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动摇
‘不就是洗个碗吗？很快就搞定了。’
鹿白心里有太多的困惑了，他拿着茶杯走到里屋的水池旁，可眼前的一幕直接把他给怔住了。
水池里全都是茶杯，不仅如此，里面还有碗碟筷子。
水面上漂浮着油光，甚至还有葱花和鱼刺，地上还有一个酸菜鱼的菜盆，如果不是用保鲜膜封住，估计满屋都会是味道。
‘这家伙，该不会是让我过来做钟点工的吧！’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鹿白还是老老实实的清洗起来，半个小时后，碗筷茶杯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旁，光洁如新。
“哦，那个小白，再帮我拖个地吧，谢谢啊！”沐易泽依旧悠闲的靠在椅子上，看着视频，呵呵傻笑。
鹿白没有多想，走进卫生间，里面又脏又臭，堪比巷子里的那种老旧公共厕所，差点没把他熏倒。
捏着鼻子把拖把冲洗后拿了出来，心里虽有怨气，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地给认真拖净。
看着鹿白认真的样子，沐易泽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白啊，拖完地顺便打扫一下卫生间吧，空调的滤网需要清洗了，有两双皮鞋也要上油了……”沐易泽厚脸皮说，这个屋子几乎所有需要清洁的地方都被他列了个遍。
鹿白怒了，一脚把拖把踹断，冲着沐易泽怒吼：“你这是招保姆还是招钟点工！”
沐易泽把手机放下，好奇的打量着鹿白，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难道帮师父打扫家务不是学徒的工作吗？”
“那是女仆吧！我是来做你学徒的！”
沐易泽走到鹿白身旁，点上一根烟，深吸一口后慢慢吐出，酝酿许久后说：“你没有发现吗？你根本没有做死神学徒的才能，你是我第一次见到的，需要亡者来安慰的侍魂人。”
这句话直击鹿白内心，他抓着沐易泽的衣领道：“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出来，还要像使唤仆人一样使唤我！”
“没有办法，既然你没有这方面的才能，那就做些不需要动脑，傻子都能做好的事情。”沐易泽蔑视的看着鹿白，眼神中还透露着一丝失望。
“那我不干了行了吧！”鹿白松了手，握紧拳头，这种吃力不讨好还没有一点好处的事情，傻子才愿意干。
沐易泽又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白雾，冷冷的说道：“年轻人果然没经历过社会啊，觉得不爽了拍拍屁股就走人，你别忘了你可是跟我签过契约的人，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
鹿白瞪大了眼睛，契约精神这四个字对他的打击非常大。
在他印象里他之前也和一些兼职场所签订了兼职合约，但这些签约的负责人几乎没有一个守约的，都是干完活不给钱，久而久之鹿白也不再相信什么契约精神。
当然，便利店那个除外，但他认为这是因为可可姐是个好人的原因，而并不是什么契约精神所致。
沐易泽脸上露出一丝怒意，他把烟头掐灭，又点上了一根，坐在椅子上缓缓说道：
“我应该说过的吧，‘原则上我们死神是不能介入人类的生死的’，虽然你本不该死，但这是系统的漏洞出了问题，可以说是系统没有预判到你的死亡或者是系统没有及时发出你的生死簿。我们虽然可以在临死前把你救活，也可以选择见死不救，懂吗？”
鹿白听到这句话后，更加吃惊了，难道自己是因为运气好被可怜才被救活的吗？他自记事以来就特别讨厌被别人可怜，因为他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们虽然被称为死神，但我们并不是神明，‘死神’更相当于一种职业，就和那些业务员一样，我们把亡者送回归处，完成业绩，领取工资和奖金，只是在成为这一职人的时候，我们被赋予了一丢丢的鬼神之力而已。”
沐易泽看着鹿白吃惊的样子，叹了口气继续道：“再跟你说件事吧，我说过像你这种情况的概率很低吧，但是在死神培训的时候我们有过对这类情况的最优处理方法，你知道是怎么做吗？”
“那就是看着你死去，问出你的名字，上报系统，等补发生死簿之后再把你送走。但也有另一种方法，那就是和此人签下契约，完成一千个亡魂的送达任务才能结束，不过这是钻了漏洞的空子而已。”
鹿白心里又是一惊，抬头看着沐易泽，情绪有些复杂。
“所以啊，我最头疼的就是你这种还没走上社会，什么都不懂就嚷嚷着人人平等而自己却做不到的小年轻，你根本不知道毁约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鹿白坐在椅子上，扭曲的自尊心让他憋了半天后冷冷的说出五个字：“那么，代价呢？”
“你也可以选择和我解约，但代价就是半个月内你必然会死去，那个时候肯定会发下来你的生死簿的。”
“给你一天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吧，是咬着牙继续做下去，还是就此选择解脱。别忘了，当初可是你自己哀求着说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沐易泽冷笑了一声，看了眼手表，把烟头按进烟灰缸里掐灭。
“行了，时间不早了，你去打工吧。”
鹿白缓缓起身，把脖子上的吊坠放在桌上，向沐易泽鞠了一躬后朝大门走去，整个过程中没说一句话。
走出门外，鹿白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就在打工便利店的后门。
难道这是一个可以通向任何地方的任意门吗？
又把门打开，可惜这次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个箱子，这就是便利店的储物间，没有别的变化。
鹿白把门关上，蹲在地上，刚才经历的一切实在是太残酷了，哪怕再早熟，自己还只是一个17岁的未成年人，自己又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如果当初不去抢那个包的话会怎样？是不是自己就不会被捅？
如果当初不走进那个小巷的话会怎样？是不是自己就不会碰到那个歹徒？
如果当初不提前下班的话又回怎样？是不是自己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抱着头，鹿白陷入了沉思，一切都太快了，从昨晚遇到那个男人到现在，还没有24个小时。
后门突然被打开，苏可可穿着绿色的围裙，手里拿着烟盒火机走了出来。
“小白？”苏可可看到蹲在地上的鹿白，有些被吓了一跳，“我说你怎么没来呢，原来在这里啊。”
鹿白抬头看了一眼是苏可可，连忙站了起来，只见她熟练的把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你昨天晚上几点到家的？馨儿10点的时候打电话给我，说你还没到家……”苏可可眯着眼，吐出白色的烟雾，一脸的满足。
“你刚才哭过了？”苏可可注意到鹿白脸上的泪痕，眼睛还有些红肿。
“刚才在医院里看到一个老人去世了……”鹿白随口说了出来。
“什么？你去医院了？”苏可可有些震惊，“你生病了？”
鹿白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连忙强颜欢笑的解释道：“没有没有，只是碰巧路过。”
“好吧。”苏可可咧了咧嘴没有继续再问下去，“我昨天得知你还没回家，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没事就好。”
苏可可把烟抽完，二人回到店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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