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寻她一世的理由

　　

<p>沈烨灵被娄**强留下来吃饭，娄**说：这是谢师宴，而且也只是秀珠做的家常菜，比不得什么山珍海味，算是表表心意。</p>

<p>前屋正聊着，秀珠就已经在门外的灶台上将菜做好，她做的菜光是清一色的绿油油，半点肉沫子的色相都不存有，这桌菜有拿不出手的寒酸。于是想着就把自己家珍藏的几斤腊肉拿了出来搁进寒酸的菜里。觉得还是不够，就去酒馆点了只烧鸡回来，光有烧鸡还是不行，又到酒馆拎了一壶烧酒回来。就这么凑成过年才吃得到的一桌酒菜。</p>

<p>正式开饭已经下午一点，当做和下午点心时间一块儿进行。四个人围在小方桌上刚好各做一处，娄**坐在上座，沈烨灵坐在他的右边，秀珠坐在他对面刚好和沈烨灵是邻座，石头则只能坐在沈烨灵对面。</p>

<p>石头撇了一眼旁边的姐姐，想着明明自己应该坐在她这个位置，却没想到居然被异常积极的姐姐抢了去，心里很是愤愤不平但也没办法，闷着声一口接着一口就只有吃  。</p>

<p>娄**正值烟瘾酒瘾挨个爆发的时候，可偏巧他闺女今天格外的懂事买了一壶，兴奋的自己添上酒喝了一杯，意犹未尽，又喝了一杯，心里就泛起了迷糊，紧接着再想来一杯。正要倒上第三杯放在嘴边。不知谁的脚挨了一下他的腿，按照他腿的痛处，他抬眼看着对面的女儿。</p>

<p>只见秀珠嘟着狠命的往沈烨灵那个方向指。他大概是明白了，虽说是请沈烨灵的谢师宴，这徒弟不理，徒弟的老子还在吃独酒。将师傅一个人晾在这难免是有些说不过去的。娄**便拿起酒在沈烨灵桌前的杯子上也倒了一杯。</p>

<p>沈烨灵连忙推阻道：“娄大哥，我不会喝酒”。</p>

<p>泛着酒意，娄**也和沈烨灵敞开心扉，好话孬话一并说了：“沈先生，你人是真好，既不图我们这些没钱没势的，也不要我们送的什么谢师礼，还真心诚意的收我儿子做徒弟，我们还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您就行个好，给个面子喝一口吧”。</p>

<p>娄**说的带着点委屈，仿佛让沈烨灵喝这点酒，他需要求着劝。见着他爹说话方式不当，秀珠忙向正为难的沈烨灵做着解释：“沈先生，我爹今天太高兴喝点酒就糊涂了，说错了话您别见怪。但他也就这意思，您就喝点吧，不喝我们真是不好意思”。</p>

<p>沈烨灵笑了笑，被劝着不好再推脱，拿起酒杯，往嘴里倒酒，酒水入了喉咙熏得他嗓子有些疼。他淹了口唾沫来缓了缓，嘴上依旧夸着这酒不错。</p>

<p>看着沈烨灵的表现，秀珠才满意的把心放在自己的碗筷上，平时一口就能吃完的青菜她非要做着两口，而且夹得也是一些绿油油的蔬菜，肉食是绝对沾不得她的碗筷。</p>

<p>沈烨灵看得出秀珠这样和以往吃饭方式不同的习惯是什么意思，只是转头见着娄**还没再向自己酒杯倒酒之前。</p>

<p>他开始询问道：“娄大哥，我向您打听一件事情，洛家除了洛家家主之外您还知道先前洛家还有个大小姐叫洛筠笙吗？”</p>

<p>“嗯”？娄**发着酒气，酒劲已经将他的脸弄得微红，什么洛家有一个洛小七还不够，还又来一个洛筠笙。</p>

<p>他沉着冷静想了半天，才和沈烨灵说着自己恍惚的记忆：“洛家，是旬阳首富，家大业大，这大小姐，大少爷的洛家就有好几个，但这洛筠笙嘛，我也好像对着名字有点影响，是不是十年前的那个洛家家主洛云生的女儿啊，嗨哟！他们俩父女读起来名字一样，我偏巧记住了这一点”。</p>

<p>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想着自己能不能敲出了点花样：“不过这洛小姐凄惨啊！这还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她爹死了以后，她庶出的大伯洛正廷当家，那时她好像就在洛家宗谱上除名了，本来她就是一个女流之辈仗着他爹是前任洛家家主才给她在宗谱上记上一笔，后来他爹没了，自然也就除名了”。</p>

<p>沈烨灵听了，心里有些惶恐，皱着眉若有所思：“那您知道洛筠笙后来怎么样了吗，她后来去了哪儿？”</p>

<p>娄**挠了挠头，酒劲刚沉淀完又上来了，他脸上的红晕都快赶上对座的秀珠了，想了半天摇摇头：“没人知道，她除名之后洛家人也应该不会不要她，或许将她隐姓埋名起来了呗，后来这个大小姐也在我们记忆逐渐消失，要不是沈先生提起来，我还是忘了。”</p>

<p>他酒精熏上了大脑，但凡一动脑就有些疼，索性嚷嚷着不回忆这些成芝麻烂谷子的事：“这些富贵闲人的事我哪知道这么清楚  ，沈先生我能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要说这洛小七我能和您谈上三天三夜，这洛筠笙，哎哟!她真没什么痕迹”。</p>

<p>‘没痕迹’就像从世间消失一般，没消息，没踪迹。沈烨灵找了这么多年洛筠笙，还重游故地最终还是无疾而终，沈烨灵不答，沉默了许久。</p>

<p>秀珠看着他愁眉不展又问道：“沈先生这是怎么啦，难道这位洛小姐以前是沈先生什么人”，秀珠一句试探，将她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p>

<p>沈烨灵略略的点点头，认真的回答了她的话：“对，十三年前相识之人”。</p>

<p>娄**怔了怔，泛着酒劲，原本飘忽的眼神看着沈烨灵更是亮出了光，嘴角微微一扬：“沈先生原来和洛家有这层关系，那你可认全旬阳论头最足的洛小七”。他心里估摸着，将沈烨灵的地位有生了升。心想着：石头这师傅还真没白认。</p>

<p>沈烨灵摇摇手，纠正道：“不是和洛家，是洛家大小姐洛漫笙，我来旬阳也是为了寻个旧，想想她十年来行踪不明很是担心，至于洛小七这个人，十年前未曾见过，也未曾听说过”。</p>

<p>娄**摇摇头，显然是对沈烨灵后半句回答而感到不满，但又要装一副热心肠：“这洛筠笙大小姐说实话，也就只有我们十年前长一倍岁数的人知道，但洛家的事我们爱打听却没人想管，这么着吧，我也帮您找找，我在西街有的是人脉帮您打听打听不是事儿”。</p>

<p>娄**豪爽的说着，又痛快的饮着酒，朦胧着眼，欣然的接受沈烨灵的道谢。但八卦的心思泛起，对沈烨灵又问道：“沈先生还真是执着，您家夫人知不知道您要找大户人家小姐这件事啊”。</p>

<p>沈烨灵低头，淡淡吐出句话道：“她，知道。若是不知，我也会继续找，我只不过希望那位小姐是否平安喜乐，其余的便也不多问了”。</p>

<p>“哦，这么说这位小姐在沈先生心里是重要的人啊”，娄**摸了摸嘴角残留的胡子说道，却没观察对桌秀珠的神色。</p>

<p>沈烨灵点了点头，没什么好隐瞒的道：“确是重要之人，也希望娄大哥多多费心了”，于是又转头对着秀珠也说了声：“秀珠姑娘人好，还年轻，可以寻到更好的，没准也会有人向沈某一样在寻着姑娘呢”。</p>

<p>说着又回过头，眼神有着看淡一切的泯然，他说着但话像是对他自己说：“沈某此生期望很小，只能在心间装两个人，或是在三尺戏台上唱一辈子的戏，这便足够了”。</p>

<p>话说完，秀珠先是微微一怔，后有大惊失色一般尴尬的笑着点了点头，对座的老爹听了沈烨灵的这番话，偷笑着拿手指了指他道：“沈先生原来也是****呀”。</p>

<p>沈烨灵有感而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等他再夹起盘中的青菜来，秀珠就不小心失手将菜落到了她的衣服上，泛着油渍，红着脸也红着眼低着头，快速的说着自己要先回屋换衣服的理由，不给别人回答，直接跑开了。</p>

<p>他们吃到差不多，秀珠还是没从里面出来，沈烨灵要走，余下两人送着沈烨灵，只听喝昏头娄**对着隔壁屋里的秀珠，指着门大声嚷嚷道：“秀珠，沈先生要走了，你好歹出来送送”，屋里依旧没有响动。一片寂静过后，娄**只好尴尬的自己带着石头送沈烨灵走出了门。</p>

<p>刚刚挂不住面子的娄**在沈烨灵走后，踢了一脚秀珠的房门，知道秀珠的反应，也了解从小看到大女儿心里的活动，只是秀珠这想法外加反应让他觉得丢人。</p>

<p>于是大喝者坐在床边的秀珠：“别以为你爹真看不出来，你是想给他做小的，你想做人家姨太太。臭美吧你，人家有了怀中的妻子，还惦记着十年前的老相好，你就也甭惦记了”。</p>

<p>接着悠悠的在房里传来秀珠的哭声，哭的很凄惨，很伤心，这算是对一个人彻底死心的哭。石头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一幕不说话，他跑上前轻轻拍了拍拿着绣帕抹眼泪的姐姐，动作很体贴，足够将他安慰人的话给掩盖掉，他和他爹的想法不同，喜欢沈烨灵不丢人，因为他觉得喜欢沈烨灵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就他姐姐哭的死去活来。</p>

<p>继续往回家路走的沈烨灵，无时不刻不担心着娄**说的洛筠笙了无音信的这个消息，他近几年便开始查这个女孩的行踪，结果查到的依旧不知是死是活。</p>

<p>他失落落的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远处的枯树，一片叶子也没留下。这种树适合往上爬，但不适合做躲藏，这是那个女孩告诉他的道理。</p>

<p>谁又能知道在十三年前的某一天，那个女孩牵着他的手，叫着舅舅。而如今时过境迁他的性子，也在所经历的大风大浪磨练的像自己窗外的寒潭一样心如止水。</p>

<p>却能在不经意之间想起女孩的两声舅舅。他心底的寒潭又像春风拂面一样泛起了波澜。</p>

<p>那两声舅舅便是要寻她一辈子的理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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