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木归宜莞尔一笑,道:“若王爷没能舍得的话,自然是物尽其用了,反正现在没有粮草了,拿这些背弃了大越的愚民喂饱城墙上奋战的勇士,这是一和二,三么是动摇了大倾的民心,再稍加煽动,有了乱象,我们才有机会。”
洛霜玖撑着脑袋,笑道:“古语有云,最毒妇人,大概也莫过于此了,不过圣女由大倾人生养长大,不会舍不得吗?”
木归宜掩唇一笑,道:“谁叫他们信奉那样一位皇帝呢,若不是大祭祀来救,我可就要死在猎场上了,人总是惜命的,再想做什么,命才是最重要的。”
知天命紧跟着道:“以防万一,臣下会在城外设下迷障阵阻止白家军。”
“不,‘迷障阵’我亲自来,”木归宜抬了抬手,“那些梦里的东西,我总要亲自试一试才行,就劳烦大祭祀给我护法罢。”
“臣下遵旨。”知天命的双手背在身后紧握得青筋暴起,为什么就这么不公平,同为上一任知天命的子嗣,她木归宜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如今风水轮流转她才是这一代的“知天命”,他不过是个暂时稳定人心的冒牌货,现在还要费尽心机去救她。
更让他不平的是,明明木归宜自幼长在深宅中,随着血脉传承下来的灵力与记忆却随着她的成长越渐成熟,他花了近五十年时间翻遍典籍修习,却不如人家一夜好眠。
木归宜立在城头,水葱般的柔荑拈作诀,召来云雾,环绕在城外,划破中指一滴血珠却没有随着常规落下,反而是缓缓升起落到阵眼中,她笑吟吟的道:“这样既阻了来犯的敌军,也阻了这城里的人跑出去。”美人的倾城一笑却让人似**裸的立在数九寒天之中,连血脉都仿佛被这一笑给冻结了。
佑安王府中,丝竹不歇,回到房中的云侧妃倚在床头却是在做不轨之事,她的螓首深深埋在一件衣物中深嗅,一面自渎,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喜欢上同为女子的佑安王,明知道她是女子,却还是会软倒在她的怀里。
她回味着方才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想象着自己的双手是洛霜玖的,动作越发的放肆,最后妩媚的长吟一声,瘫软在床上,她茫然片刻的双眸渐渐清明,目光扫过枕旁翻了一半的《怜香伴》心头苦涩,她曹语花却没有等到她的崔笺云。
当她得知自己又要被送人时,第一次生出了防抗之心,故意触怒太后和王贤妃,就是为了陪在佑安王的身边,即使被她羞辱责罚,只要在她身边她就够了,有时候这样的自己卑微得自己都厌恶,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心只为那个人而战栗。
是什么时候呢?
可能一切都是那晚的月色太过醉人,她是个思凡的小尼姑,跑出来却撞见了凶杀现场,染血的修罗在月色下那样的魅惑人心,以至于她不管不顾的帮着毁尸灭迹。
她还记得洛霜玖笑着跟她说:“这下面是我的同胞兄弟,可是他太没用了,居然想着就现在这样好好的过日子,贪图享乐,不管不顾母亲的丑恨和遗愿,你说这人是不是该死呢?”
“你确定要跟着我,我不是什么好人哦!”
“我……我是云家的私生女,我一定可以帮到你!”不管不顾的喊出那句话,然后就是万劫不复,每每心生悔意,可是只要她的一个眼神,哪怕前面是最污秽的地狱,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跟她一块同行,在其中沉沦。
时间回到现在,兖州城的事花了近半个月的时间,幸存下来的人一个个都呆若木鸡,恐怕这将会是他们一辈子的噩梦,这座城短时间内怕是很难再恢复生机。
因为死了太多的人,未免瘟疫只能全部拖到一处燃烧,就是如此也昼夜不停来回拉了七日,兖州城腾起的烟雾将日月都遮盖了,那黑色的烟雾不知是不是兖州百姓们的难以止歇的怨念。
白洛雁在能下地行走后就亲自下场去搬运尸体,白苏燕几次要拦都被他推开,最后只好跟着一起,而一名模样颇为清秀的姑娘也跟着跑前跑后,脚底都磨出水泡,一双素手也被那拉车的麻绳磨出血来。
这日,白苏燕看着白洛雁胸口再度崩裂的伤口,忍不住上前按住他,“兄……公子,奴婢知您心中有愧,可你现在这般若是累倒了,适时,还要腾出人手来照顾你!”
那姑娘也颇为忧心,只是自己与他没什么关系,不好说话,只能跟在后头希望能帮衬一二,这几天下来也颇为狼狈却没叫一声苦。
“这里有奴婢替您做,这位姑娘能请您扶公子去休息吗?”
那姑娘犹豫的看向一旁的尸身,“可是,我想寻回我家里人的尸身,就算不能安葬,也好叫我见他们最后一面,亲手为他们送行。”
白苏燕心中不忍,却是无可奈何,这尸山血海的寻起来怎么容易,尸体可能已经被人拉出城烧了,甚至可能都被人吃了,那姑娘也是心思玲珑剔透的,知道这时候寻人无望,却还是想着碰一碰运气。
白苏燕劝慰道:“姑娘这些日子辛苦,兴许您之前拉走的几车腐烂的尸体中就有你的亲人,你已经为他们送行了,敢问姑娘大名。”
女子闭了闭眼,只落下一滴泪来,道:“小女姓关,有幸与云长公同名。”
“兄长?”不过一个互通姓名的时间,白洛雁居然支持不住倒了下来,被两女搀会帐篷,招来军医重新包扎,确定只是失血过多加上心绪不宁,白苏燕这才回去重新帮忙搬动尸体,清理街道。
蒹葭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晃悠悠的走出来,问道:“你怎么看?”
白苏燕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道:“要么帮忙,要么赶紧走。”
“真凶。”蒹葭嘟嘟囔囔的撩起袖子提起两句尸体就扔上板车。
“小心点。”
蒹葭冷哼一声,道:“我跟他们无亲无故的,愿意帮他们收尸已经是他们三生有幸了,你要求别太多啊!”白苏燕有些不满她的态度,却也没有立场去指责她什么。
待帮着拉了几趟后,蒹葭又重新问了方才的问题,白苏燕这才回她,“大越余孽其实也知道自己复国无望,民心已失,不少南郡的平民都偷偷跑回来,却以知天命为首的一派依旧不死心,布局蛰伏这么多年,一朝出手便是叫大倾元气大伤。”
“喂,谁问你这个了?”蒹葭毫不客气地赏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我是说你先前那么容易过了迷障阵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知道迷障阵的阵眼是什么,是一滴血,我猜一定是知天命的血。”
白苏燕一惊,迷障阵之所以拦不住她和兄长是因为它把他们当成了主人,所以不会拦着,知天命和他们有血缘关系?大越皇室血脉,是了,没有任何一个帝王肯把自己的皇权与人分享,所以大越的祭祀与其说是天命选定,不如说是带有皇室血统的孩子!
待得七日后,兖州城勉勉强强能看出些旧日的模样,不得不说洛霜玖是疯子,她纵容底下人屠城、人吃人,烧坏大多官员房舍,而云遥沫的尸体也发现了,就挂在佑安王府的大堂上,手中捏着一束已经干瘪的水仙花。
没人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云家的女儿,她与洛霜玖之间的关系,却能从她屋里看了一半的《怜香伴》猜到一星半点罢,若她们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或许真的能做一对虚凰假凤,相守一生。
白苏燕不愿面对城里那萦绕不去的怨念,常常跑到城外的小山坡上独坐,待在那座城里,她常常想起自己的母亲,大越的荼蘼帝姬,究竟是怎样的执念让她们这般疯狂,不但赔上自己,甚至连自己的子孙都要他们承下这份恨意。
她想,若非顺姬早逝,洛霜玒又紧盯着他们兄妹不放,或许此时此刻,兖州城之劫也有他们的一份,站在母亲她们的角度,她们恨大倾灭了大越,令她们国破家亡,这无可厚非,可是如今这丧心病狂的动作,是将自己的一腔怨恨都发泄在平民百姓身上。!
正深思间,敏感的感觉到一物向自己面门袭来,下意识接住,却是一坛酒,抬头看去洛霜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他抬了抬酒坛子,道:“赶紧喝吧,皇兄来了,就没得喝了。”
白苏燕只是将坛子放到一边,道:“王爷这样在亡灵面前怕是不妥罢。”
洛霜玙仰头喝了一大口,道:“什么妥不妥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要是死了就能将那些蛀虫都除掉,本王就是现下立刻自尽当场又有何妨?”
白苏燕当他是喝多了在说胡话,“王爷,您出来了有一会了,底下人要是寻不到您又该犯愁了。”
“愁?让他们去吧,如果离开了我一会就乱成一锅粥,要他们这些偏将做什么?”洛霜玙也不讲究,直接到她旁边躺下,“再说了,只准你光明正大的偷懒,不准本王偷得浮生半日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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