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谈话
钱元心头一震，表面上也是身体一僵，恭敬道：“陛下说笑了，谁为明帝自然有陛下决断，草民不敢妄议。”
钱元心如电转，思索为何朱成化会在此时找自己问这种问题，伴君如伴虎，钱元可不会以为朱成化只是心血来潮。
朱成化有气无力道：“朕既然问你，你便回答。”
钱元想起这位皇帝的壮举，心生敬意，不由得道：“若是陛下无长无少，也道之所存，草民认为……”
钱元忽然一顿，若是冰羽成为了明帝，是否会将大明作为作为复仇工具，向传说大陆复仇？
朱成化身后，冰羽的眸光不可察觉地一暗，暗道：“他……果然还是不相信自己吗？”
朱成化转眸道：“如何？”
钱元坚定道：“十二皇子天资聪颖，虽然尚且年幼，但日后必成一代明君。”
冰羽身躯一颤，抿了抿嘴，没有说什么。
不管如何，大明若是落到朱正德的手上，恐怕真的要动荡一段时间了，而在第二大帝手上……说不得便会走上更加恢宏的道路上。
虽然自己的话并不重要。
朱成化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他挥了挥手让朱正德和十二皇子回去，让谈瑾也退下。
谈瑾惊道：“陛下，不可啊。”
此时的朱成化重伤在身，英雄迟暮，就算是一个普通人费点事也可以将他杀死，此时留钱元一人，便是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了钱元。
朱成化摆了摆手，道：“下去。”
谈瑾见朱成化面色坚定，只得退下。
此时在后花园中，只剩下了钱元和朱成化。
朱成化忽然道：“内务大臣本来想将一些在冬天也能开放的植被移植过来。但我没有同意。万物都有各自的结局，没有所谓的长青不败。”
朱成化没有再称朕，而是用“我”与钱元开始交流。
钱元心中不敢松弛，道：“大明江山一定会长青不败，不论多少年过去，换了多少主人，天下青山一样。”
朱成化哈哈大笑了两声，笑得身体颤抖，不住咳嗽。
钱元马上上前，将一股柔和的玄力输入朱成化体内。
朱成化体内的情况再次让钱元大吃一惊，原本广阔如海的经脉如同在太阳下晒了百年的干涸川流，一触既是灰粉。
五脏六腑也是如此，一丁点的颤动都有可能让这位成化大帝就此陨落。
朱成化看了钱元一眼，似乎对钱元还通晓医术十分惊奇，然后又摇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将整个皇家搭
进去吗？”
“其实就连尚书也死了几位，我实在不敢继续杀下去了，不然以后的大明就真的完了。”
钱元斟酌用词，道：“陛下是想要肃清朝野奸佞？”
朱成化点了点头，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小心翼翼，道：“自父皇仙去，我接来的便是一个烂摊子，整个朝野都乌烟瘴气，混乱一片。”
“那时和暗煞大陆的战争已经结束了一段时间，许多暗煞大陆的人渗入了朝堂，我就算全力清查，但也只能暗中进行。”
“但仅仅是这些调查已经足以令我心寒了，这是大明的大事，动辄便是灭国之局。其中问题最大的便是离朕最近的皇家。”
“若是再给朕一些时间，自然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说到这里，朱成化眸中爆发出了惊人的自信，光彩照人，成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可惜，我大限将至，只能采用一些非正常手段来尽快结束这场战役了。”
钱元一怔，道：“陛下正值壮年，为何会大限将至？”
朱成化看了钱元一眼，道：“你见过哪个明帝寿元超过四十的？”
钱元心头一动，确实，只要是登基了的明帝，寿元几乎都超不过四十岁。
朱成化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凡不过的事情，却是皇家最大的秘密之一，道：“做了明帝，要承受整个国家的气运，这股气运之力随着国力的增强而增强。”
“大明地大物博，又有五大仙门坐镇，气运之大不可想象。我哪怕是动用传国玉玺的百一力量，也足以媲美帝级强者。”
“但是一国之重，一直压在皇帝的肩膀上，蚕食着每一位明帝的生命。如此，你还想要十二登基吗？”
钱元沉默，接着想到了蚀元武帝，便道：“若是继任之人是位强大的帝者呢？”
朱成化道：“蚀元吗？气运之力也许会成为武帝的力量，可是这些年来从未见过蚀元使用，难以确定。”
钱元轻吐一口气，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朱成化面无表情道：“朕已经决定了，十二和老九是最后两个皇子，十二去燕京做个王爷吧，皇帝由老九来做。”
钱元不知道朱成化这个决定是为了十二皇子还是为了朱正德，他也没有劝阻，谁知道朱成化是否知道冰羽的存在呢？
朱成化道：“我今天与你说这些，是因为你身上带着的力量。”
钱元沉默，朱成化道：“你的事我都知道，你小小年纪便有胆子与坤一为敌，身后便站着凤凰山、神霄宗、万剑宗三大宗门。”
“礼部尚书受过你的恩德，欧阳文宗对你赞不绝口，与大理寺卿之子为至交，我那皇儿也对你心怀敬仰，西域王也与你交情匪浅。”
“很早以前，我便找不到比你的未来更加光明的少年了。西域王能征善战，深得西域民心，但在交际之上也远不如你。”
朱成化顿了一下，道：“我将正德托付给你，今后他若是有什么出格作为，你可有斩君之权！你可愿做我内阁的首辅？”
正题终于来了，钱元暗道。
内阁是永乐大帝为了回避洪武大帝不允许立宰相的祖制而建立的制度，一般由朝堂内表现突出的忠良之臣入阁担任。
首辅便是内阁的领导者，堪称活着的正一品大员，地位在某种意义上甚至不下于皇帝。
首辅领导的内阁堪称凌驾于帝国权利之上的一种机构，皇帝的圣旨甚至必须要经过内阁的批准才能昭告天下。
在皇帝的圣旨内容错误，得到内阁的一致拒接之后，甚至可以将圣旨退回给皇帝。
可以说，若是当上了首辅，那便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钱元却坚定地摇了摇头道：“草民无心仕途朝野，只想在玄道上不断地求索，望陛下成全。”
朱成化怔了怔，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
钱元犹豫了一下，道：“草民虽然无才，但若是大明有难，身为大明子民，草民义不容辞！”
朱成化点了点头，只当钱元是在应付他而已。
“哎……”朱成化叹了口气，道，“去吧，你找十二有事吧，很快他就要去南京了，有事就快些了结了吧。”
钱元定定地看着这位皇帝，竟然觉得内心出现了一股酸楚，如此皇帝，是否应该被称为圣人了呢？
钱元退出花园后，直奔十二皇子府而去，朱成化则发了一道命令，道：“叫人把十二院子里的人都撤了吧，已经没有意义了。”
钱元到时，十二皇子府已经恢复了一片平静，没有了一个侍女。
冰羽一袭冰蓝色长裙，不施粉黛却已经成为了艳冠雪域的一株雪莲。
冰羽引钱元进入大厅，让两人坐下。
冰羽看了楚湘灵几眼，道：“新找的女友？”
钱元挑了挑眉，道：“不是。”
楚湘灵拉着钱元衣角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
钱元却感到楚湘灵心中的一股失落意味。
冰羽饶有兴致道：“这次出去可是有了什么奇遇？”
钱元的进步之大，就是她也不禁有些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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