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墨
戴文柏将名单收回文件单内。“但是，如果被找上门，要求站队呢？难不成我们不参加吗？”
今年第一件牵动着塞壬城全城命运的事件，戴家没有理由不参加。无论能不能从中获益，参与这种盛会，本身就是一种身份的证明。
“我们属于中立。”罗瑞修拿出一个小小的透明玻璃球，里面悬浮着一个字：墨。
在塞壬城内混，戴文柏还是知道这个玩意儿代表着城主的意志，不免微微松了口气。“我明白了。在这种时候，之前戴家的弱态反而能够让我们不起眼，得到城主的保护。罗老，谢谢您了。”
“此事只是顺手，无须多谢。”罗瑞修微微摇头。他虽是戴家的长老，却已经很久不理家族内事务。若不是还念着当年那一点旧情，或许早已离开戴家。为戴家做的这点事，真的只是在见到那位城主之后，突然想起的而已。
“那么……您此行的目的，得到城主的答案了吗？”
罗瑞修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平日又隐居在城外的深林小屋之中。戴文柏担心他不及时问的话，可能以后都没机会问了。
这一次，罗瑞修沉默了极久极久，才念出一字。
“墨。”
“什么？”
“我怀疑墨天这次，没有遵照她的规矩立即找上门，是因为那个不知姓名的冰雪，与她有关系。”罗瑞修道：“我直接问她，她却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一反常态，在沉默了很久之后，避开了这个话题。”
“因此您猜测，冰雪可能与她有血缘关系？”戴文柏接话。但是仔细一想，又好像有些不对：“可如果是那位的亲戚，怎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更何况，墨天城主，当初是突然出现的吧？以九阶五重天的修为，一己之力，在这里建立了塞壬之城。可无论是谁，哪怕是中州的那些变态们，都找不到她之前在哪生存过的痕迹。她本人也有放话，说如果找得出，她便许那人三个承诺，很明显是根本不怕别人去找了……这些著名的事迹，我还是知道的。”
“基于这种种的确切依据，我之前一直认为，这位是没有家族的。或者说，没有哪个家族会潜藏到，摆着一个九阶七重天的高手置之不理。这种级别的强者，她的一举一动都不是开玩笑的。连借着她的名声做事都不要，这个家族是有病吧？”
“所以，真相应该是……她想要通过冰雪，达到什么目的。” 戴文柏认真说完，瞄了瞄罗瑞修的脸庞。还是与以往一样，僵着脸，无法看出他在想什么。
戴文柏的猜测，算得上是合情合理了。但这位深知城主习性的家族长老，那一双眼，何其老辣。墨天与他交谈不过十分钟，他却依旧能够看出，那女人脸上，有不自然的地方。
“罢了。再多猜测，在没有更多的依据之前，大概也不是实情。”罗瑞修结束了这个话题。墨天与冰雪之间的故事，他没有多少兴趣去探知。人活在这个世上，总会有些秘密。而有些不应该知道的秘密，随意去探究，只会引来杀身之祸。
“那么，冰雪那边，还需要派人去接触吗？”
“务必，达成友好的关系。”
“知道了。”戴文柏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在这场风波平息之前，他恐怕有得忙了。
——
一个城市，有热闹的地方，自然也会有安静的地方。
塞壬城中，除去十五区管理的铁轨列车和公交车之外，最常见的代步工具，就是各种云兽马车。不是说其他云兽就不能做代步工具，十五区并无颁布任何相关的禁令，只要你乐意，你拿条龙当坐骑都可以。
选用马匹做常用的代步工具，不过是因为此类云兽好培养，而且对于塞壬城内铺满的地砖来说，正好罢了。（因为这种特殊的地砖，不适合被车辆驶过。所以塞壬城内一直都没有车辆的踪迹。）
而此时，陷于一片黑雾中的，十一区著名的‘鬼屋’门前，一只与寻常踏云驹不同的、纯黑色的黑云驹，拉着一辆款式极为复古，花纹精美的马车，带着那个身形高大的人，让他回到此处。
从马车上走下，一身古式英伦纯黑装，圆形高帽，一朵鲜嫩欲滴的玫瑰花装饰胸在胸前。男人提着箱子，轻轻推开那个挡在最前面的铁栅栏，然后再绅士地将其关好。
再继续进到那间毫无生气的古宅之中，内里有些出乎意料的，亮着许多的灯，将大厅照得远比以往平常时日的要亮堂。
“人终于到了……”斜斜倚在客厅沙发上，昏昏欲睡，就差给自己拿条毛毯盖上的少年，见这人终于来了，满脸解脱。他都快要等哭了，这地方太适合睡觉了。
坐直了身，拍了拍自己的脸庞，少年迅速调整好状态，神采奕奕地道：“我叫做艾尼斯，各位叫我尼斯就好了。”
“影面。”萨阿萨坐在他的旁边，缓缓报上名字。
“真是抱歉了。毕竟事关重大，我不得不谨慎以待。”召集了来者的，是坐在大厅主位沙发上的一个矮个子小孩。他叫做博古拉奇，是异种与人类的混血。看上去年龄不大，实际上却是塞壬城建城后的第一批来客，说话的声音也是苍老无比。
坐在另一处沙发上的年轻男人，停止了擦拭长刀的动作。“闻宇炎。”
跟艾尼斯碍于礼节、不敢真正睡着不同，最后一位满身肌肉虬结的壮汉，刚刚可是呼噜声震天，此时才刚刚醒过来。摸了摸鼻子，出声如人，低沉如雷：“朱祉。”
“我来介绍一下吧。我是博古拉奇，这边这位是鬼骨。只是他不爱说话，还请各位见谅。”博古拉奇指了指做到他旁边的高大男人。这个人与博古拉奇一样，是身体上有残缺的混血儿——鬼骨的双眼只能分辨红色与黑色，其他颜色都是看不到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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