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漆黑的现实

　　“爹，你放过他吧，昨天你把他打的……呜呜呜……够了，你就算是把他打死又能怎么样呢？呜呜呜……女儿……呜呜呜……女儿好傻，女儿一直都……呜呜呜……一直都，呜呜呜……偷偷的等他……呜呜呜……”

　　一直都在偷偷的等我？床榻上的孙小帅木然想到少年之后一次次与凡宁真在街头相遇，是偶然相遇吗？如今想想，似乎每一次凡宁真的目光都带着异样……还有昨夜遇到凡宁真也是偶然吗？若非偶然，这段时间花天酒地……凡宁真是在担心？那么她的心意……所以她昨夜的目光……错不了！那目光是关切！

　　“凡兄……”院内传来孙小帅爷爷，也就是孙家家主的声音，声音尴尬到颤抖：“老头子我没脸见你、没脸见你……可是老头子又不能不来谢罪，呼，凡兄对我孙家要杀要剐任凭动手，老头子绝无二话，只是……只是……凡兄能不能给老头子的家族留个苗裔？也好让老头子在九泉之下可以向列祖列祖稍有交代。老头子给凡兄磕头了！”窸窸窣窣之后，当当当……闷响不止。

　　我爷爷……爷爷真的在磕头？

　　脑仁紧绷，身体又涩又麻像是野草在全身胡乱生长，孙小帅为此忽然间头晕目眩，与此同时无尽的羞愧在内心泛滥成灾，孙小帅的双眼不由勾出红丝，脑海中不由：我是个什么玩意儿？我还活着干什么？

　　实在憋不住，孙小帅开口叫道：“爷爷！我在这里！快来杀我！让他来杀我！”

　　门房外顿时安静……转而咣当！房门被踹开，一名彪形大汉威风凛凛出现在门口，这彪形大汉并非凡宁真的父亲。

　　率先抢进门房的却不是彪形大汉，而是——凡宁真！她惶惶然挤进屋门便回身堵门跪下，弯腰、额头抵在地面上，哭道：“爹！呜呜呜……你带着我们母女两个人走吧！呜呜呜……咱们永远离开这个地方，永远离开离木城，呜呜呜……永远离开琴韵大陆，走吧，你们不要进来，咱们走吧，呜呜呜……”

　　她说了什么？孙小帅没有听进一个字，此一时沉浸在凡宁真红肿双眼泪水涔涔的侧脸而无法自拔，那张侧脸……从来没有见过的心痛，那么痛，痛就扭曲，痛就痛不欲生！

　　真的从来没有见到过凡宁真如此绝望，即便昨夜在废宅中曾经哭到泪水流不出，那时的她也不似此时这般绝望的痛楚，可是……她的绝望……为谁而发？昨夜和今朝……她竟然不是为了她自己！

　　我错了，我是个天大的傻子……我把自己看的太高，我把感情看的太假，我竟然敢把她的真情如此轻忽、我特么还敢轻薄她？！我……我就死了吧，死了更好……我死之后……我是否可以用我的死换取她今生今世不再哭泣？换了吧，我该向谁祈祷？

　　“这件事我来解决！”凡宁真的父亲拉退彪形大汉，迈步进屋，轻飘飘拍拍女儿的脊背，随即一边走向床前一边低声说道：“女儿你放心，父亲欠你们太多，为了你，我绝不杀他，但是……你还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吗？你可以现在说出来。”已是走到床边，将手中握着的一枚玉质红莲花蕾抵在孙小帅的眉心上，回头等着女儿开口。

　　“呜呜呜……”不抬头、不回头，凡宁真呜咽的好似没了魂，她自然知道父亲要做什么，同时她必然想要尽快离开这里、离开离木城，所以她勉强泣道：“你记不记得……呜呜呜……我曾经问你是不是真的想要让我做你的娘子，你说一定要……呜呜呜……可是你…………呜呜呜……忘就忘了吧，从此把我也忘掉……呜呜呜……”

　　红莲花蕾悄然绽放，光芒四射之中绽放成为一朵绚丽的红莲花，那四射的光芒太璀璨，璀璨的恍似掩盖了世间所有的一切……孙小帅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蜷地痉挛而痛哭的凡宁真，双眼余光中还有门外兀自磕头不止的家主爷，那家主爷已是磕红了三块地砖……

　　时过境迁，现如今是漆黑的环境，那些回忆太痛，对未知的猜想却分毫也不比回忆轻松，孙小帅很清楚自己流浪的时间是四年，可是四年中完全没有养伤的记忆，换言之，被逐出家门很可能已经是五年以上，那么这长长的岁月之中凡宁真经历了什么？她脸上的刀疤究竟是被她自己砍伤还是被别人……孙小帅不敢想，一颗心揪的太紧！

　　另外，凡宁真在崖顶的出现绝非偶然，若非偶然，她这些年岂不是从来没有真正的离开过？如此……她的痴心与眷恋该有多么的深沉？

　　心里的滋味苦涩酸楚，孙小帅能做的只有寻找又寻找，眼前漆黑如墨，他不停的走动、不停的摸索、不停的呼喊，一番执着却得不到凡宁真只言片语的回应，不过，孙小帅慢慢确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一条通道，不知道是山洞还是地穴通道。

　　通道有多长？走了很久仍然见不到洞口的光亮，而孙小帅在一炷香之前已经不再喊叫，他担心悠长漆黑又错综复杂的通道内会有危险危及到凡宁真。

　　当孙小帅意识到通道内可能存在着危险时，他已是渐趋冷静，冷静的头脑开始考虑最现实的问题：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凡宁真会不会并不在这里？

　　思绪渐趋活泛，生与死成为一个谜题，可是此时的身体状态真的是死亡状态吗？孙小帅绝不认为自己已经死掉，因为完全不记得坠崖坠到了底端。

　　既然不承认死亡，就必须找到幸存的原因，孙小帅相当在意砸落崖底之前凭空爆发的紫金色光芒，那紫金色光芒是什么？它为什么会爆发？

　　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小乌龟的紫金壳，只是可惜，坠崖时小乌龟被攥在手中，如今它下落不明。

　　诸多疑惑无法解开，只能暂时放在一边，孙小帅转而对通道上了心。

　　道路平坦，通道内岔道很多，洞壁上可以摸出一道道的斧凿痕迹，这里分明是人工开凿的通道。

　　手摸到又是一条岔路，孙小帅停下了脚步。

　　我该怎么做？真妹妹如果也在通道中，我乱走一气会不会距离她越来越远？可是我如果不走、不找……诶？我傻？洞内找人太难，我应该先去找到洞口，我在洞口等着真妹妹就是了，嗯，说不定她先一步已经在洞口等我。

　　正想着，忽听岔路远处隐隐传来动静，孙小帅一愣，忙伸出脑袋竖起耳朵凝神倾听，喃喃道：“是人，应该是两个人。”之所以先嘟囔一句‘是人’，缘于孙小帅无法确定这片通道内有没有稀奇古怪的东西存在。

　　不能随便开口打招呼，孙小帅缩一步，心中加了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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