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太庙识祖
勤政殿众臣，又有几人问过心中各自疑惑后，再无提问。
众人再看向皇帝身旁，那七岁孩童……
深感妖孽！
太孙年仅七岁，便已可坦然自若的与群臣论政。
语言清晰，逻辑缜密。
甚至这自成体系、令人惊叹的科举，亦是他所思所想。
有人想到了自家的同龄后辈，不由得咬牙切齿。
有人想到了自己的孩童时期，又怎及太孙万一？
反思之下，羞愧难当。
众臣之中还有两人，彼此不经意的对视，眸中尽显忧虑与警惕。
虽心思各异，但众人心中，皆有一个共识。
陛下立这个太孙，实在明智！
众臣好似已然预见，大汉，即将迎来一代明君雄主！
“该问的都问了，各自回去归纳总结。”
“改日，务必给朕一个具体的章程！”
老皇帝不耐地挥退众臣。
随后，便迫不及待地拉着苏休直奔东南。
皇宫，正名为紫微宫。
这座大汉最大的宫殿群，按功能区的不同，分为前后两半。
南前，北后。
前半截，名为乾宫。
这里有宫中最大的宫殿建筑，紫微殿。
还有早朝听政的宣政殿、皇帝办公的勤政殿。
皇帝老爷子的正寝，也在这里，名为紫宸殿。
后半截，名为坤宫，也就是后宫。
池漱玉的毓秀宫，便位于后宫。
按理说，后宫是皇帝老爷子妃嫔所在。
但，武者境界越高，寿命越长。
皇帝老爷子昔日的妃嫔，皆已不在。
后宫便空落落的，很是冷清。
皇帝老爷子为方便看孙子，便下令让池漱玉带着苏休住了进来。
有此先例，后来那便宜老爹的妾室，以及六叔的遗孀，便也皆住在了后宫。
这两年，老爷子的心情明显好了些。
一个孙女，三个孙儿，整日承欢膝下，老爷子又怎能不高兴？
苏休没想到，老爷子竟拉着他，来到了承天门。
一众羽林禁卫整齐列队，守护左右。
老爷子拉着苏休继续走，迈出了承天门。
苏休惊了。
他，竟走出了皇宫！
穿越至今，这可是他第一次迈出这紫微宫。
出门，直拐向东。
当看到一座气势磅礴，宏伟壮观的建筑时……
苏休忽地有了印象。
这是一座极尽奢华的建筑。
屋顶是金黄色琉璃瓦，屋脊上有龙、凤等雕饰。
随着走近，那殿前梁柱、门窗都雕着精美花纹。
其中不乏诸多神兽的图案。
整体看上去，富丽堂皇，庄严肃穆。
这是大汉的祖庙，太庙！
他依稀记得曾来过一次！
好像是……满月那天。
那日，祭天祭祖，自己被立为太孙，昭告天下。
苏休恍然，原来这太庙，竟在宫外。
“朕……爷爷的本意，是在你出阁之时，带你来祭祖。”
“识先祖，知荣辱。”
“但你，实在是太让爷爷惊喜了……”
皇帝老爷子看向苏休，眸中满溢欣慰。
大孙的天才、懂事，众臣皆赞是自己教得好。
只有他心里清楚，一切都是大孙自己的天赋！
原本，是想待大孙及冠再来。
但他实在是迫不及待的想让列祖列宗们看看……
大汉，真的迎来了一名明君。
他也想问问，列祖列宗们是不是也看不下去国家现状了，才特地赐下了这么一个贤明储君。
其次，还有一个原因。
自从老六死后，他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
从不愿服输的他，有时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老了。
他怕……
怕撑不到大孙成年的那一刻。
不过大孙确也争气！
便是此刻撒手西去，他相信大孙也定能坐稳那个位置。
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带苏休穿过了前殿。
来到中殿，苏休便看到供台上，摆满了历代皇帝的牌位。
“看到那个最大的牌位了吗？”
“那就是我大汉的开国之君，太祖武皇帝。”
苏休盯着那供台上的牌位。
太祖武皇帝，居于供台正中，牌位最大。
左右稍逊，却也比其他牌位大了两圈。
分别写着，太宗桓武帝，世祖光武帝。
其后诸多牌位，细看其上所写。
有高宗桓武帝，有仁宗元武帝，孝宗明武帝……
苏休记得武道师傅说过，大汉先帝们的谥号，皆以武字为缀。
若有无“武”字缀者，便是昏庸之主。
但在供台上，却并未见到一个没有武字缀的牌位。
苏休问出心中疑惑。
老皇帝的眉角微微抖着，深深叹了一口气。
带他绕过中殿，来到了后殿。
这里的供台上，皆是皇子皇孙的牌位。
而在墙角地上，一左一右，各有一个孤零零的牌位。
一个写着惠帝，一个写着灵帝。
苏休终于知道，没有武字缀是何意义了……
连供台都上不去，在后世子孙心目中的地位，连皇子皇孙都不如！
他的心中，瞬间浮现了四个字——千古罪人！
“软弱无能曰惠，乱而不损曰灵！”
老爷子面带些许痛苦感慨道：“太祖于神州立国，高祖承武皇帝余晖，灭诸国，独掌神州。”
“如此，方有我大汉千年盛世。”
“千年后，却有一不肖子孙，任用奸佞，贪图享乐；面对权臣，暗弱无断；对战强国，软弱无能……”
“割地赔款，国威沦丧！”
“面对妖蛮的趁虚而入，更是一退再退之下……”
“以至于直接失了三千里土地！”
“半数国土成了狼蛮土地，万万百姓沦为妖魔口粮！”
“这便是惠帝！”
“最终，我大汉仅剩半府之地，已然名存实亡！”
“亏得此昏庸之主尚知羞愧，悬梁而死……”
“才有了世祖承位！”
说到此处，爷爷突然眼冒精光，精神振奋了起来。
“世祖光武帝，乃不世出的雄主！”
“他在位期间，诛权臣，灭奸后，驱除妖鞑，痛击敌国……”
“最终，不仅收复了神州故土，再造大汉。更是北拓疆土，直至祁兰山下，为我大汉再添三府之地！”
苏休默默扶上了腰间长剑的剑柄。
这是光武佩剑。
往日只觉得爷爷是在给自己灌输压力。
今日方知，这岂止是压力……
这是寄予了难如登天的厚望！
爷爷看向右边的灵帝牌位，再次哀叹了一声。
“可惜，千年国祚就仿佛是一个诅咒……”
“千年，必有昏聩之主出现！”
“灵帝，在位一百二十三年……”
“期间，北三府再度沦为狼蛮牧场。”
“南四府亦是纷纷自立，成为国中之国。”
“此后两帝，即便有励精图治之心，却也是积重难返……”
“强敌环伺之下，维系当下已是艰难，何谈光复？”
驼背的老爷子，负手转身退出了后殿。
“你爷爷心比天高，手上却无半点手段。”
“无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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