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阴中既有阳，阳中怎无阴
钱元眉毛微挑，用血气辅助了眼睛的适应速度，很快睁开了一眼。
一个大概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出现在钱元眼前，小女孩长得极其精致，每一个细节都几乎无可挑剔，一头黑发编成了一丝不苟的马尾，充满阳光的大眼睛里释放着青春活力。
她的一身衣服虽然粘着些许泥水，也并不如何华丽，只是最普通的麻布衣服，但可以看出其并非是穿着许久的衣物。
她赤着一双粘着泥水的洁白小脚，手中则抓着一只长着红色翅膀的蜻蜓，如今依然在嗡嗡地震动着。
钱元心中一片恍惚，他在那个世界呆的时间绝对不短，这些天来，他已经七尺有余，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度过了几个春秋。
对于他本就短暂而空白的人生来说，这些经历几乎可以占据他人生的十几分之一了。
这片洒下的阳光和这个充满阳光的少女，一时间给了他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小姑娘见钱元睁开眼睛又不说话，下意识地以为钱元是个盲人，她的个头刚刚到达钱元的胸口，只能跳起来摆手才可以让钱元看到。
跳了两次，小姑娘面露怜悯，小声道：“太可怜了，竟然是个聋哑人。”
刚要说话的钱元顿觉无语，刚要出声辩解，一道女声便传了过来。
“晓晓，你和谁说话呢？”
钱元望去，只见一个漂亮的女子正从远方走来，一片广阔的农田也终于映入了钱元的眼帘。
女子十八九岁，身体已经完全长成，虽然身穿的只是最普通的农服，但依然掩盖不住她丰腴的身材。
她的容貌绝色，和小女孩有七八分的相似，正是一个长大版的小女孩模样。
一片辽阔的农田在她的身后展开，那是一片纯绿色的海洋，处处都是绿得发油似的稻田，在清风下荡着淡淡波澜。
风停时，还未长成的稻苗直起了腰，露出了一条条狭小的过路，路旁种着两排苍翠的把一块块田地分开，棱角分明且美丽至极。
想来若是可以从上空向下看，一定可以看到一副让人震撼的美丽画卷。
在钱元眼里一大一小两个女子并没有楚湘灵的那种美丽，若是楚湘灵在这里，恐怕谁也无心去欣赏这憾人心魄的美景。
但两个女子却在钱元的眼里和其背后的稻田完全融合到了一起，没有任何违和感，有种天人合一之感，静然而美丽。
钱元没有让两人再误会下去的意思，直接开口道：“抱歉，我不是聋哑人。”
晓晓捂住小嘴，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气愤。
女子则微微一笑，道：“附近的人我都见过，你是传说中的旅行者吗？”
钱元没有去问所谓旅行者是什么，直接承认道：“是啊，刚刚才到达这里。”
女子和晓晓的眸子里都露出了一抹惊喜，但小小想到刚刚这个男子竟然戏弄自己，不禁一甩头，不去看钱元。
女子无奈地笑了笑道：“我是宁凝。”她轻抚着晓晓的头，道：“这是宁晓。”
钱元点了点头，温和道：“我是钱元。”
他们就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再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有资格被称为“旅行者”了。
宁凝将钱元请回了家中，端上了一些精致的甜点，看上去尽是一些钱元闻所未闻的食物。
两个女孩的家是一个方圆百丈左右的庭院，庭院中一切俱全，稻田中央的流水贯穿庭院而过，成为了一道风景线。
宁凝保持着微笑道：“这些是我自己做出来的甜品，你尝一尝。”
宁晓撇嘴道：“这些东西姐姐平时都舍不得让我吃的。”
宁凝瞪了宁晓一眼，宁晓顿时不再说话了。
钱元笑了笑，也想摸一摸宁晓的头，可宁晓轻哼一声便躲了过去。
宁凝的语气重了一些，道：“晓晓，告诉你多少遍了，要有礼貌！”
宁晓闻言，眼眶顿时有些红了，“可是，是他先不礼貌的呀，我和他说话，他却要当哑巴。”
宁凝刚要再教训宁晓，钱元顿时道：“确实是我不对。”
钱元站起身来，对宁晓认真道：“刚刚我只是一时失神，实在不是有意让你误会的。”
看着钱元澄澈的眼睛，宁晓微微点头，抬起头来，脆声道：“听说你们旅行者身上总有些好玩的，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宁凝又瞪了宁晓一眼，但没有反驳，反而眸子里也是浮现了一抹期待。
钱元忽然想起，在妖名城时他曾购买了一些小玩意，准备在楚湘灵醒来之后送给她，没想到却是在这里用到了。
钱元将这些东西拿了出来，全都送给了宁晓。
这次轮到宁晓不好意思了，小姑娘跑到桌子前，拿起了一个米饼，讨好般地送到了钱元身前。
钱元莞尔，接过了米饼，顿时感到一股米香扑鼻而来，让钱元的精神为之一振。
一声赞叹不禁脱口而出，“好吃。”
宁凝微微一笑，宁晓则骄傲地抬起了头，道：“那是，我姐姐的手艺可是远近闻名的，就算是中央帝都皇室的贡品，都是我姐姐提供的呢。”
钱元不动声色道：“你们这么大的田地都要你们来种植吗？怎么不见周围有其他建筑呢？”
宁凝面色一暗，宁晓也沉默了下去。
宁凝沉默了一下，道：“我们的父母因为得到了天授的任务，已经离开家里，去到远方完成天之使命去了。”
“这里的田地并不需要人为种植，也不会有人胡作非为，这些自有天命规定。”
钱元眉毛徒然一抖，如两柄利剑一般，似要挑破天际。
“说实话，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旅行者，你可否把这里的常识给我说明一下？”
这是钱元能想到的，不用撒谎却可以了解到自己想要了解到的一切的最好方法了。
两个女子皆是一愣，但下一刻便轻轻笑了起来。
宁凝道：“那作为交换，你可要把另一个世界的故事讲给我们听哦。”
这个世界叫做光明之地，一切都受一种至高无上的力量支配，这种力量被人们成为“天命”。
天命的存在是绝对的，天命的规则是铁性的，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而中央帝都有一座天空之城，被世人称为天道之地，而其中的负责人则被称为天道代言人。
所谓天道，便是天命之言，而天道代言人便是把天命的指令传授给世人的天命侍者。
这些天道代言人撰写了一本《天命纲领》，任何人不得违背这本纲领的条款命令。
就像其中规定“任何人不准偷盗”，那么这条准则便是规则，若是有人违背了命令，遍会被天道之力无情击杀。
而《天命纲领》中亦是规定“一切作物自动播种，自主生长，自我结果”。
就这样，原本完全不符合常理的事情真实地发生在了世界上。
对于这个世界上的人来说，《天命纲领》便是绝对的秩序。
而有些人会被“天命”看中，被选为天授之人，得到天命授予的力量，相应地要强制性地背负一些责任。
宁凝、宁晓的父母便是这样，在三年前，他们的父母接到了天职，成为了天授之人，被迫前往了中央帝都。
就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没有得到天命授任的人则不允许擅自离开自己的土地，直到有圣级的天命之人亲自准许，或老死在自己的出生之地。
而所有人也已经对此习以为常，天命便是他们的信仰，就算天命要他们去死，也不会有人皱一下眉头。
宁凝两人相依为命，宁凝今年十九岁，宁晓今年十三岁，三年前宁凝十六岁，宁晓十岁，两人就这么过了过来。
钱元看着宁晓沉默地把一个风车放到桌上的宁晓，只觉得心中落了一块大石，压得他心中沉重。
他没想到所谓的阳之位面、光明之地，竟然是如此的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有着光鲜亮丽的外表，也有着令人沉醉的人情地貌，可是隐藏在其中的却是一条条冷硬而刻板的条规。
若说死亡之地的人们是一个个在黑暗中不断抗争着的蝼蚁，那么这里的每一个人便都是笼子里的金丝雀。
只能住在别人给予的笼子里，吃着别人赐予的饭菜，连自己去流汗的权力都没有。
他们面对自己的亲人成为天授之人不能产生厌恶反对的情绪，只能自己戴上一张虚假道王面具，免得遭到天道谴责，直到把这份不甘带入死亡的泥沼。
在钱元看来，这样的人生比起死亡之地的人生，又有什么好处呢？
钱元心道：“不知道斩仙铡刀能不能再用一次，我好去挑翻了那个天道代言人的总部。”
他的目的是去到光明之地对应的金银台那样的地方去，而要去那里，钱元没有任何思绪。
所以钱元可以想到的路，也就是给这个世界找一些麻烦，激起一些波澜了。
接下来，钱元给两个女子讲起了死亡之地人族们的故事，从黑暗到希望，从希望到更深的深渊，然后用粘着鲜血的双手从深渊中爬出来。
最后，钱元剔除了自己的存在，让故事的结尾成为了所以人共同取得的胜利。
故事结束，宁晓已经泣不成声，“你这坏人，怎么讲个故事还要这么感人。”
宁凝的眼眶也是红红的，但还没等她说话，一道金色流光忽然从虚空中洞出，钻入了她的脑海内。
宁凝尖叫一声，眼前一黑，竟然直接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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