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圣子驾崩?不可能!
纳兰胤烨病的太突然了,始料未及,而且来势汹汹,宫里太医已经束手无策了,宫里笼罩一片愁云。
“家主,少主病重…”再拖下去,这九黎刚稳定的朝局又要生乱了。
慕容耀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让他主子出手,看来对方还是杏林高手。
对方背着手沉默了一会,眼中颇有不满和失望,“这都过不去,还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如何堪当大任。哎!”说完脸色又差了几分。
“家主,病来如山倒,过了这么些天,相信少主已经想明白了。”
“行了,你不必说了,我去看看。”
宫里,琉璃已经急出了一口的火泡,可是急也没用,纳兰胤烨的身体每况愈下,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慕容端和林渊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若是知道,慕容端绝对不会说。
“怎么办,这宫里的太医都是废物吗?不行,我出去找大夫。”林渊看着床上病的面黄肌瘦的人,急的不行。
“不用了,我...没事。”床上的人虚弱开口,扭头看着他们。
“都这样了,还没事,烨,你不是扛不住的人,想开点,大不了,咱们不干了,咱们走还不成吗?”林渊到是觉得,当个圣帝,还不如逍遥江湖痛快。
慕容端拉开对方,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当务之急,是烨的病,“烨,何苦为难自己?与你无关。”他知道,烨这一场疾病,若是自己这一关过不去,任医术再好的大夫也没用。
帝家、天家、甚至整个九黎,这一切都不该是他来背负,他也是无辜的啊。
“端,你留下,渊,琉璃,你们出去一下。”他的尽快交代清楚。
林渊不想走,琉璃强拉着对方出去,不论什么时候,她都听主子的,她相信,主子就是一场病而已,过几天就好了,就是看着吓人而已。
“烨,你究竟怎么了?你的病太医说过,只要好好静养,就会慢慢好转,你非的折磨的越来越重,弄到现在这个地步不可吗?”慕容端坐在床前,四下无人,他想知道,对方到底怎么想的。
他和端一样,都相信烨能扛过去,绝不会就这样认命。
“端,答应我一件事。”
“烨,别说一件,只要你好起来,多少件我都答应,别整得跟交代遗言一样。”
纳兰胤烨虚弱一笑,“没错,就是遗言,我时日不多,有几件事,必须交代清楚。”
“你混蛋!”慕容端这下是真的来火了对着对方就是一阵吼,他虽然不停的告诉自己,烨没事,可是内心深处和林渊琉璃一样,是恐惧的。
等对方发泄够了,纳兰胤烨这才再次开口,“端,你我都一样,都不想认命,他们自小将我掉包送入这皇宫,就是为了九黎轻而易举到手,我偏偏不如他愿,我已写好遗诏,若我出事,就把他拿出来,另外...”
“别说了,烨,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遗诏,你就是一场风寒而已,这宫里的太医不行,咱们就去找外头的,你说这些做什么...”慕容端拒绝再听。
他甚至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端,听我说完,我真的时间不多,我还有很多事要安排,你的帮我,否则,我死不瞑目。”纳兰胤烨这时候了,竟耍起无赖。
“你...”痛心疾首的别过脸,不再开口,也不想看对方现在的样子。
“帮我带纳兰秦风过来,偷偷的,不要让如何人发现,就扮作太医的模样。”
烨究竟想做什么?“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有什么好说得。
“端,琉璃是个好姑娘,往后好生照顾她,这宫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带她出去,她想嫁人,想如何,都由她。你自己也是,你就是你,你不是任何人的家臣,你姓慕容,可你已不是慕容家的人了,你的本事,可以摆脱的,和林渊一起,遁走江湖吧。”
听的这一声声交代,慕容端终是忍不住闭上眼,呜咽起来,“烨,别说了,别说了。”
这就是一场病而已,怎会落到如今地步,说到底,是烨,是烨自己过不去啊,他从未想过,烨会用这种方式抗拒。
这不是他认识的烨,他不该选这条路,一场病如何能要了他的命,他分明是自己要自己的命,病可有药医,心死无药医。
“烨,就算我们,你都可以放下,那她呢?你甘心吗?帝玄凌,你甘心吗?你不是说,这世上,若能与你勘配的,只有她吗?你说,其实她也是这世上的可怜人吗?你不是说,再如何,你都不会放手吗?怎么,真的就是酒后醉话?你就舍得她?”
纳兰胤烨眸光带雾,他竟说过这些话吗?原来,酒这东西,真的不能多喝,不是好东西。
自然是舍不得,也放不下啊。
“端,时间不多,他肯定会过来一趟,最后一件事,我死后,绝不入九黎皇陵,你明白的,把我埋在响尾坡吧,这样,她回来时,我总能靠她近些。”
“你休想,你若敢死,我就将你仍入皇陵。”慕容端一拳捶在床扶上,不想看对方。
“你不会的...端,我的墓,只要一捧黄土,其他什么也不要,我想让上面,长满青草......”
“你混蛋!烨,你个混蛋!”慕容端一句都不想听下去了,起身,夺门而出。
看着慕容端这样出来,琉璃吓的面色惨白,冲了进去,差点摔到,“圣上,圣上...”
“咳...咳...没事,琉璃别哭。”
“圣上,怎么会这样,奴婢去请大夫,您等着,不要太医,奴婢去东离,去请帝小姐,您一定要等着。”说完,一抹眼泪,真的就起身要去。
“琉璃,咳...等等...咳。琉璃,听话,听我说,我还有事要交代你...”
“烨,你胡说八道什么!”林渊插嘴,不想听接下来的任何话。
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直到床上染血,屋外,慕容端再也忍不住,飞身而去。
知道对方要来了,纳兰胤烨好不容易将琉璃他们都支出去。
显然,来人也没料到,他会病的这般严重,把完脉,一脸凝重,再无之前的倨傲之色,毕竟,这个躺在这的,是他的儿子,亲生儿子,虽然他们之间,可能没有什么父子之情,咳他们之间血脉相连啊。
而且,这个儿子,倾注了他太多心血,也对他寄予厚望,这个儿子,是他儿子中,目前为止,最满意的一个,有天下之主的风采,他不应该这般经不住事的,有什么了不起的,大男人行走天下,何必拘泥这些?
再说,他做的这些,也是为了他啊,为他能轻松的夺得天下,成为天下之君,他这般聪明,怎会不了解?这样,四国之间,可少多少战火?他应该懂得啊。
少数人换多少人的命,难道不知道吗?难道有错吗?
“你是一心求死,纵有神药难救!你就用这种方式回应我的良苦用心对吗?回应墨家这么多人的付出对吗?好,那你就死吧,就算你死了,这九黎,我想要,还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拿下,不过是再费些心神罢了,这天下,你不想要,有的是人想要,我墨家,也不只有你一个儿子,我墨天痕,也不是只有你一个嫡子。”
说完,愤然起身,这个混账东西,竟这般轻贱自己的命,是他高估了他,这点风浪都经不住,他们担心的没错,是他错了,不该高估这混账,是他异想天开,不想让他过早沾惹那些背后的算计手段,结果,却将他培养成了一个经不住事的娇贵秉性。
与那些一无是处,只有一腔傲气的书生有什么两样?
不知变通,不知好歹...气,如何能不气,他这么多年的心血啊,好好的一个九黎送到他手上,他只要顺势而为,这天下用不了多久,也会送到他手上,他在史书上的一笔该是何等辉煌?
他竟这般不争气...
“咳咳...咳...纵然,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给的,给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傀儡,也总该还给你了,这条命,我总可以做主,如今,我与你,与你的宏图霸业都没关系了。”哈哈哈,他强加的一切,他不要。
“好,,好的很,我说过,我墨天痕舍得起,哼!”说完,半刻不停留,甩袖而去,看来,是失望头顶了,一刻都不想多待。
对方走后,纳兰胤烨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哈哈哈,这你说荒唐,他何曾让他们不舍了?嫡子?他在乎的,什么时候是这些?
身为人父,在儿子临死之际,除了对自己的付出满腔不甘之外,可有一点骨肉亲情,不对,是他想多了,他这样的人,怎会有这种在他眼里,十分可笑的感情。
他的儿子很多,可惜,他很不想是这其中的一个。
慕容端找到纳兰秦风,愣了下,这老头...怎么这般老了?竟是一头白发了。
纳兰秦风也想不到,纳兰胤烨会要见他,听说,他病的不轻,不过,年轻啊,一场病而已,他也没当回事,可是,这个时候要见他,就不由的他不多想了。
就去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要说的,不是说,让他永远不得踏出这里半步吗?想想真是可笑啊,一个曾经的圣弟,竟会沦为阶下囚,若是能斩,怕是他也会毫不犹豫把他斩了吧。
当看到纳兰胤烨近乎奄奄一息的模样时,纳兰秦风不知是什么心情,有些突然,有些莫名其妙,有些意想不到。
“我的时日不多,这九黎,眼下能接手的人,想来想去,只有你合适。”这样总算是还给了纳兰家,另外,他也是出于对九黎的考虑,这个人,纵有万般不是,可他在位多年,又经历了这一遭,总比随便让个人上位要好。
显然,纳兰秦风以为自己听错了,让他接受九黎?哈哈?这不是说笑话吧,他一个阶下囚,接手九黎?
“我会立下遗诏,在我死后,让你回到圣帝的位置上,但是,你要答应我几件事,你可愿意?”
屋内一阵沉默,纳兰胤烨始终没有看对方,只是躺在床上,盯着床顶板,缓缓说着。
过了许久,纳兰秦风终于缓过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还有这一天,还能当上圣帝,还能立身朝堂,还...这就跟做梦似的。
“你说!”不过,现在的心境,已经与以前不一样了,也没了那么大的雄心壮志,经历了这些,若是心性还没变化,那也实属异类了。
“城外响尾坡,任何人不得踏足的圣令不得更改,我死后不入皇陵,就埋在那里,也无需国葬,死后三天再行发丧,还有,我身边的人,善待,九黎朝堂,现在都是可能之人,凡是,多听听古相和元大人他们的意见。”多的他也没有什么可交代的了,他本就不是九黎人,更不是天家的人,他不过是将这原本不属于他的一切,悉数还给人家。
他也没资格过多的指指点点,别人的江山,要怎样打理,都是别人的事。
“好!”纳兰秦风心情极为复杂,看着此刻的纳兰胤烨,他以为他应该对自己恨之入骨,“你确实是一国之君的材料,可惜...”
这般年轻,这身体怎么说垮就垮?
一阵咳嗽,哈哈一笑摇头,目光有些迷离,“从小,我便一直盼着,盼着你能夸我几句,可是,我总也等不到,等来的,永远是你的不满。”
现在却在这样的情况听到对方一句算不上夸奖的夸奖,世事难料啊。
屋内一阵沉默,两人都没再开口,知道慕容端再次进来。
当天夜里,寝宫之内,传来一阵隐忍的哭声,琉璃捂着嘴,哭的背过去了,林渊一脸呆滞看着床上没了气息的人,太快了,他不相信这是真的,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有些不真实,太不真实了。
而慕容端,则忍下所有的悲痛,一件件办着纳兰胤烨生前交代的事。
“主子,主子!圣上!”琉璃惊醒,脸上还挂着泪珠,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琉璃,别这样,他说过,三日后发丧,怕引起九黎动乱,你别这样。”在如何悲伤,也的隐忍,这是他最后的交代。
这三天,在多的眼泪,也要咽回去。
“不会的,主子才二十多啊,他身体一直很好,以前中毒、受伤都没事,都没事的,怎么一场风寒...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主子只是睡着了,睡着了对不对。琉璃去熬粥,一会主子醒了就饿了。”主子刚醒的时候,其实是最迷糊的时候,有时候,明明在跟她说话,却是在半睡半醒之间,说了什么转头就忘了。
因为主子从小就没睡过好觉,他是圣子,他的比旁人都要努力,他想得到父帝的认可,他的对得起圣帝爷爷的厚望。
主子一定是困极了,想要好好睡一觉,也好,也好,这下,谁也不会打扰他了,他也不用担心起晚了。
不用迷迷糊糊的洗漱,用膳。
“琉璃...”
“林公子,你陪着主子,我去熬粥,主子爱喝青粥。”有林公子陪着,主子就不会那么孤单了,从小,他就总是一个人独坐。
“琉璃,让他安心走吧,否则,他会不安心的。”林渊忍着泪,替纳兰胤烨盖好被子,他比琉璃更不愿相信,可是,他想烨走的安心些。
琉璃扭身,冲到床边,将脸埋在被子里,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心里在一遍遍呐喊,主子!主子!
主子或许从来都不知道,主子不光是她的主子,也是她的所有,是她琉璃的所有啊。
她知道,她不能有一点非分之想,所以她将这一份感情藏的很深很深,藏的连她自己都看不到,可是,藏的再好,也始终存在啊。
屋内,悲伤的气氛压的让人喘不过去。
三日之后,圣帝驾崩的消息一出,举国震惊,谁也没反应过来,都以为是听错了,这圣帝多年轻啊,二十好几而已,怎说没没了?
圣帝还留下了遗诏,请太圣回来主持朝政大局,重登帝位,他在位不过数月,于江山社稷无功绩可言,不举国丧,不入皇陵。
虽然不入皇陵有违祖制,可这是圣帝的遗命,活着的自然要遵从,一时间,整个帝都,白帆一片,这噩耗来的太突然,太突然了。
“古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元老说这,脚忍不住在地上跺了跺,一身白衣,至今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古老仿佛也一下苍老了许多,“我九黎福薄啊!”一代英主,英年早逝,也太早了!
“元大人,不说了,去送圣帝吧。”说着,也是带了哭腔,如何能不哭啊,朝野上下,一片悲呼。
“古相,不是我多想啊,这一切太突然了,这中间你说会不会...”有些话,不能轻易说出口,但是大家心知肚明。
“不管是什么,现在都不能说,元大人,我九黎再经不起任何波折了,一点风浪都会让九黎万劫不复,一切,都等往后再说吧,再则,圣帝是何许人?他能立下遗诏,说明心中有数,咱们...为九黎,尽臣子之力就是了。”
重重的一声叹息,叹出了他们心中的无可奈何。
响尾坡,一方矮矮的土坟,埋葬了九黎刚登基不久的新帝,对一位帝王的坟墓来说,的确是太寒酸了。
可是慕容端坚持,这是烨的遗命,他必须替他完成,这一生,他都没能按着自己的心意活着,如今..不在了,他的让他遵着自己的意思。
“主子,一路走好,琉璃回去打点一下,就在这守着你,琉璃这一生,那也不去,就在这守着你。”所有的大臣走后,这响尾坡的外围终于安静了。
坟前,就剩下他们几个人。
“烨,一路走好,兄弟江湖逍遥去了,别太羡慕我,跟你说过,你自己非要...走啊。”林渊讲救淋下,丢下酒壶转身而去,一刻都不想多看。
他到现在还觉得,这一切,就是烨跟他们开的一个玩笑,他接受不了,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慕容端带着琉璃,最后看了一眼,烨,你放心,慕容端从今以后,再不姓慕容,以后,自由自在,只为自己活着,连带你的那一份。
“琉璃,走吧。”
琉璃默不作声跟上,她就离开一会,她还是会回来伺候主子的,主子太孤独了,怎能丢下主子一个人,她的陪着的。
“到底还是...折了。”一声黑衣,远远看着那方静静而落的矮坟。
“家主...少主他...”慕容耀神色有些动容,那可是他们的少主啊,怎么就没了?
“走吧!”声音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情绪,转身,不再看。
既然折了,就只能再作打算,从新部署了,他说过,墨家不是只有他,他毅然决然的走上这条不归路,那就黄泉路上一路走好,这世上的繁华在与他无关了。
慕容耀心里无比自责,若不是他自作主张,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发生,都怪他。
可是现在再多的自责,也于事无补了,家主的大业不能停!只能鞠躬尽瘁了。
九黎新帝驾崩,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
远在东离的玄凌,收到消息时,手中正端着一杯茶在看奏章,结果,茶杯掉落,茶水一地,人跌坐。
脑海中就闪过三个字,不可能。
病逝?他?病逝?不可能。
“家主,这消息到这,算起来,已经差不多开二十天左右了....”人应该都已经安葬了,老常听闻之后,也是一阵恍惚,这的确是太突然了,别说家主,他一时间也有些接受不了。
“不可能!”坚决摇头。
“家主...”老常知道,玄凌对纳兰胤烨,是有些特别的...可这样的消息,绝不会随意传回来,应该是无误的。
“帝绯,你亲自去一趟,一定要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老常不太赞同,这东离表面上一番平静,可实际上波涛汹涌,越是接触了解,越是不敢掉以轻心,此时若是让帝绯离开,家主身边就少了一层保障。
可是,玄凌的脾气,说一不二。
“是,家主!”看来,家主对那九黎新帝颇为在意。
玄凌闭上眼,事情,岂是他们想的这么简单啊,若是她所料想的都没错,那纳兰胤烨的死,就绝非寻常,九黎...还政纳兰秦风...
纳兰胤烨一定都知道了,所以才会选择这一步,可是,如此一来,九黎也算是真的气数将尽了,经这一番变化,纳兰秦风就能多长出多少能耐?就能幡然醒悟?顶多就是不再为帝位折腾,想要九黎有所建树,怕是不可能。
纳兰胤烨这一步没走好的子,那对方又该怎么补救?到手的九黎,就这么眼睁睁还回去?不可能!
他做事,还是这般决然直接,不知为何,玄凌心中却松了一下,最少,他是真的不知情。
“姐,不管怎么样,都是他们九黎的事,别多想了,你让查那个邵折俊,一直呆在军中,当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将军,这么多年一直不上不下,但是,就在我们来东离之前,这个人辞官了,且不知去向。”
晨曦错开话题,故作轻松,想要将玄凌的思绪拉开,不想让她想纳兰胤烨的事,他一直知道,玄凌对纳兰胤烨是不一样的。
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就是感觉不同。
“恩,那就让人去查吧,只要活着,总会查的到,他军中待了这么多年,总不会孑然一身,你们都出去一下,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
尽管晨曦将话题拉开了,可显然作用不太大。
人都走了,玄凌从怀中摸出一块那块红色的凤髓,其实,这块玉髓,她一直带在身上,这玉髓带在身上,浑身暖洋洋的,物尽其用不是吗。
手摸着凤髓,脑中却在想着,他怎么可能死了,不可能啊,一定是消息有误。
在她的印象中,那个人跟死,好像沾不上边一样。
“九黎...莫家...还是墨家?”以前,她很少关注炎火的事,所以,对炎火也不太了解,进来,才问起老常,这才知道,炎火有一个墨家,在炎火,可谓势大滔天,虽是臣,说的话,却比皇家更管用。
据说,炎火要立谁为帝,墨家不点头,是万万不可能的。
东离的商家,远不能跟墨家相比,都是把持朝政,可对方把持的是炎火的命脉,军政一手在握,那龙椅上的,不过是他们墨家的傀儡,炎火面子上的摆设罢了。
而且,这个情况也不是一时半会了,炎火人早就习以为常,也接受这样的现状,因为墨家治家严谨,家风风评很好。
百姓对墨家也没有任何怨言,反而觉得,墨家掌权才是天经地义一般,墨家没有自己坐上龙椅,已是忠君之举了,是忠臣了。
都到这地步了,其实,与掌握君权,又和分别?
而纳兰胤烨,如果真是墨家下的一步棋,那墨家想要什么就可想而知了,他在墨家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如果重要,他们会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死?
她始终觉得,这一切太让人难以相信了,在九黎落子,在东离部署,想来,轩辕怕也不可幸免。
手中凤髓传来的温度,让玄凌手心有些冒汗,她努力的让自己分神去想这些事,可是,想着想着,她又转回到原点。
最终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手中红色凤髓,想着对方送凤髓的那个晚上,她与他两人城中漫步,其实,她从影子里都看到了,看到他微微倾侧的身子,看到他始终放在背后的手,看到他有意的点点靠近。
想着想着,又想起了更远的事,他第一次邀她游山,他说,可护她一世安康,他是一个信守承若的人,即便她离开九黎,不入他后院,他说过的话,他也一定会兑现,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里,护她周全。
所以,他应该不会死的...他不会这般轻易背弃承若才对。
思绪漫游,画面又到了他们分别的时候,离开九黎那天,他策马来送,她虽然没说,可是心里却是高兴的。
至于为何高兴,她也分说不清,总之是高兴的。
那样一个人,就这么死了,让她如何相信?又怎能相信。
雨轩算是与纳兰胤烨打过交道的人,那位圣帝对公子的情意,他一旁看得清楚,若公子真的对其无没一丁点的在意,此刻又岂会独自一人关在里面。
恐怕公子自己都梳理不清罢了,公子一向世事清明,可这世上,有些事,是不能清说的,公子只是尚不知道吧了。
后知后觉,才最刻骨铭心。
“都别担心了,守在这干嘛?走走。”老常见他们一个个伸着脖子,自己心里也没底,看着闹心。
晨曦忘了他一眼,“你们真当她糊涂啊?她说对方没死,一定有她的考量,她说没死,你们就不必刻意提醒了,就当没死好了。”
“你小子现在是什么都顺着她,这事还能当没死就没死啊。”老常捏着胡子,也是有些没缓过神。
不过他想的更多,这九黎新帝才登基不久又没了,这九黎上下,人心如何安稳?
人心不安,迟早要出大事。
“老常!”
屋内终于有声音了,大家松了口气。
“家主,何事?”老常进来时,玄凌已经收起了玉髓,神色也恢复正常。
“老常,轩辕的情况,你也跟我说说。”
“轩辕?”家主这是?怎么突然说起轩辕了,不过,眼下,也就轩辕大局未定。
家主让说,他就说说吧,轩辕到真是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玄凌细细听着,闭上眼,仔细听着,心里默默分析者,对方若是在轩辕布局,肯定还是会从储位下手,因为九黎的事,她觉得,对方下这么大的棋,绝不会只盯着一块肉不放。
老常将轩辕的情况说的比较详细,眼下,轩辕几位皇子,可以说,都是实力相当吧,旗鼓相当的情况下,变数自然也就多些。
这一番储位之争也就会越发激烈,而六皇子轩辕闵泰,应该算是几位皇子中,最没有一争之力的...
听完,玄凌心中已经有个大概的了解,也没后续,就像一时兴趣,听听而已。
“恩,知道了,老常...”
“帝姬,颜小将军求见。”外面宫人一声通报。
颜庄?玄凌正想说什么,突然被打住,抬头看了一眼,“宣进来。”
“拜见帝姬!”颜庄看上去,有些着急。
“免了,颜小将军这般匆匆而来,可是有急事?”玄凌观他面色,好像还真是有事。
“帝姬,军中密报。”说完,起身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奉上,“这是臣爷爷刚收到的,我爷爷已经先行一步去看情况,让臣快马将信送给帝姬。”
颜老将军?玄凌接过,离开拆开,难道他们担心的军乱,真的发生了?
但是,信中内容,比她想的还要严重,“信送到这,最少也几天了,颜老将军过去,怕也是晚了,宣琅之旅。”
“帝姬!且慢!”颜庄立刻阻止,一脸的急切,欲言又止。
“这时候了,别吞吞吐吐,有话直说。”
“帝姬,这琅大人...我爷爷总觉得有问题,但是,没有任何证据,只是同朝为官的直觉,所以,一直没与帝姬说,但是此事事关重大,所以...”他才出口拦住,知道自己有些莽撞了,人家好歹是兵部尚书,他又没有任何证据。
玄凌听完,斟酌了一下,点了点头,颜老将军毕竟在朝这么多年,有些事,她未必看的到,这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密报,定是老将军在军中的秘密渠道,一旦暴露,往后要知道军中动向,就更难了。
“颜庄,你去追上老将军,告诉他,稍安勿躁,去了恐怕也拦不住了,既拦不住,就先由着他,不要再惊动对方了,等我想想再说。”说完,就开始部署。
没想到,东离的军务已经乱成这样,另外刚才她还想到,对方既然在东离花了心思,怎么会就将赌注下在一个商莹心身上。
东离还有墨家的人,而且就在军中,他们突然动,应该就是与九黎出事有关。
“家主,出了什么事?”
“军中有异动,有人私动兵马。”她是稳住了朝堂,可并未掌握兵权。
那些将军,开始按照她规定的时间,开始分批往回赶,刚才密报中提到的,就有两位是在这一批应该回来的将军,人是动身了,可军队也跟着动了。
他们想干什么?携军赴宫觐见吗?
“雨轩,拿舆图来。”老常一听,立知大事不妙,这动了兵马就是动乱!
雨轩立刻拿来舆图摊开,“家主,密报中怎么说,是那里有异动。”
手指顺着舆图上的线路,玄凌一路划过,“是这里,这里有异动,日元,百丈这两处的兵马正在暗中朝着皇城方向靠拢,而这边,青川,元洲,还有这,这一线相连的三个城池,都出了问题,但是具体的情况不详细,到底是怎么个动法,不知道!”
“姐,你所指的这三个地方,可是咽喉要塞,若是动了,这东离的北面门户,就彻底闯开了。”
北面?“公子,东离北面而上,就是炎火,若是炎火此时范进,东离北境必将沦陷,还好,还好现在不是战时。”
雨轩看着舆图,感慨一句,好险,怪不得公子对东离军事耿耿于怀,这军事,关乎存亡啊。
炎火?玄凌立刻顺眼看过去,她明白了,她所有的猜测都是对的,手指落在舆图上点了点,“就是炎火!”
“什么意思?”老常一脸严肃,看着炎火方向。
“老常,这些人为什么会有这些动作,受命于谁?就是炎火。”或者说,就是墨家。
为了这个天下,可真的殚精竭虑啊,这样的部署,不是十几二十年就能完成的事。
“家主的意思,他们都是炎火安插在东离的细作?现在想要趁着东离内政不稳对东离动兵?”
老常反映很快,这里,别说家主手上无兵,就是有兵也是鞭长莫及,这东离的整个北地,这么看,早已是人家的囊中之物,而北面门户一开,炎火想要顺势而下继续攻打东离,就无需担心粮草军需的供应问题,好一番深思熟虑的布局。
“东离北境危已!”玄凌手离开北境线,指向朝皇城来的两路兵马,“他们的用意又是什么?”直捣黄龙?用东离的兵控制东离?皇城周围的护城军再不济加起来也有近十万人马,一旦攻不破,反而会给她收拾东离兵权的机会,图什么?
屋内陷入沉思,这两路人马到这估计也就三天不到的时间了,一定要尽快摸清楚对方的意图。
“晨曦,你去接上老将军,不管如何,先将城防军稳住,做好准备,红楼你帮我盯着琅之旅,看看他究竟是副什么面孔。”
“是!”
玄凌安排完,自己撑着头,想着对方的意图,她相信,绝不会无缘无故动这些兵,一定有大作用。
让她好好想想……
既然在军中有人,应该将兵部都摸透了,怎还会向商莹心要兵布图?两者自相矛盾,莫非,不是墨家的?
那会是谁?不可能,应该就是墨家的,只是一时,她判断不好对方想做什么。
“雨轩,将上次琅之旅的那个折子翻出来。”兵部图?她怎么没想到?
若是琅之旅情况不对,他对东离兵事这么了解,和一个活的兵部图有什么区别?
“公子,过目。”雨轩很快就翻了出来玄凌最近总看,也好找。
若是那琅之旅真有问题,那这招可是高明的很了。
用这个来试探兵布图是不是在她手上,同时,用它来刺探虚实。
也就是,这两路朝着东离兵马,并非真的要动手,同样是用来牵制,或者说加以利用的。
“现在怎么办?”金如放望了他们一眼,他们说的这些他是听的糊涂,只知道一点,咱就是东离现在确实很危险。
“小金子,你去办一件事。”
“小姐吩咐!”
玄凌指着舆图,一番详说,金如放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了。
“家主,你的意思,这上面写的,是假的?可是不对啊,我们了解到的,和这个差不多啊!”
玄凌笑了笑,“老常,都说,军国大事,既然是大事,你觉得一个兵部尚书,再厉害,也不可能知道的这么全,东离祖上是一位擅长虚实用兵的开国皇帝,我就不信,他的本事一点都没传给后人。”将机关巧妙衍生成兵法布阵,不得不说,是个奇才。
“但愿如此,若是如此,东离就是北境出了问题,也至于兵败如山倒,还有一战的余地。”老常跟着叹了口气。
“是啊,几百年了,四国并没发生大的的战事,各国的兵力都是饱满的,真要打起来,谁也不输谁。”
玄凌点了点头,老常说的没错,北地若真被牵制,也是无计可施,那就不用再投入过多的精力,想好应对之策吧。
“家主,这天下大乱的趋势已经不远了!”家主若还只是摄政,会让东离很被动,国不可一日无君,并非一句需要,是有道理的。
玄凌恍了下神,想起那个锦囊,外祖父留给她的批命,她一直没去看,不是不想看,是觉得,这人的一生,真的有天定之说吗?
她也懂,这命理演算,自有玄机道理,可骨子里,她总是抗拒的。
若是生下便知道了这一生要走的路,那岂不是很没趣?
“家主,九黎圣帝是走的可惜了些…但…”
老常还没说完,玄凌就打住了!
“他不可能死!”就是笃定,他不可能死。
所有人愣住,默默低头,或许他们都低估了对方在她心中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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