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异类
“这到底是……什么？”
希里克完全傻眼了。
他在乐望开始召唤神像的时候，就觉得有股奇怪的预感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可偏偏角面就跟他的风系神力一样，一旦想缠上谁，就完全不会被甩掉，让希里克根本无法阻止神像出现。
而当那个实质感甚至要强过洛克萨妮的【幽冥之灾】与瓦杰伊的【怒面圣】的暗金色神像被成功召唤出后，希里克感觉自己仿佛受到了什么强制性的诅咒一样，自身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个明明看得很清楚、却记不得半分的神像给牵扯过去了。
希里克能够很清楚地看见，那个神像的笑容。
毛骨悚然。
希里克在这一刻突然被迫想起了非常久之前，自己还是一个超级弱小的五六阶低等恶魔的时候，头一次在九阶魔兽的领地内，与它对视的那一刻。
除去对强者的恐惧与敬畏之外，希里克记得最清楚地，就是让身体本能地想逃离的回避感。
现在，更加清楚地在他脑海里炸出来了——
“啊啊啊——”
希里克攥紧了双拳，却无法止住这种痛苦。自第一根方柱开始冒出后，他全身各处都有遭受到攻击的痛觉。肉身、神力、精神力，甚至是识海，灵魂！——
无法抵御！
“额啊啊啊啊啊！！！”
“砰——！”
那九彩的光芒在一重重的金光方柱与暗金锁链之间，停止了燃烧与轰炸的力量，在一声惨叫后全部消散。
【凤身】，破！
“咳额！”就在希里克不远处的角面同样满脸的痛苦，身周的神力很快就在他的挣扎之中散个干净。
好在他知道锁神境的威力，比希里克先行一步开始解散神力，这才没有被锁神境给伤到。
见角面也不好受地从天空中落下来，乐望欲哭无泪地转过身看向他的神像，一个完全不听劝的家伙：“你能不能分清楚敌友啊？这是痛击我的敌人后，不小心一起痛击我的队友嘛？？还有你能不能别老是抢我的神力！你明明够用的还抢我的干嘛！”
但是酒不醉根本一动不动，连微笑也没有变，让乐望显得更加尴尬了。
——所以他才一点不想开这个领域召唤他的神像啊啊啊！
“终于又再见到了。”撒旦满意地笑笑。忍住鼓掌的冲动，他悄无声息地透过由他的力量做出的战斗场地面，放出些许精神力去测试锁神境现在的强度。
怎料，酒不醉可不管你是谁，直接就把撒旦的精神力给掐灭了。
魔皇陛下只好无奈地打算之后再找乐望算账了。
这是乐望的领域和神像第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后方观众席上有太多境界不足的低阶恶魔们开始感到困惑了。这些金色方柱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仅将对手打败了，还把友方也给打趴下了？
那个看上去没啥气势的，也是神像？——等等，这到底是神像使用出了领域，还是乐望无法控制好神像？不然他怎么好像跟神像吵架了？？
场外的人是很难理解锁神境究竟有多么变态的。甚至于，就连多少也知道锁神境威力的庞斯诺和弄叶，也都在脸色发白地继续加注神力。
酒不醉的目标还是遵循着乐望的意愿的，并没有过
多地去在意这个神力屏障。
可既然是它最喜欢的神力，它偷偷吃掉一点也是没事的吧？
这种不听管控的感觉，自然是被乐望知道得一清二楚的。所以他现在正在努力跟他的神像沟通着，不然场外的庞斯诺殿下的脸色就要更加不好看了。
“喂，他这个就没什么办法解决么？”庞斯诺黑着脸朝撒旦喊话。
“可能是时候未到吧。”撒旦瞟了庞斯诺一眼，暂且原谅他的无礼。这个老小子也是难得有这么吃瘪的时候。
锁神境能够直接压制同阶神力，甚至吞噬掉更高一等的神力，靠得可不是单一的法则或是神力这么简单。
乐望第一次施展出这个领域的时候，还是他刚入九阶没多久的年代。撒旦刚好在场，很清晰地感觉到了足以威胁到神阶的力量，于是就将乐望绑在了自己身边，好好督促他修炼，一直到神阶后三等神修为了才喊停。
在撒旦对他的认知中，乐望是个没什么追求的“废物天才”。明明拥有着绝顶的天赋，却因为没有什么上进心而白白浪费，实在是让知情又缺有才下属的魔皇陛下恨铁不成钢。
而关于这锁神境为什么强到这种地步，撒旦思考过很长一段时间，并拉着乐望进行了太多太多的实验，最终确定——他是现在这个时代的“异种”。
就好像太古异兽的精神在他身上延续一样，不同于其他生灵的奇怪存在，拥有着极强的力量却不怎么会使用的乐望，跟以前那些不用修炼自然生长就能拥有各式各样强大异能的异兽没啥分别。
“嘶……这该不会是生命在诞生之前，能量分配出现了失误？”
“额，陛下您在说什么？”
“不，没什么。你别在意，我自言自语而已。”撒旦收回目光，整理好试验资料后，就将乐望赶出他的办公室。
这个问题的答案，撒旦在乐望的修为晋升至二等神的时候看到了。
他的神像，那个被乐望取名为“酒不醉”的领域神像，是他晋升二等神时就出现的。
啊，对，不用跟其他二等神修为的神阶们一样努力修炼，领悟，获得威望等等进行一系列的历练，这家伙在晋升成功的那一刹那就直接获得了专属于他的神像。
撒旦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一边觉得无语，一边将面色不善的瓦杰伊拦下，一边在心中细细思考。修改了一下自己猜测中的细节，他正式确定乐望身上的异状，并在犹豫之后，如实告知。
“那酒不醉，就是你自己。”
“啊？”乐望一脸茫然，然后默默在心里表示，陛下你整这么玄乎，他听不太懂的啊！
“我的意思是。”撒旦走过来，一手点在坐在凳子上的乐望的额头，一手指向酒不醉：“你原本是它。”
乐望：“……”
一旁的瓦杰伊摸着下巴，似懂非懂。
乐望是局内者，有时并不会注意到自己的情况。而他与撒旦都是局外者，虽然没撒旦眼光那么毒辣，见识广到几乎无所不知，但能够晋升到二等神，怎么说都还是有点智商的。
“几乎每一个生灵，都会有专属于自己的守护灵。”
撒旦见乐望蒙圈成这样，不得已只好从最开始讲起：“这个守护灵无法用明确的词汇来定义，甚至无法确定它是不是一个个体。因为无法被观测
到，所以连它是否存在也都另说。”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对于能够凝聚出神像的神阶修者来说，神像就是他们的守护灵。”
“也就是说，酒不醉是我的守护灵？”乐望讪笑，他听明白了，虽然很想装傻但他听明白了！
“还是说，我是酒不醉的守护灵？”
“不巧的是，后者才是正确答案。”撒旦来到他的实验室内配置的专属巨大画板前，拿起笔，画上两个圆圈。一边写上‘乐望’，一边写上‘酒不醉’。
然后，他在这两个圆上写下“生灵-守护灵”，在圆下写上“守护灵-生灵”，并在乐望呆滞的目光中，在旁边写上了“异类”两个字。
“这是一个反推的过程。你觉得，哪种情况足以被称作是异类？”
乐望咕噜咽下一口口水。撒旦说话的时候，还在不停地写着。
他在罗列太古异兽——从前的异类——的特点。
‘①拥有仅仅只是自然生长就足够强大的变态（良性词语）级天赋’
‘②通常拥有很长的成长期，寿命也相当长，并且成长过程中不需要太多的能量’
‘③性格平和，多数情况下不会对任何生灵敌视’
瓦杰伊忍不住提问：“这最后一个是不是有些牵强了啊？也有性格不平和的异兽吧？”
“这是你没有见过异兽，所以才感到奇怪的吧。”撒旦合上笔盖，“在太古时代内，所有有关异兽的情报，没有任何一条是有异兽性格不平和的相关言论的。即便有异兽不习惯其他生灵的接近，可能也只是因为害羞——尽管它们没有语言，但在其他生灵表现出敌意之前，没有任何一只异兽是有敌视之心的。”
“嘶……那他们岂不是容易被抓到？”
“这倒也不是。异兽对于外界的一切感知都是正常的。性格平和不代表不会发怒，乐望跟你干架的时候，不也表现得很好嘛。”
“那个、那个……”乐望微微低头，眼神游离，支支吾吾道：“请问我，这样……额……”
“你想说什么？”撒旦甩了他一个‘你有话就直说’的眼神，“该不会是想问，我们知道后，会不会拿异样的眼光看你？”
“……”乐望没有否认：“的确有点。”
他抬头去看撒旦，看见的是一个平静中有点无奈，自信里藏有傲慢的眼神。
“傻子。”魔皇一脚踢翻了凳子，将他的得力下属踹到地上。“我可是撒旦·尼克斯。”
“是这个世界当中，旷古绝今的帝皇。”
他轻蔑地说：“就连旁边这个比我差一截的家伙都不会这么想，你是有多愣啊，还在意这点屁事。”
乐望：“……“
瓦杰伊：”喂喂喂，陛下你这有点过分了哦！什么叫差一截啊！我距离你有那么远吗？“
“哦，抱歉，说错了。”魔皇扯起了他的官方微笑：“是差两截，你个二等修为的渣渣。”
“……”
乐望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惹得打不过撒旦的瓦杰伊过来给了他一脚。
好吧。
乐望朝着酒不醉眨眨眼睛。
就当这个是个小秘密吧。
这件他差点被陛下给感动哭的事儿，说给谁听都很丢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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