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命运的齿轮
“按照罗纳卡的帝国律法来看，像你们这样的异族，即使在取得公民身份之后，想要在境内和平的生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池桓拿出手机，打开罗纳卡法律部门的官方云路账号，确认自己所说无误后，他才继续说道：“所以，我并不建议你们，跟随我回罗纳卡。”
“……”黑麦呆立着，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不跟随你去罗纳卡？要放任他们在塞壬城内自生自灭吗？
“老黑，老黑。”辛小小小小声地呼唤老黑回来他们这边。池桓的声音不大，但也足够让他们听清楚了。“老黑，这位大人究竟是谁啊？你知道吗？罗纳卡是哪里啊？”
在场的异人大多数都是从中部和南部过来的，东部的一个都没有。黑麦也是，这会儿只能小声地回答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一个东部的势力，挺庞大的……”
“是这位大人的势力吗？”
“感觉好像不是啊……”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聊着聊着，从今后应该怎么办，扯到了池桓究竟是男是女，然后被池桓的手机提示音给吓得全身一抖。
叮咚——【星九千】发来消息。池桓匆匆扫过，回复：如何？
——我认为可以。
——那么，先让他们尝试接触？
——恩，让他们来云船这边吧。
心下松了一口气，池桓这才开口，将他们从悲伤中拉回现实来：“各位，关于你们今后的去向，我会给你们一个机会。但，能不能达到我预想中的那样，得看你们的表现。”
“……怎、怎么做啊大人？”几十位异族突然骚动了。
“安静。”两个字，让几十号人都噤若寒蝉。池桓的气息，对于他们这些多数灵感强大的异族来说，简直就是噩梦。“我先确定一件事。”
“你们是否都见过精灵族？听说过精灵岛吗？”池桓直接说出他的打算：“我受托来塞壬，已经救出了一批精灵。十八号早，就会前往精灵岛。但，因为精灵族人稀少，精灵岛上能源又实在丰厚，因此需要大量的苦力……且不会对精灵们抱有非分之想的人去进行开发。”
“待会，将会安排你们，与精灵们住在同一艘云船上。如果他们当中有三分之一的精灵，对你们的存在感到排斥的话，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会另做打算，让你们留在塞壬内工作。”
“答复？”
这些个异族人们都快被吓傻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精灵岛？”
“那个传说中的精灵岛？”
“啊啊啊啊我要去！我要去！我我我……”没想到这些异族之中，还有人是信仰神的教徒。如果不是旁边人及时拉住他了，这会儿估计能够跪到池桓身前了。
……看来，是没有人不想去了。池桓静静地看着这些人，从伤感到惊讶，再到狂喜，摇着尾巴，高举着他们与人类相差甚远的手臂，在新生的机会面前，摩拳擦掌。
这大概就是希望的魔力吧，能够让人为之着迷。
“……好久不见。”
池桓双眸微微一凝。他转身，看向一处即将要被火光吞灭的巷子口，一个黑色裙子的少女，打着伞，亭亭玉立。
那被火光照得橙红的黑色眸子内，带着点点的笑意。
池桓清晰地看见她动了动嘴唇，可是没有声音。池桓不懂唇语，想要走过去，却发现自己似乎做不到。
“……下次再见吧。”
“池桓。”
少女转身消失，池桓脸色略微难看一分。
他敢肯定，这个少女，就是城主墨天。因为他感受到了她‘势’的强大，竟然能够完全压制住他。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能够知道他的真名？
不，除了这个之外，池桓现在真正令他内心动荡的理由是——
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个人，很熟悉？
……
“命运的齿轮，在不停地旋转了啊。”墨天心情愉悦，撑着伞，牵着低着头的小芷，一步一步朝她的十五区走去。“看到那个人，你有什么感想吗？”
戚芷微微抬头：“那是一个……很美的人。”
“除此之外呢？”
“很强大……”戚芷攥紧了右手边的衣服裙摆，咬着牙说：“很可怕。他会杀了我，他一定会杀了我……”
“那你很棒棒哦，我给你的标记，开始改变你了呢。”墨天双目又变成了血红色，在这片无灯的小巷之中，像只饥渴的嗜血凶兽。“这是教给你的第一件事。相信你的直觉，并且记住这种讨厌的感觉。下次，再有这种讨厌的感觉的时候，不要暴露自己，尽可能的逃离他。因为，这是面对天敌的感觉~”
“……恩。”戚芷听话地点点头，纵使心中还有非常多的疑问，却还是没有勇气问出来。
她在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就打从心底地，感受到恐惧。就像是在害怕死亡一样，本能地想要逃离她。
但是，也只有这个人，在那个绝望的时候，对戚芷说了那句话——“想要改变这种命运的力量吗？”
改变这种命运。
多么诱人的话啊。
戚芷觉得，这位城主，创造了这座罪恶之城的城主，一定就是从地狱深渊的牢笼里，逃脱出来的恶魔无疑了。用美妙的话语，引导人去进行犯罪，然后将他们意境堕落的灵魂吞噬——那些在故事里的所有恶魔，都跟她所做的事情一模一样啊。
然后，经受不住诱惑的孩子，就成为了她美味的晚餐了。
“城~主~大~人~”还没走到一区中，连接十五区的那扇大门前内，就听见站在门外的那个人影在大声地喊着：“欢~迎~回~来~”
墨天收起伞，露出一个淑女的温柔微笑：“樊寄云，你要是再拿这种恶心死人的语气跟我讲话的话，我就拿这种语气，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欲仙欲死哦？”
樊寄云瞬间乖巧了，拿出平时那副冷冰冰的待人方式，毕恭毕敬地接过伞：“欢迎回来，吾等之主。”
——开玩笑，他可还想多过几天舒服日子呢。墨天说的欲仙欲死，有没有仙很难说，死是肯定要死上个百来十回的。
“十六队的人都分散出去了吗？”墨天问。
“出去了一大半。以两人为一小组，每个区内有三组以上在巡逻，是十二个小时轮班制。每区出入口安排一人看守，还留在十六区的，只有三个待机小组，以及老大，两个副队，鬼先生和柳先生。”樊寄云如实回答道。墨天在对十六队下达命令之后，组员的安排就交给了他们的老大，也就是十六队的队长栾霜来布置。
“鬼先生和柳先生都没出去啊……那还真是巧了。我还在想着，他两不在的话，就由我来教一教小芷，第二课呢。”墨天拉起戚芷的左手，轻轻落下一吻，然后再松开。“她叫做戚芷，从现在开始，就是十六队的新成员了。你带着她去找两位先生，就说……她已经有了我的印记，给我往死里训练，知道了吗？”
樊寄云额上冒出冷汗：“是，我这就带她去十六区。”
“哦，还有。叫栾霜十点钟的时候，到我办公室里来一趟。”
“是。”
弯着腰，行着礼，目送少女消失在十五区的深处，樊寄云这才敢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用怜悯的眼神看向呆呆站立着的戚芷，说：“你死定了。”
“恩，我知道。”走过来的这一路，戚芷已经想通了，认命了。无论今后等待着她的，将会是怎样的折磨，她都会努力活下去的。
“不不不，你一点都没做好准备……”樊寄云在十六队待的时间也算是久的了，知道墨天说话的风格是怎么样的。她不是个喜欢说‘死’字的人，所以每次都会用别的词替代。而当她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就说明，她是动真格的。
樊寄云一咬牙，哎呀不管了，他想这么多干嘛呀！只要如实把话带到的话，他应该就不用加练了吧！“跟我来吧。”
戚芷微微点头，在他身后开始跑起来。樊寄云这才发现，这丫头身上居然半点魔力都没有！
这到底是从哪儿捡回来的小孩啊……而且还给她加上了印记。樊寄云那被十六队磨灭得差不多的同情心，这下熊熊燃烧了起来，干脆一把将这个小女孩背起来，带着她在十五区内狂奔。
他还一边跑一边跟戚芷说话，也不怕她可能风声灌耳，根本没有听见。“你可别误会了啊，我这可不是在帮你！而是你这个速度的话，我这来回一趟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呢！”
“谢谢你。”
“……额，虽然我知道这样说比较怪，但你真不用谢我。”樊寄云受到了他良心的谴责。“鬼先生和柳先生的训练，可是很苦很苦很苦很苦的，基本上，十六队内，没有任何一个能够活着挺过他们的双重训练……”
“……”那十六队内，岂不是没有人了？戚芷还没问呢，樊寄云就已经先行开口了。
“到了”
在高高的大门顶上，一个古式的牌匾上，‘十六’两个古式大字，让戚芷有些看晕了。
多年之后，戚芷回想起这一天时，只有一个想法——如果她能够死在前一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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