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七 朕的计谋】

　　辅国将军，正一品官职，从未听说一个女人还能当辅国将军，而且还是封自己的女儿做辅国将军，真是令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不过梁帝刚刚的解释听起来，似乎给我套上这样的官职也是很符合的，梁帝的这个决定简直让我这个当事人惊呆、惊讶，原来，今日梁帝要我出现在这里，是要用他帝王的威严为我披上一件护身护，让我不再受到任何人制造的危难，我有了这样的封号，在大金无论是同辈的王子公主，还是梁帝的后宫，我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商美人听闻梁帝对我的册封，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滚落出来，牙根紧紧咬住，发出咯咯的摩擦声。

　　柔福则一个劲的拍手称好，夸赞他的皇兄有眼光，慧眼识英豪，一位女英豪。

　　这样的荣誉来的太突然了，我怔怔地望着台上的梁帝，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还是柔福在一旁提示我道：“快谢恩呀。”

　　我慌乱中跪地，跪地叩首，用很轻微的声音，轻到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谢恩道：“谢皇上隆恩。”

　　底下的将士们齐刷刷朝我叩拜道：“臣等恭贺蓁将军！”

　　商美人顺着大家的朝拜，也附和着对我跪拜。梁帝则欣然地望着我，眼神中满是柔和和关怀，他要用他的帝王光环为我营造一个独有的背景，他要给我一切他可以给我的。

　　宴席间，各将军为表示对我的服帖和顺从，都主动上前与我敬酒和祝贺，梁帝知我不胜酒力，便只让我以茶代酒。潘将军更是格外欣喜地上前与我对饮，只有凌少的笑容里多了一丝惆怅。

　　凌少走进我的身边道：“辅国将军，我们的距离越来越大了，你本就是公主身份，再加上这一品的官职，高高在上的你，让我这小小一个五品的将军如何才能与你般配。”

　　我言简意赅道：“凌少，你知道的，我从不看重这些。”

　　他低沉失落的声音道：“我担心我将会失去你。”

　　我用无比坚定的眼神传递给他我的决心，肯定道：“你不要多想，不会失去我的。”

　　听到我这样的回答，凌少略微苦笑，但声音依旧低沉道：“很多事情，由不得你我。”

　　在这样的场合下，我没有办法用言语安慰内心不安的凌少，今晚我的封赏让我无比荣耀，却让我在乎的人感觉到压力，那种身份与地位的悬殊带来的压力，似乎让我和凌少之间产生了某种隔阂，当然这种隔阂的来源主要是凌少的判断。

　　庆功宴席散尽，凌少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我委托潘邵阳和柔福将他安全送回军营，我在安雅的陪护下回到自己的军帐。

　　这一晚，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件，有些问题我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梁帝要在今晚突然册封我为辅国将军，为什么给我辅国将军的身份，为什么把这么重要位子给予一个女子，我心中疑惑颇多，令我无法平静入眠，干脆让安雅取来一瓶烧酒，准备两个凉菜，我们主仆不分的坐在一起喝酒谈心。

　　才两杯酒下肚，安雅的小脸就变得绯红，她略有些胆怯地问道：“公主，奴婢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今晚，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公主，奴婢从来没有听你称呼过皇上为父皇。”

　　“哦，是吗，称呼那么重要吗？”

　　“其他公主王子都称呼父皇，奴婢却听见公主您一直称呼梁为帝。”

　　我戳了她脑门道：“你这丫头，看来以后我说话要小心了，这样的细节都被你注意到了。梁帝和父皇是同一个意思，不用那么讲究。”

　　她朝我鬼灵精怪笑着道：“哦，对滴，同一个意思。”

　　安雅接着问道：“公主，嘻嘻，奴婢还有还一个问题，奴婢听说你从前不是这样的，皇宫里的公主和王子众多，以前皇上也不是特别宠你，可是现在的皇上特别喜欢你呢，宫里人都在议论你呢。”

　　我抿了一口酒，问：“在议论我什么呢？”

　　安雅颤巍巍道：“奴婢说了，你可别生气哦，他们说你被狐狸精俯身了，你以前痴痴傻傻，突然间转变的聪明果断，行事雷厉风行，最主要的是让皇上时时刻刻夸赞你，如今又封你为大金的唯一女将军，他们一定会认为是你施展了妖术。”

　　我冷笑一声道：“哼，他们这是嫉妒。不过，他们既然认定我是狐狸精，若是哪一天他们敢冒犯我，我倒是可以用狐狸精这个身份吓唬吓唬他们。”

　　安雅乖巧伶俐道：“公主，奴婢觉得你是个大好人，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好的主子，你怎么会是狐狸精呢，他们就是自己得不到才胡说一通。”

　　这一晚，我们主仆两人，一口酒，一个话题，聊得甚欢，不知不觉我们都醉意上了头，一直睡到隔天的午时。

　　醒来洗漱一番后，与安雅吃了午餐，我便一个人静静坐着看《尉缭子》，自从想着要报复赵构，要协助梁帝南攻，我便爱上看一些军书，从书中学到了很多古人打仗的经验。《尉缭子》，此书是中国古代的一部重要的兵书，从人性论的视角考察了人的心理，提出了不少精辟治国思想，如“民非乐死而恶生也”，“委积不多则士不行;赏禄不厚则民不劝;武士不选则众不强;器用不便则力不壮;刑罚不中则众不畏”，后一句话可以作为尉缭子经国治军思想的总纲领，此书还提出治国应当使人无欲，无欲则没有争夺，没有争斗就没有犯罪和战争，那么天下就太平了，即“反本缘理，出乎一道，则欲心去，争夺止，图图空”。

　　外头侍卫的大声通报，我知道是梁帝来了。我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到来，昨晚他突如其来给了我尊贵的身份，今天估计是来视探我的反应吧。我让安雅退出军帐，给梁帝倒了杯茶，道：“梁帝，你收回昨晚对我的封赏吧。”

　　梁帝细细打量着我，笑道：“朕给不了你皇后，贵妃的身份，但朕同样能给你同等的荣耀，你是朕的女人，朕要给你一切能给你的人。”

　　我一听此话心里干急起来，看来他始终没有将我放置在一个正确的位置，在他的内心，我始终是他的蓉伊，我气氛又责怪的语气道：“我怎么成了你的女人了？还有哪有女子当将军的？我只要做好蓁公主就好了，其它的都不要。”

　　梁帝看到桌子上的《尉缭子》，拿起来翻看了几页，又放回桌上，对我道：“你受得起这个封号，朕既然已经宣布，哪有收回的道理，你是朕的辅国将军，以后的军事作战发展还需要你的规划和布局，这个封号你是实至名归。”

　　“他们都说我是狐狸精附体了。你可别再这样对我了，你越对我好，我遭受的排挤会更多。”

　　梁帝目光如炬道：“谁敢如此造谣，朕对你好，是因为你举杯这样的实力，容儿，不要害怕，朕在你的身边。朕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我心里一紧，他不会又要封赏我什么吧，我条件反射般紧张道：“可不要再封赏我了。”

　　“你已经是大金的一品大官，朕也无官可以赏你啦，要说赏的话，只有朕的皇后之位留给你了。”梁帝见我脸红四飞霞，轻笑两声道：“朕的容儿害羞的样子很娇艳啊，呵呵，好了，朕也不和你说笑了，三日之后，在开封五里以外的地界，朕要和大宋皇帝赵构议和，你要一起参与吗？”

　　听到“大宋赵构”四个字，我耳朵发出雷鸣般的响声，声音颤抖道：：“他同意了？他敢来？”

　　“他不同意也不行，他必须来，国难当头他若临危脱逃将受到自己臣民的歧视和嘲笑，这回他不来也得来，无法在避免和逃避了。朕想着你或许可以用辅国将军的身份与赵构说上一说。”

　　我心情复杂，甚至有些神智混乱，口中喃喃道：“嗯，谢谢你梁帝。”

　　梁帝一把将我搂在怀里，万分柔情道：“容儿，朕不知道赵构伤你到底有多深，但是朕能保证，他伤你的朕统统要他十倍偿还，朕也不隐瞒你，这次表面上是议和，实绩上朕准备直接拿下赵构，让大宋赵氏家族最后一个帝王成为我们大金的俘虏，他的江山即将要成为我们大金的江山，朕将要实现一统天下的愿望了，到时候朕希望你永远陪在朕的身边。”

　　梁帝的这番话说的激情澎湃，我却听得簌簌发抖，我奇怪自己为何会这样的反应，我不是希望赵构国破家亡的吗，我不是希望把曾经的痛苦十倍的偿还给他的吗，我应该为梁帝的此次规划而喝彩，我应该与梁帝细细密谋活捉赵构的细节，自己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我应该为此喝彩雀跃，可是却呆呆地望着梁帝，心里不是个滋味。看来我还是太柔弱了，对待曾经伤害过我的人缺少了狠辣，我眼前再一次浮现赵构那副冷漠绝情的神情，在大雪纷飞的那个夜晚，奄奄一息的我躺在担架上，被熙莲和凌少偷偷抬到宫外的场景，回想起赵构的无情无义和冷毒心肠，我心中重燃悲愤。我自责自己不该反反复复对赵构的情感，在赵构看来，我刑秉蓉早就是一具入了黄土的鬼魂，我在他的记忆中也许早就消失殆尽。我收敛对赵构最后一丝的悲悯，攥紧拳头，依偎在梁帝的肩膀，内心不再软弱和摇摆，眼睛迷成一条缝，思绪定格在议和的场景，我要他赵构有来无回。

　　梁帝似乎发现我的变化，问道：“容儿，你怎么了？朕的计谋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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