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坦白
第二日，王云所在山洞前几百村民聚集在这里，目光紧紧盯着那山东所在。
他们的目光明亮至极，仿佛一团火焰，炽烈地仿佛要将自己点燃。
王云从山洞里走了出来，狄流和其他两个捕快紧紧跟在王云身后，目光中尽是紧张的神色。
他们已经知道这位大人想要做什么了，这件事情一旦说了出来，谁也不知这些村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王云看着这些人，目中似乎有些不忍，但他还是深吸了口气，以文气鼓荡声音，道：“诸位！”
场中一片寂静，落针可闻，众人就连呼吸声都保持着几乎相同的频率。
“昨天有朝廷的使者来到龙场了，也就是说朝廷的旨意来了，我要到修文城去了，不日便会离开！”
此言一出，村民们顿时混乱了起来，每个人眸中的火苗闪动，近乎溃散。
“大人要放弃我们了吗？”
“我们……我们做错什么了吗？大人为什么要走？”
“呜呜，大人，村子才刚刚好起来啊，您不能走啊。”
王云看着这些村民，看着远方已经刚刚播下种子的田地，眸中有些酸涩，他强行将眼泪憋了回去，尽量平静道：
“你们做的很好，未曾有一件事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们！有一件事，我要向你们坦白。”
王云不顾村民们惊恐的眼神，向村民们弯下了腰，低下了头。
“我说谎了，哪里有什么神明，哪里有什么惩戒，都是我制造出来的谎言罢了。”
一个村民茫然道：“大人，你在说什么？”
钱元从山洞中走出来，挥手将幻阵再次打开，然后关闭，天地骤然黑暗，一如那改变了村子命运的一天。
黑暗又骤然消散，一切都恢复原状。
钱元漠然道：“那日你们看到的都是幻觉，是我和驿承一起演的一出戏。”
一息……两息，越来越多的村民反应了过来。
“请神仙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啊！”
村民们跪倒在王云的山洞之前，祈求声不断在黑雾中回响，仿佛朝圣一般。
那道缥缈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好！本座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若是完成了，本座便将神使还给你们！”
众人的哭声止住了，每个人都翘首以待，静静地聆听者拯救他们驿丞的唯一机会。
“本座要你们用自己的双手，在三日之内将自己的房屋修补玩好，不得留下一丝一毫的残缺漏洞。
”
“三日后你们若是完成了，你们的驿丞大人自然会回到这里。”
这道声音落下，无尽的黑雾忽然涌动起来，在天际之间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一道光芒从中穿透进来，照亮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内心。
刹那间，犹如冰雪消融，黑暗飞速褪去，眨眼间便恢复了以前的模样。
太阳懒洋洋地挂在东方的山头上，露出半个脑袋，天边的云朵也懒散地漂浮着，像以前的他们，悠闲而无趣。
村民们对视一眼，齐齐发出了“哦”的一声，震动了整个龙场。
“把驿丞大人救回来！”
龙场后面的高山上，钱元等人全部站在上面，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王云撇了钱元一眼，道：“你偷窥我？”
钱元笑道：“我那是担心你。”
王云笑了笑，轻声道：“光明的种子已经在他们的心中种下了，这也证明了，我之前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狄流钦佩道：“驿丞大人果然厉害，这一局我输得心服口服，今后定然追随大人手下，效犬马之劳。”
王云笑道：“说什么犬马之劳，大家一起向着理想奋斗罢了。”
狄流看着那些向着树林走去的村民，犹豫道：“我们真的不管他们吗？”
王云略一犹豫，面露不忍，这些村民已经很久没有劳作过了，此时能否完成这个任务真的是一个未知数。
钱元拍了拍王云的肩膀，道：“让他们去吧，必要的时候我会帮他们一把的。”
这场戏是钱元用一个简单的阵法来完成的，这些没有走上大道的普通人在这个简单的幻阵中便轻易地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钱元并没有做多余的事情，比如去影响这些人的精神，或者修改这些人的意志。
有些东西不光王云这种走上圣贤之路的人想要去了解，钱元也想要搞清楚。
这就是大道，也是道理。
王云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道：“钱元，我的身体何时才能再次凝聚文气？”
钱元道：“三日足矣。”
王云明白了钱元的意思，三日后，这些人都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王云，一个身怀文气的神使。
钱元传音对狄流道：“你找两个魂力较强的道修混到村民中去，让他们教会村民们工具的使用方法和材料的制造方法。”
“但是不要帮助他们太多，必要的时候出手就好，比如有人要累死了，或是遇到危险时出手相助。”
狄流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并不难。
这个村子中的人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干活”这种东西了，幸好村中还有许多前辈留下的工具，比如斧头。
但是其中完好的斧头几乎没有，全都锈迹斑斑，斧刃几乎全部钝掉了，难以将树木截断。
众村民本就大部分处于亚健康状态，甚至许多处于营养不良中，依靠这些斧头就算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也难以得到一块木材。
村民们陷入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奇异状态中，若是以往，他们一定会各回各家，就此放弃。
而此时支撑他们的也奇异地不是刚刚的恐惧和威胁，而是一种来自内心的“责任”和羞愧。
这种情绪来自他们对王云的所作所为，也来自意识到苍天“意志”之后产生的惭愧，可是更多的却是来自于“良心”。
这时一个村民忽然大叫道：“大家快看！”
众村民看向那个人，只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却想不起来这个人叫什么，而且大部分人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人。
可是村子中经历了很久的“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状态，所以见几个人熟悉便也没有多想，将其当成个村民的一部分。
众人围上去一看，见这人的斧头斧刃光滑，虽然看上去依然粗糙无比，但是比起之前却是两个样子。
若是这样的斧头在手，众人有信心能够取得必要的木料。
“你是怎么做到的？”有村民不禁问道。
那人得意地扬了扬头，指着不远处的一块黑色石头道：“看那块石头。”
那是一块不规则的黑色石头，看上去异常沉重而坚硬，众村民不认识这种石头，疑惑地看向那个人。
那人挠了挠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石头，我只是将斧头放在上面磨了磨，斧头便可以砍得动树木了。”
村民们大喜，拿起自己的斧头去那快黑石上磨刃，没过多久，村民们的斧头便换了一个样子，虽然不如新斧却也足以完成任务了。
可是刚干了一个时辰，许多村民便已经累得近乎虚脱，双手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斧头。
他们的身体根本禁不住如此强度的持续劳动，这么长时间已经是大多数人的极限了。
这时，一个人道：“我们不如分开干活，一部分人干一个时辰，然后下去休息，剩下的人再干一个时辰。”
这个提议很快通过了所有人的同意，虽然没有人领导，但所有人都各司其职，认认真真做事。
此时，山的另一边，王云在看着民众们劳作，目不转睛，双目中闪动着一种欣慰而苦涩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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