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千世而终!（上）
苍茫无尽，一片荒芜，如混沌，似清浊一体，唯有白色雾气弥漫，隐隐传出咔呲咔呲的可怖声响。
古灵大门的前方，玄台上的叶尘依旧是紧紧地闭着双眼，脸上无喜无悲，看起来很是安详地睡着。
“师叔，他…”少女一袭紫色纱衣曳地，一双眸子里看向叶尘流出一抹深深地心疼。
白发少年右手一挥，玄台旁边凭空幻化而出两个石墩，径自坐下。
少年素手一指身旁的石墩，抬眼看着少女：“坐。”
二人坐在石墩上，看着熟睡的叶尘，沉默不语。
少年慈祥地看着叶尘，伸出手来，拂过他的眉眼，神色平静：“尘儿，快醒过来吧，为了那些你牵心牵念的人。”
轻声的细语似是带着某种魔力，轻轻地荡漾在这寂静而荒凉的苍茫里，化作了永恒。
“尘儿，这里是永恒之界，是你选择的新世界…”
一旁的紫衣少女，视线从叶尘的身上转开，看向这无尽无边的永恒之界，她的双眸紫光隐隐，似可以穿透无尽的虚妄，看到一个世界。
一个从未见过却异常熟悉的世界，如海市蜃楼，或是梦里蝴蝶。
“这是哪里…”
叶尘站在一座山巅之上，他的脚下杂草上还染着鲜红的色彩，发出阵阵腥气。
山巅上微风徐来，掀起了他额边的一缕碎发，飘飘洒洒。
“我是…谁…”
叶尘身前一丈之处，忽地升起一缕幽雾，一个长着三只眼睛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柄三尖两面枪，凭空出现。
这男子出现后，当即向着叶尘一拜：“冥尊麾下二郎神使，见过上尊桑…”
画面一转，叶尘又来到一座寺庙前，他身穿貂皮大衣，痴痴地望着那窄小的窗棂缝隙里，洒出的一缕微弱灯光，以及一个身穿素衣的女子…
“苏益公子，请回吧…紫阳已遁入空门，了却红尘了…”
话音微弱，似随时可以消失在这风中…叶尘抬起手，想要抓住什么…
画面再转…
这是一处世外之境，一座茶楼巍峨而立，叶尘沉默中走了进去，寻了一个位子坐下，不多时便有小二上前。
“客官，您今个儿来得可真早…往常这个时候可从不见您尊驾…”
叶尘转头看向小二，这一眼，如沧海桑田。
“师兄…”
师兄二字一出口，店小二微微一笑，周身流光四溢，陈大海手中领着一壶酒，一斤猪头肉，一屁股坐在了叶尘的对面。
叶尘看着面前这熟悉面孔，惆怅若失。
师兄为他倒上了一杯酒，递给了他：“喏，你最爱的缠梦…”
接过酒杯，叶尘望着那翠兰而白的酒色，沉默中一饮而尽。
“缠梦一杯，如梦如幻，所有的烦恼都可以忘得干干净净…”陈大海含笑而言，“只要你愿意，这里便是你的家…”
叶尘转头看向窗外，原本存在的街道已然不复，窗外除了无尽的荒野再无任何。
“师兄，这便是你的选择么…”
陈大海闻言，面色一僵，随即变得狰狞而痛苦，扭曲变形。似癫狂似绝望…
他大袖一挥，二人来到了一处广场上，叶尘抬头看去，祁南殿。
周围人来人往，一如往日，只是叶尘知道，这都只不过是陈大海的自我迷失。
“师弟，三千年了，我累了…我看不到彼岸，一路上除了生生死死，什么都没有。”陈大海微胖身子蓦然一转，抬步向前走去，“蓝微死了，周芸失踪了，苏灵也找不到了…”
“所有的一切，都没了…”
陈大海驻足在祁南殿的门前，转身看向叶尘：“小师弟，停下吧，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不要再走下去了…”
“这是假的，师兄…”
陈大海神色大变，分不清是愤怒或是癫狂。
“那又如何！什么彼岸天，什么氓道千世，什么另一个世界，不也是假的？”陈大海声嘶力竭，拉着叶尘衣袖，状若疯癫，“你看看，这里有师尊，有苏灵，有周芸，有我们的一切…小师弟，留下来陪师兄，好吗？”
叶尘沉默，他知道，陈大海放弃了，他选择了迷失，在这氓道第九百九十九世里，在这无量劫中，迷失了。
转身，叶尘向着祁南峰外一步踏出，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消失了。
扭过头，看了一眼陈大海，他站在一片废墟里，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很是满足。
叶尘挥手，一切全部消失，他以轮回之术，将陈大海送往了别处，这不是陈大海的选择，但叶尘不愿他迷失，替他做了主。
一道沧桑而古老的大门于无形中打开了，叶尘脸上露出笑容，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氓道第一千世，历一世本我，逆天转轮，可踏灭道境…”
……
永恒之界，古灵之门，紫衣少女收回了目光，脸色隐隐有着一抹担忧。
“不用担心，再过七日，你家的少年郎就回来了…”
“师叔~”
少女脸颊上拂过一抹晕红，娇嗔地瞪了少年一眼。
“灭道境啊，可不要让为师失望…”
七日时间一晃而过，永恒之界于这日忽然雾气翻腾，仙泽大盛，整个天空霞光四散，凤鸟绕空。
玄台之上，叶尘缓缓地睁开双眼…
随着他的苏醒，一股无形的玄妙之意蓦然肆意扩散，整个永恒之界嗡嗡作响，无尽雾气之内升起数之不尽的水晶体。
若是仔细看去，这些水晶内，赫然是一个又一个世界！
叶尘坐起身子，一眼便看到了身旁的二人，登时大吃一惊，匆忙下了玄台，站在二人面前，向着少年行了弟子礼。
“弟子叶尘，见过牧师。”
少年牧吟看着他，脸上露出一抹欣慰地微笑。
叶尘视线一转，看向少女，神色复杂。
“红叶最多情，一舞寄相思…”
少女闻言，眼圈一红，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思念，一头埋入叶尘的怀中，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许久，叶尘拍了拍怀中少女的背脊，少女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我是该叫你紫阳仙妃，还是如往常一般唤你烟儿？”
叶尘话音一落，二人脸色皆是一喜，牧吟更是面部抖动，激动中上前一把抓住了叶尘的肩膀，仔细地看了他几眼，连声称好。
“不错，不错…这是灭道境，道仙之境！我桑临万界后继有人了…”
叶尘含笑点头，“我们走吧。”
挥手间，三人的身影便消失在这永恒大界之中。
苍云大陆北域，沧海宗。
叶尘盘膝而坐，他的面前是一个白须老者，两人的中间是一副棋盘。
“苍玄真尊，近来越发地老当益壮了啊！”
白须老者一听，登时吹胡子瞪眼：“没大没小！”
“咕咚…”
一声轻微的叫声从远处传来，叶尘转头看去，只见一只状若兔子的灵兽飞奔向他而来。
叶尘伸手抱过果冻，看向其后而来的苏灵以及周芸二人，微笑点头。
苏灵看着叶尘，神色有些踌躇。叶尘放下果冻，来到苏灵的面前，抱拳一拜，神色歉疚。
“对不起，陈大哥他…已经走了…”
苏灵闻言，没有说话，只是那离去身影，在叶尘看去有些萧瑟。
忽然，周瑜一只玉手搭在叶尘的肩上，叶尘转头看去，只见周芸微微摇头：“没事的，她会接受的。”
“姐…”
周芸闻言，微微一怔。
“苏益你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无论结局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
“我要去见一个人。”
“谁？”
叶尘抬头看向这苍云大陆无尽的天空，“桑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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