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不可抗衡，将泪水洒落天地
阎灵霜虽然眸光顿了一顿，但并没有什么担忧的情绪，“你这毕竟只是传承印记而已，就算真的是突破了帝境的仙人留下的。”
“经过你接受传承之后力量也不会剩余太多吧，就算仙人之力无穷，你得灵魂又可以承受多少力量？”
段风年终于眉头一皱，道：“女孩太聪明了可是会嫁不出去的。”
阎灵霜目光沉凝，似是不愿与段风年多语，黑暗之力在周身沸腾，若一片黑暗海洋，无边无际。
接着海洋便开始蒸发，一道道黑色气体凝聚，在海上化出了一柄死亡之镰，死亡之镰不复以前的纯黑，而是散发出了一种淡紫色的光泽。
但对于段风年来说，这种光泽是极其致命的，若不是有仙人之力庇护，现在他恐怕看都不敢看那淡紫光芒。
不同于阎世尽的那柄镰刀，阎世尽的黑镰虽然状若实体，但是实质上还是不如真实世间的神兵利器，若是碰到了秋雨这种兵器，恐怕只会赔了灵魂之伤。
可是阎灵霜所凝聚的镰刀却如直接由大道组成一般，只是微微一动，便有一股无形飓风向四周席卷而去，让周围的大道规则尽数泯灭。
段风年心中一颤，那似乎已经无敌于世的力量似乎有一种被割裂了的感觉。
段风年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强，但面前这个少女，绝对比此刻的他更强。
他的声音有些苦涩，道：“你……要突破了吗？”
阎灵霜不语，手中死亡之镰凌空斩下，一道凌厉到极致的黑暗之力向段风年斩去。
黑暗之力的属性偏于腐蚀人的身体、侵蚀人的心灵和意志，但在阎灵霜手下，这种力量似乎变得坚不可摧，如踏入了另一条道路。
段风年大喝一声，战场上的游尸都瞬间被抽离了力量，一个个神带金芒的英灵破空而来，不断融合在一起。
在刻不容发之际，众英灵组成了一个淡金盾牌横立在段风年身前。
这盾牌由天地魂力和战场上的无数生灵之魂组成，进一步提升了防御能力。
但在那阎灵霜的随手一击之下，盾牌瞬间如薄纸一般被切成两半。
段风年抬起手中长棍，一棍打下，一棒看似简单，但却是段风年唯一可以使用的传承中的武技。
无形的魂道力量毁灭了方圆数百里的大道规则，下方的钱元等人虽然在两人的刻意之下没有受损，但她们明显感觉到了虚空中大道的缺失。
这一刻，所有道师都因为无法勾动大道而失去了使用道术的能力。
就连对光的感知都急剧降低，可见视野一下子变得极其有限。
段风年眸光一亮，大喊道：“就是现在。”
规则泯灭，声音无法传递，但段风年的魂音却清晰地传递了出去。
几乎是同一时刻，云九霄从段风年的头顶掠了过去，带着厚重云气的拳头以圣者不可见得速度落下，重重打在了阎灵霜站立之地。
肉身之力在此时的道缺之地亦可发挥出巨大威力，几乎不受任何影响，而在段风年两人的认识中，阎灵霜再强，也是个魂者。
看着已经陷入了永恒黑暗的世界，钱元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他没想到阎灵霜会这么强，那柄炎刀居然毫无作用。
身旁，李琼心用力抓着钱元的手，不肯有一刻松开，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让她找到
一丝安全感。
钱元心中轻叹，这也是钱元没有利用天剑之威让她醒来的原因。
李琼心只是个生长在东域边角地区的一名道师，就算在金银世界得到了一些机遇也无法骤然适应这样的灭世场景。
但她眉心处的印记还是让她提前醒了过来，目睹了这场堪称灭世的战争。
忽然，钱元心中一悸，他猛然抬头，眼中银色道纹旋转不修，下一刻，他大喊道：“小心！”
可惜，这两个字注定了无法传达出去。
黑暗中，一道浓烈的云气覆压了一片广袤的地域，但本该成白色的云气却无法在这里显出任何颜色。
两道淡紫色光芒在云雾中一闪即逝。
“啊！”
骤然间，一道痛苦的大喊声响彻了世界，那是云九霄的惨叫声。
可以让一位生活在死亡之地身经百战的兽主大声痛叫，那是怎样的痛苦？
云气骤消，视野骤亮，世界重新明亮了起来。
还是那片已经残破无比的黑色天空，还是那三个人影。
只是一道长长的血色血迹拉满了天空，出现在了钱元等人的视野里。
那是道圣之血，却没有马上消散，不是因为天地不想化去这些圣血。
而是这些血液已经被一层淡紫光芒包裹，那是那个人不想让它们回归天地的证明，或者说是一种让人无法相信的忤逆。
天地骤明，钱元等人皆是心中巨颤，只见云九霄的双臂从肘部齐齐断开，淡紫色光芒在断臂处如墨入水般蔓延。
云九霄面带无法掩饰的痛苦，整张面孔已经完全变了形，其眼神中一抹紫光流转，那是黑暗之力正在侵蚀他的灵魂。
来自灵魂上的痛苦，何止肉身上的千百倍，尤其是对于云九霄这种肉身强者来说。
而段风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道刀痕沿着他的左肩膀一只延展到了右胯部，但伤口虽然惊人，但只有淡淡金光在不断融入虚空。
这是圣血归于天地的景象，表示着阎灵霜的力量并未封住段风年的血液。
阎灵霜微微挑眉，道：“不愧是粘过仙气的血液，我的黑暗道力竟然封不住你。”
她素手一挥、一抓之下，那些被定住的圣者血液被瞬间炼化，变成了一个直径百丈的血团浮在空中。
下一刻，血团飞速而下，分成两半，融入了阎无法和阎世尽的身体里。
段风年脸色苍白，呼吸都几乎要停止了，但还是控制着一些金辉进入了云九霄的体内。
云九霄眸中的淡紫色渐渐退去，最后则闭上了双目从空中掉了下去。
咚！
地面扬尘，云九霄直直落在了地面上。
段风年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声咳嗽都要带起一片金色光辉，那是他的血液，蕴含着近道的力量。
他良久，他终于停下了咳嗽，钱元发现，他原本满头的黑发中悄然多出了一绺白发。
段风年苦涩地看着阎灵霜，道：“好厉害的黑暗大道，所谓规则寂灭恐怕只是我们所有人的错觉吧。”
不错，当那柄镰刀现世，不知多少方圆的地方被完全完全包裹，不论天空、地下还是人的肉身、精神，那一刻，她成为了神。
一切都是她的利刃，一切取决于她的一念，这等敌人……
要如何战胜？
地面上，钱元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就是段风年的某种也露出了绝望的情绪。
他看得出来，那个女孩也得到了仙人传承，但是自己尚且无法唤醒多少力量，她又如何能做到？
他不顾正在从身体里流失着的力量，傲然抬起了头，骤然之间，他身体中血液的流失加快，几乎已经无法直接气化。
但他的身躯犹如一棵擎天巨松，可以撑起整片天空。
他仰天长叹道：“我曾经偶然进入了一个金银世界，在那里我得到了生死仙人的传承，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对传承的参悟连万分之一都没有。”
“得到传承之后，我誓要将人族带出苦海，为人族开辟出一片属于自己的蓝天。我这么想了，也付出了自己的努力。”
“我在邪灵的矿洞中辛勤工作，在道师时在矿洞中彻夜采矿，只希望可以在灵气浓厚之地多待一刻。”
“在道王之境，我于道师邪灵的脚下匍匐，终于，我悄悄修炼到了道劫之境，那个时候我遇到了来到这个世界的外来人。”
“我们一拍即合，利用他身上的道圣神兵，我们偷袭击杀了一个道劫邪灵，带领百八奴隶区的奴隶们逃离了那里。”
“我们沐浴着族人的鲜血成长，让我们每天坚持走下去的，是亲人战友离开时的目光。”
这个男人低下了头，眸子里有着旁人难以理解的沧桑。
“我们依靠邪灵对我们的蔑视逃生，利用邪灵族的暴怒成长，仰仗智慧来到了这里获得了兽族的友谊。”
“在之后……”他看了看已经被破坏了的围墙，道，“我们建立起了一个只属于人族的拥有自己天空的世界。”
他忽然抬起了头，似乎在极力抑制着什么，“可那时，我才成为道圣，甚至境界都没有稳固，这时，邪灵的两位道圣来了。”
“我答应了他们的要求，每年为他们提供新鲜的人族，作为他们的血食，这样，他们才没有杀死我，毁掉这里。”
他笑着，又似乎是在哭泣，他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情绪波动，他是人族的领袖，是实力上的中流砥柱，是精神上的绝对信仰。
可这时，人族要灭了，他要死了，所以他有些话，一定要说。
“我不断修炼、成长，不敢浪费一分一秒甚至一个刹那，终于在传承的帮助下，我成为了一名五星道圣，圣器的炼制也很成功。”
“我拒绝了再向邪灵提供血食，正式与邪灵开战，那一战，我在云九霄父亲的帮助下取得了胜利，但代价也是沉重的。”
“云九霄的父亲死了，只能把力量交给云九霄，人族和兽族的人口也下降了至少两成……”
“可我有信心，再给我一段修行时间，我便可以打破这片土地，去到那个我朋友描述过的充满光明和灿烂的世界。”
这一刻，有晶莹的液体从段风年的眼角流了出来，他用沾满了泪水的眼眸看向阎灵霜，几乎失控地吼了出来。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哪怕世界大战都没有露面的你，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要夺走我们……不知多少代人牺牲才争取来的希望……”
这个在人族如神似仙的男人哭了，在自己的敌人面前，在将要取走他的性命和梦想的那个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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