又不缺礼数地跟那位男同学讲明,祝他有个好前程。
男同学自然认得梁空这位风云人物,眼珠飞速转着,一副好奇他们什么关系,又惧于梁空在场、不敢多问的样子。
只对骆悦人问道:“那你不上去了吗?”
骆悦人回:“不了,我已经跟老师打完招呼了。”
男同学一惊,望向不远处的梁空,再看骆悦人,眼神一来一回后,疑声道:“你刚刚不是说你家里人来接你吗?”
梁空很不爽了,沉声冷气道:“朋友,我是她家里人,你不服么?”
那人怕梁空,面上立马浮起讪色,没再敢多话。
临走前,梁空“叮嘱”他:“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说是家里人就是家里人,不要乱传话,懂么?”
男同学点点头,战战兢兢走了。
剩他们两个,中间隔着点距离。
便利店和这家徽菜馆中间有条巷子,少见日光,盛夏燥热,巷子里吹出来的夜风格外蕴凉舒适。
梁空眼睛不往下落,偏要注视一米八的风景,故意的,不看她,满脸写着老子不会理你了,可以哄,但很难。
骆悦人抓着他胳膊,往巷口拽拽他:“你站在这里。”
梁空随着她拉扯,往那儿懒懒挪了一步,风一涌,吹他的衣角、额发。
他微眯眼,不耐烦丢出一句:“干什么?”
“这里有风。”
“我不热,吹什么风。”大少爷还气着,淡嗤了一声。
却听她下一秒认真说道:“熏风解愠,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真不想笑,但有点控制不住嘴角上扬,轻咳一下后,恶狠狠,冷冰冰,一本正经地道:“以后谁他妈再说读书没用,我骂死他!”
后来,他特意查了这个词,是个典故成语,出自王肃的《孔子家语·辩乐》,南风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
再后来,多少年,吹到这样温和的风,他都会想起“熏风解愠”这词,想到如这风一样的骆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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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侵到床边,几粒浮尘如金粉飞舞。
梁空单手环着她的腰,另一手从她颈后慢慢顺她的头发,手指机械动着,人凝神,想着以前的被她顺毛的事。
骆悦人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说话,略松开手臂,将脸移到他视线里,盯梁空的眼睛,重复一遍说:“现在清楚了吗?”
梁空温温瞧着她,说:“我要是说不清楚,你还打算做点什么让我清楚?”
骆悦人将他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知后觉,其中不动声色的得寸进尺,可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她摇摇头。
梁空:“不行?”
骆悦人说:“是没有了,”声音小一些,“都给你了。”
说完她有点不好意思,两手撑床,一点点往后缩,梁空抓她脚踝,轻轻扯一把。
“骆悦人,你这思想有点粗暴啊,就那么点事能让你记着是吗?”
被点名的人,脸色唰一下红了,细白脚踝还在他手里攥着,她一边小幅度地挣,一边还得担心身上这件t恤会不会翻边走光。
梁空不放手,还猛一使劲把人拽到跟前来,骆悦人慌得“哎”了一声,手心撑在他赤裸肩臂上,下一刹,腰被勾了一下,人朝前贴。
一瞬间,仿佛又缩回他胸前的狭小空间。
他在她耳边热息灼灼地说:“我还没抱够,你跑什么。”
准确来说不是没抱够,而是不长久,这种不长久让人觉得不踏实。
骆悦人偏着腰躲,忽的低叫一声,抬眼怨他:“干嘛捏我?”
他垂眼,眼眸虽淡,眉目却藏一股欣悦,下颌微微扬着,一副混账样子:“喜欢捏你。”
骆悦人撇开脸,鼓着腮,小脸通红。
那个姿势,刚好把耳朵对着他,他俯低身子,温热唇瓣若即若离贴在她白皙的耳廓上,低哑吐字:“我伸进去了。”
下一秒,她朝前乍一缩肩,细细蹙眉,闷哼了一声。
无需他的通知,能感觉被轻轻攫握的力道。
她忍不住喊他。
“梁空。”
他鼻音浓浓地应一声,手臂圈揽,她几乎要坐到他腿上。
他还在摸索,像个好医生在事后巡房。
轻缓的动作忽然停下来,他声音缚在她耳边,明明房间就他们两个人,还是照顾女孩子的难为情,将声音压低,好像只说给她一个人听。
“昨晚是不是把你这儿弄痛了?”
骆悦人搡着他的肩,也说不上搡,更像是把手按在他肩上,推着玩,就是耳朵真在他这句话里红透了。
“……一点点。”
梁空:“真的?”
“……嗯。”
“不舒服要讲,行吗?”
他在这种事上反复担心,骆悦人是真的会觉得不好意思:“我……我没有不舒服。”
梁空轻笑一声,溢出些不正经,问她:“那,舒服?”
骆悦人立马听出来其中深意,照他肩膀上捶了一拳,骂道:“流氓!”
说完,从他怀里挣出来,一边朝洗手间逃似的走,一边说:“我先去洗漱了。”
意识到梁空好像早洗漱完了,她也不再多解释,走远几步,扭头瞪他,仿佛全怪他,又是捏又是揉,她一大早上脑子全乱了。
混球死了!
满嘴泡沫刷到一半,脚步声走近,骆悦人往墙镜里一看。
梁空靠在门口,视线低下去,骆悦人寻他视线去看,望到自己一双赤裸的脚丫上。
室内恒温,冷倒不冷,只是脚心贴着瓷砖,也有点凉。
“冬天容易感冒还不注意这些。”
他自己明明自己也光着脚,而且昨晚送他回来的时候,骆悦人留心了,他这套房入口并没有摆在明处的拖鞋,而且这一个早上他都是光着脚来去的。
说明他可能也喜欢光脚。
说起她来,却像什么古板先生。
骆悦人刷着牙不方便说话,梁空径直进来,扯了一条大毛巾丢在地上,下颌抬一抬,示意她踩。
骆悦人把脚放上去,脚心顷刻舒服了些。
梁空问她早上想吃点什么,叫人送来。
她这场夜宿太突然,昨晚用酒店提供的洁面产品洗了脸,现在脸上半点妆都没有,只能简单擦一点水乳。
本来已经在拆水乳的小包装,忽然看见什么,她指着,转头问梁空:“我用你的擦脸可以吗?”
梁空当什么还要这么客气问一遍,眼一扫,点头:“用。”
视线又回到屏幕上继续点早餐。
一般男人的护肤流程都精简到几乎没有花样,他也只有简单的冬季保湿面霜。
白罐蓝字,淡淡的紫苏味道,清透冷淡。
骆悦人擦完脸,又觉得不久前她在他下颌附近闻到的味道,不是这个,那个味道很好闻,像这个面霜,又有些出入。
她目光扫过台面,发现一小瓶须后水。
瓶身背面的英文里柑橘很靠前,她弄出一点在手心揉,闻一闻,再一点点加。
梁空点好餐,看到的就是她这个样子,低着头,认真专注。
他看着她,也同样认真专注。
大概一个小时前。
梁空醒了,那会儿骆悦人还睡着,他睡眼惺忪往旁边一看,她朝着他的方向侧卧,两只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搭在枕边。
一部分的肩,脖子,露在被子外面,包括脖子上那些他弄出来的东西。
也不止脖子上。
他要是没记错,胸口,后腰,蝴蝶骨,可能都有点,昨晚到后面有点失控,他自己也想不到,好像克制太久,忽然有一天被允许,甚至被她喜欢,就特别……上瘾。
他半撑着看了一会儿她的睡颜,然后小心翼翼伸手,手指碰了碰她的脸。
软的,有温度的。
他很快把手收回来,蹭了蹭指腹,忽然烦起来,又觉得好笑,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鬼鬼祟祟的事。
下床去洗漱,他放轻了动作,可又因为这种悄无声息,有种做梦般的静。
他盯着浴室里她那件迤逦拖垂在浴缸边沿的丝质白裙,单薄,空瘪,像一张美丽画皮。
好像原本穿着它的人,仙女似的,腾地一下变没了。
梁空一边刷牙,一边赤脚出来看一眼,被子还是鼓起来的。
她安安静静睡在他的床上。
这是他干的第二件鬼鬼祟祟的事。
好在没人知道,他光是想想都觉得挺丢脸的,患得患失的小家气,跟他一点都不适配。
这会儿,看她拿着自己的须后水,在手心像是在调什么味道,这画面,要比他拿手指试探碰她,更叫人能感觉她存在的真实性。
“梁空,你低一下头。”
梁空回神,配合着低头。
她踮脚,在他下颌附近闻了闻,一丝微弱气息拂过他脖颈动脉。
梁空喉结猛然一滚,开口:“干什么?”
“好像,只有你身上才有这个味道。”
不管怎么调,都缺了一种温度挥发出来的体息感,完美中和紫苏的清寒气和柑橘的水果香,变成一种很男人的味道。
骆悦人微弯一双小鹿眼,冲他笑笑地说:“好好闻。”
“那让你闻个够?”
梁空准备把她抱起来,但岔开腿的姿势,她暂时做不来,不知道碰到哪儿,皱眉低低喊了一声“疼”。
闻言,梁空轻轻把她放在旁边铺着绒巾的台面上。
“哪儿疼?”
骆悦人咬着唇,摇了摇头。
在她的生理认知以及身边朋友的零零碎碎的分享科普里,这种事后的不适,应该属于正常情况,没必要过多关注。
她更不想和梁空聊这个,显得她娇里娇气似的。
宽大的t恤下面暂时没有其他衣物,他手掌落在她大腿上,掌温很热,他手指轻轻蹭着,观察她神情,起初犹豫着,后来直接说:“把腿分开,我帮你看看。”
就这种话,他是怎么用一贯冷淡的声线说出这种举手之劳的意思的?
骆悦人瞬间瞪大眼,手指立马扯着t恤的衣摆,死死按住。
动作严防死守,话里直接拒绝。
“我不要!”
生怕他像刚刚在床边,说着提醒似的伸进来了,实际上,一秒缓冲的准备都没有给她留。
骆悦人真是怕了他。
她咽了咽喉咙,对着他的眼睛说:“我没事,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恰好,门铃在这时候响了。
骆悦人推推他:“好像是客房服务,你快去吧。”
梁空看了她一会儿,走到浴室门口,复折回来,眼一垂,担心她待会儿自己跳下台子又会弄疼到哪儿,单手把她从她台子上抱下来说:“去餐厅等。”
早餐和衣服是前后脚到的。
酒店的服务生推着小车进来,正介绍每一例餐点冷热的时候,一个经理模样的女人穿着ol风的套裙,提着两个纸袋进来。
她跟骆悦人说,按照梁先生给的身材数据,帮她搭配了两套衣服,希望会适合,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她过来。
骆悦人用微笑掩饰尴尬,礼貌说:“谢谢,麻烦你了。”
“哪里,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临走前,女经理欠欠身,还周到送上一句:“那祝您和梁先生用餐愉快。”
人一走,骆悦人从门上收回视线,转去看餐桌对面的梁空,数个精致碗碟横置在他们之间。
他一边喝咖啡一边在看手上的平板,刚刚骆悦人跟女经理聊天的时候,他还接了一个电话,只简单讲了几句,好像是他后天的行程有变化。
骆悦人从旁边的桌子上捞来袋子,一边低头看,一边好奇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身材数据?”
梁空声音平淡,吐两个字。
“量的。”
骆悦人拧眉:“什么时候?”
“昨晚。”
骆悦人眼神一下滞住:“……”
脑子里有个声音重复了一下时间,昨晚?怎么量的?
尴尬和离谱一瞬间涌上来,可他气定神闲,骆悦人瞧着有点气,紧抿唇后,又说:“那都不准吧。”
“b”
骆悦人:“……!!”
她屏住一口气,从袋子里拾起内衣看标牌,还真是。
她也的确是……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说完,她抓着袋子落荒而逃,跑去浴室换了衣服。
慢吞吞吃完一顿近中午的早餐,梁空问到她现在是不是放假了。
骆悦人点头。
“嗯,初六上班。”
梁空说:“之后叫人过来打扫一下,你今天要是没别的事,就不要出去,留在这儿休息也行。”
骆悦人正抓着餐巾擦嘴,动作慢下来,想了想:“那我留在这里,是不是晚上还要跟你睡?”
梁空发现他对她,一直是小心翼翼,循序渐进,唯恐唐突,而她路子是真的野,天真无邪的野,什么话都敢面不改色往他跟前砸。
放下杯子,瓷底和大理石台面碰出一声响。
梁空撩起眼睫,摆出一副欺男霸女的冷漠架势,小幅度点了一下头,故意轻声:“对,跟我睡。”
她忽的想到什么,睫毛短促颤了两下,搁在桌上的手攥紧雪白餐巾,攥出一片密密的褶,似一下掉进默片里,一会儿有点害怕,一会儿又有点害羞的样子。
梁空手肘支在桌上,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
他现在真想去她心里瞧瞧,她在想什么。
骆悦人急道:“你笑什么!”
梁空收敛嘴角的弧度,倾身过去,正经问:“你不喜欢?”
“也不是不喜欢……”
她觉得这件事要好好讲,不然显得她很矫情。
她从来没跟人计较过这些,她所受到的教育,一直是人与人之间彼此尊重,任何关系,不得强求。
可因为那个人是他,她就会变得有点不像自己。
“你没有跟别人睡过对不对?”
梁空停了两秒,反问回来:“你在现在问这个,不觉得很迟吗?”
骆悦人咬着内唇,她忽然觉得自己看了那么多书,学了那么多知识,这一刻,都作纸上谈兵的词穷。
她很难把心里完整的原意表达给他。
一着急,她低声说:“我只是随便问问。”
就像高三那年春节,她接了高祈的电话去酒吧找他,回程路上,想问他和另一个女生是什么关系,明明心里是很在意的,最后犹犹豫豫,也只是变成一句随便问问。
就在她以为一切重蹈覆辙,话题大概就要搁置在这里的时候。
倏然,对面传来一道声音。
“那我认真回答,没有,从来没有,”停了一会儿,梁空望着她的眼睛说,“以后也没有,永远不会有别人。”
窗帘尽数收拢,澜城冬季的阳光渗透昨晚薄薄落下的雨水气息,大幅照进室内。
也不止室内,还有她心里。
骆悦人定在着一刻,定在那一句“永远不会有别人”,心间仿佛灌进一股暖流,熨慰地将她那些胡思乱想泡软了,泡化了。
她一说话,才发现喉间有点哽。
就好像,没有权限的人做事总会小心翼翼,哪哪都是禁区。
可他坦然回答了,还释放出一种“你可以随便问我”的信号。
她会有点受宠若惊。
也会大起胆子来,拾起过去一直不想面对的事情。
“其实,我是想问你,你在洛杉矶的时候,是不是有一个叫乔伊的朋友?”
可能有点傻吧,可她此刻就是这样的相信他,甚至在问出问题的时候,就开始偏袒他、维护他,不去质问是谁,而是猜一个叫他清清白白的身份。
可惜猜错了。
“那不能叫朋友,有点大逆不道,那是我妈。”
梁空很快反应过来,问她:“谁跟你说乔伊的?”
他妈是个美籍华裔,很多年前在百老汇演过音乐剧,早年在国内小众圈子里还曾昙花一现过,现在已经查无此人。
甚至搜索连词条都被人处理得干干净净。
他家里挺忌讳提他妈的,他朋友圈子里也是,项曦高祈也只是模模糊糊知道个大概,连他妈中文名都不清楚。
骆悦人就跟他说了,之前在洛杉矶接到过那个电话。
听完,梁空轻轻笑了下。
那次她突然就离开洛杉矶,还是他那位远房表哥陈净野的女朋友送去机场的,她说她再也不会来洛杉矶了。
后来梁空想通可能是因为什么,有机会回国去她学校找她,却发现,也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了。
那些像浪底沙一样,被时间裹挟着,一年又一年,屡次搁置的解释,终于在今天水落石出。
可不知道怎么,梁空有点开心不起来。
开心好像过期了。
骆悦人同样是。
好像,写错了一道大题,终于在临交卷前发现了错误,也改正了,这一场测验没有遗憾,但是那么徒劳的、折腾过的、又被涂改掉的大片空白处,依然像错误一样横亘在这张卷子上。
卷子不好看。
之后他们没再往下聊,梁空接完一个电话,从窗边走回来,问骆悦人的意思。
她说想回家,他就换好衣服送她回观棠新居。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
骆悦人解开安全带,一路上想了很多,她不想彼此忽然就这么低落下去,以前总是梁空做这些缓解气氛的事,她觉得,不该一直都是他在迁就,在努力。
她也想对他好,哄他开心。
她膝盖半撑在中间,倾身过去抱他。
有点猝不及防,梁空慢了两秒才伸手扶着她的腰,怕她这个姿势跪不稳,又担心别的:“别乱动,精力这么好?”
骆悦人说:“等你闲下来,就发消息给我好吗?”
她第一次说这种粘人的话,声音甜甜的,人有点别扭,于是,立马搬来佐证。
“我表妹跟我说,谈恋爱就是要说废话维持暧昧气氛,还挺有道理的,反正,你随便跟我说什么都可以,我们应该算谈恋爱了吧?”
梁空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
真的是多少年不变,她太有叫他高兴的本事。
“你跟人睡完,问算不算谈恋爱,我说不算,你算算,谁吃亏?”
‘算’来‘算’去,话说的跟绕口令似的。
骆悦人一时间没怎么明白,很横气地说:“反正不是我。”
梁空正笑着,听她又补了一句。
“你不会让我吃亏的,我知道。”
“你喜欢我,我知道的。”
那一颗风雨里来去都少有波澜的心脏,闻声,遽然一沉,沉到过往那些不为人知的爱恋里。
沉到无数个心动的瞬间。
沉到那一千多个异国的日夜里。
暗恋的日子,是这世上最漫长无望的火山活跃期,无论周遭怎么降温,他始终不肯休眠。
寒来暑往,漫山遍野,那些爱一直在开花。
她终于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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