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真相大白
大罗山上，雪花飘涌。
虽然以众人的修为已不惧那刺骨的寒意，但听厉无心说到这里，仍感觉遍体生寒。
厉无心面无表情的继续道：“我来到万妖谷后顿时就相中了这里，万妖谷荒无人迹，有的只有各种妖兽。我死在这里，便不会铸成什么大错吧。”
“不过我听说在万妖谷中有座大渊，大渊中或许有九品以上的妖皇。我心想要是自己就那么死在血影手中有些不甘，还不如找那妖皇大干上一场，死也死个壮烈！”
“于是我长驱直入，转眼便进入大渊之中。这一路上碰见不少强大的妖兽，但都不是我一合之敌。很快被我冲到大渊腹地，也真的被我见到了一个妖皇。”
众人顿时悚然而惊。
“大渊之中真有妖皇？师尊，那妖皇是什么妖类，修为几品？”道主连忙问道。这妖皇若是兽潮的幕后指使，与千山道的命运可谓息息相关。
厉无心道：“那是一头雪白的……九尾妖狐，修为嘛……十二品。”
十二品！？
道主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尽。
十二品妖皇，便是修行界中的顶级存在了，在人类修士而言便是炼虚合道的巅峰境界，渡劫期！
炼虚合道境界，前后要经历三次天劫，那妖皇竟抗过了两次天劫，如果能再度过一次天劫便能成仙了啊。
在如今的修行界中，渡劫期的绝世强者已是地仙，神龙见首不见尾，即便是七星剑宗那样的顶级仙门也未必拥有这等强者。
万妖谷中竟有如此强悍的妖皇？
如果妖皇亲自出了万妖谷，千山道根本没有任何活路。
厉无心苦笑道：“照虚无需紧张，当我见到那妖皇的时候他已垂垂老矣，天知道他经历了多久的岁月，寿元看似已经耗尽了。那时我受了血影的影响，甫一见面便扑了上去，疯了似的大喊斩妖除魔。”
“而我现在仍能清晰的记得当时的场面。”
“那妖皇趴在一棵巨大的桃花树下，慵懒而又平静，仿佛在看着自家孩子打闹一样，根本没有还手。就在我要一剑洞穿他的咽喉时，忽然有一道剑光从桃花树上射下，直接贯穿了我的顶梁门。”
道主悚然而惊，洞穿顶梁门，那还能活么？
厉无心却微笑道：“你们能想象那时的情况么？我可是洞虚期的人啊，可是天魔教不世出的强者啊，但是却好似一只蝼蚁一样被那剑光钉在了妖皇面前。”
“那剑光从天灵入体，直到脚底涌泉，虽然将我钉在了那里，竟然没有伤到我一根毫毛，只是让我不能动弹罢了。”
“我当时骇然失色，抬头望去这才发现原来在桃花树上，还坐着一个面容清癯的白衣老者。”
听到这，陆宣悚然而惊。
他下意识的看向楚无夜和云冥等人，却见灵云宗的人也都是一副震惊的模样。
白衣老者、剑光、修为还在厉无心之上！
一个名字出现在每个灵云宗人的心中。
莫非是无崖子祖师！？
要知道最近诸多迹象都表明，无崖子祖师必然来过万妖谷啊。
厉无心看着陆宣等人，微笑道：“你们猜的没错，那位白衣老者，便是无崖子。”
……
陆宣和楚无夜等人几乎要跳了起来。
无崖子祖师已经失踪整整两千年，为了寻找他的下落，灵云宗不知付出了多少代价。如今从厉无心口中才知道真正的线索，起码，无崖子祖师在一千年前还活着！
这对灵云宗而言，实在是惊天喜讯。
楚无夜颤声问道：“厉前辈，然后呢？”
厉无心微笑道：“无崖子前辈来到我的面前，收去了那剑光，也不怕我反抗，只是含笑问我为何要杀那妖皇。”
“我像是着了魔一样，说斩妖除魔乃是我辈本份。”
“无崖子前辈笑着摇头，说那妖皇的性子乃是天上地下第一良善，如何变成了人人喊杀的妖魔？”
“正在我要反驳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厉无心黯然道：“就在那桃花树下，忽然迸发出极为强烈的血光，有一座庞大的法阵显现出来，透过法阵，我看到了一幕极为惊悚的景象。”
众人的心也不禁提了起来，能让厉无心视为惊悚的景象，又是何等恐怖？
“那是无尽血山血海，而在那血色世界中，竟然有无数血影扑了上来，想要突破那法阵。”
“而那些血影，竟然和我泥丸宫中的那条血影一般无二。”
“无崖子和那妖皇各展神通，杀了不计其数的血影，没让一个血影能突破那阵法。然而就在紧要关头，我脑中那血影忽然疯了似的冲击泥丸宫，然后夺了我的神智。”
“然后趁着无崖子和妖皇无心他顾的时候，我拼尽全力，将阵法斩出了一道缝隙……”
说到这，厉无心停顿了下来，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众人也相顾默然。
陆宣和道主等人终于理清了脉络。
原来兽潮的出现，竟然源于厉无心。
那血影不知是何来历，在潜入厉无心的泥丸宫后苦忍数百年，最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厉无心去往大渊，借助他人类修士的身份，试图将它的那些同族带回人间。
无崖子和妖皇一直在那里镇压血影一族，却没料到厉无心骤然发难，破坏了镇压法阵。
这千年来的数次兽潮，应该便是从那裂缝中逃脱出来的血影造成。
陆宣心中不禁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疑问。
那些血影究竟是什么来头？
连无崖子祖师都不惜舍弃灵云宗的基业，甘愿与那妖皇携手镇压。更恐怖的是，以他们两个的修为，竟然还有漏网之鱼冲出阵法，为祸人间！？
厉无心沉默半晌之后才终于继续说了下去。
“因为我的突然出手，着实让无崖子前辈和那妖皇手忙脚乱，不过他们两个的确神通盖世，硬是将所有血影逼退。然后，那妖皇终于露出了凶态，要将我当场斩杀。”
“不过无崖子前辈却阻止了那妖皇，然后用神魂查探我的状态，终于发觉了那血影的存在。”
“他出手发出一道剑光，落在我的泥丸宫中，镇压住那个血影。并告诉我那血影非同寻常，数百年间已与我血肉相连，即便是无崖子也无法帮我祛除血影。他所能做到的，也只是尽量拖延。”
“我这才恢复神智，一时愧疚不已，追问无崖子前辈自己究竟闯下了什么样的祸事。”
“我至今仍记得他当时说的一句话。”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无崖子前辈说，结界有了缺口，他和妖皇最多也就能镇压数十年，之后势必会有血影逃出阵法，到时候血影必然会夺舍万妖谷中的妖类，为祸人间。”
“我追悔莫及，不住恳求无崖子前辈让我留下来一同镇压血影，却被拒绝了。在将我赶出万妖谷之前，无崖子给了我一副黄金地图。告诉我一旦有性命攸关之事，可回去找他。”
楚无夜听了连忙从怀中将陆宣找到的那一卷金帛地图递了过去。
“厉前辈，您说的地图可是这个？”
厉无心点了点头。
楚无夜和陆宣等人不禁苦笑，难怪这段时间以来叶离和莫逸竹在万妖谷中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与这地图类似的地方。原来这地图描绘的，竟是大渊！
厉无心再次拿起酒杯，敬了众人一杯酒。
然后微笑道：“我刚才说过，我这一生分了三个阶段。从万妖谷出来之后，便是第二个阶段了。”
“那段时间我没了血影的困扰，但却深感自责，所以干脆没回天魔教，而是在万妖谷外落地生根。我始终想着无崖子前辈的话，知道那血影终将会有后患，于是联合了一百零八座仙山，组成了千山道，堵在万妖谷的出口。”
“回想起来，那段日子虽然我深感自责，却也是活得最精彩的一段时间。”
“不过快活的时间终究是短暂的，我虽然做足了准备，但是没料到泥丸宫中的那血影竟如此顽强，终有一日，被它挣脱了桎梏。”
“好在无崖子前辈早有预料，就在那瞬间，他在我泥丸宫中留下的剑光发作，直接将血影诛杀，而我的肉身也随之崩碎。不过最后关头，那剑光还是保住了我的一缕残魂。我也早有准备，于是将残魂锁在道场中，又幸亏我那老猿兄弟以肉身滋养，这才让我苟延残喘至今。”
“然后，第一次兽潮便爆发了。”
“要知道万妖谷的妖类从不走出万妖谷，这四次兽潮中的妖兽，无不受到了血影的影响，或被夺舍，或被血气混淆了神智。”
众人听得鸦雀无声。
事到如今，兽潮的来历算是真相大白。
厉无心叹息道：“然后，便是我这一生的第三阶段了。”
他看向了陆宣，微笑道：“如果没有你，我还不知道要沉睡多久。”
“你还记得你是如何唤醒老猿的么？”
陆宣苦笑点头，当时三寸钉钻入老猿的脑海，是自己以归墟剑黑水洞穿老猿的头颅，这才唤醒了老猿。
厉无心笑道：“你以为唤醒我那么简单？这一切都是冥冥自有天定啊。”
“无崖子前辈修炼的乃是玉池真诀，他留下的剑光保我苟活，而你当时也用了玉池真诀，同时还有无崖子前辈的法器气息。所以你才能引起那剑光的共鸣，将我和老猿同时唤醒。”
原来如此。
陆宣这才恍然大悟。
原以为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却蕴藏着如此多的前因后果。
难怪老猿甫一苏醒，对自己就百般照顾，原来都是看在无崖子祖师的份上啊。
“我对你青眼有加，固然有无崖子前辈的原因，但是我传道统于你，却并非完全是为了报恩。”
厉无心微笑道：“如若不是你自己选择修行大荒神炉法，你又如何能继承我的道统呢？”
他深深的看了陆宣一眼，“虽然你是灵云宗的人，而灵云宗又出了个令我也难望其项背的无崖子。但是你却莫要小看了我那道统，那忘川道统传自上古，有神鬼莫测之能。”
“我相信，有朝一日你必然能令忘川道统发扬光大，成就更在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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