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为了忘却的记忆6
“浩然。”南宫茉在一瞬，眼底漾出无限的温柔，只教人都快化了一般，只是那关心和疼惜，确实真真的，“你……瘦了。”
多少叹息在众人心底响起。
这样优雅的女子，这般体贴的叹息，羡煞旁人。然而，萧浩然只是疼惜地看着古漠然怀里的苏敏，没有理会南宫茉的话。
“漠然，把小敏交给我吧。”
时间，一分一秒在过去，萧浩然伸出手臂，古漠然冷冷抬眸看他。
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连苏敏都在颤抖。
东方涑讶然，萧浩辰静默，南宫茉赫然，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丰富极了。
直到……韩落的出现。
这一刻，苏敏忽然想仰天大笑，老天爷果然嫌她平时活得太不精彩了。这一下，加料要加足。
韩落的视线毫无意外地落在南宫茉的身上，然后淡淡扫视过众人，最终落在苏敏的身上，蹙了眉。
“怎么了？”韩落的口气透着明显的不耐，而古漠然显然耐性已经用尽了。
“让开。”完全不理会面前的萧浩然和刚来的韩落。
“哎呦，我说怎么有人拼命叫我来呢，原来大家都到齐了呀！”左凌风好死不死，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窜了出来。
“你不说话会死？”果然，这不招人待见的家伙，一出现就被喷了。
东方涑一脸不屑地鄙视着左凌风。
“让开！”古漠然的耐心显然有限得很，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怒气隐约可见。
萧浩然一动不动，只含笑看向他怀中的苏敏，“小敏，交给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风，很清，云，很淡。
仿佛所有的气息都在一瞬间停滞了，苏敏在充斥着饭菜馊味的头发里动了动，晕了过去。
当苏敏安静整洁地躺在古家，由古家的私人医师诊治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结局，然而，谁也没有对这个结局感到意外。
南宫茉依旧落落大方，得体妥帖，眼里有淡淡的关切，然而更多的，是面对萧浩然的痴情和伤感。
古漠然一脸肃然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苏敏，医师忙忙碌碌了好一阵，最后确定是忧思过度，
韩落一直沉默地站在南宫茉的身后，当萧浩然眼神飘过去的时候，回以冷冷的一瞥。
气氛有些僵，萧浩辰看着自己的亲生哥哥，犹如陌生人一般。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萧浩然会回头，会选择苏敏，在这样不恰当的场合，不恰当的时间，不恰当的地点。
是他太多笃定，还是世事太过多变？
苏敏是愿意的吗？是愿意的吧。不知为什么，就在看到古漠然抱着苏敏的那一瞬间，萧浩辰开始怀疑了自己。在他眼里，他一直以为苏敏是喜欢哥哥的，一直一直，都很喜欢，很喜欢。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他忽然开始动摇了。
苏敏一直没有醒，古漠然沉着脸把人都撵出了房间，最后嘱了小可一个人留下来照看苏敏，其余人纷纷退了出去。
大厅里的气氛，很是诡异。
南宫茉除了见面的那句关怀，此时一语不发，也并不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只是神色淡然地看着众人。
萧浩然相比之下，显得薄情许多，只是难得强势地站在这里，看着古漠然分毫不让。
“你是今天一定要带走苏敏？”古漠然冷笑一声，极其不屑地瞥了萧浩然一眼。
萧浩然并不在意古漠然地态度，淡淡地点了头。
“你究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一旁的萧浩辰终于忍不住了，冲上去扭住了萧浩然的衣领，“你这是爱她吗？你爱她你早做什么去？你和茉姐结婚之前你做什么去了？你现在想着回来找她了？你想让她死吗？你想逼死她吗……”
一叠声的连问，南宫茉都听白了脸。
“够了！”韩落冷冷喝了一声，都不屑于看萧浩然一眼，“你们自家兄弟的事情，滚回去吵。”
萧浩然狠狠推开萧浩辰，瞥了南宫茉一眼，“是啊，我就是现在后悔了，怎么样？”
如晴空万里的天气里，平地一声惊雷，南宫茉不可思议地望向萧浩然。
“浩然，你说的……是真的？”连声音都带着颤抖，南宫茉几乎要站不住身子，“浩然，你……你真的……后悔了吗？”
韩落一语不发上去扶住南宫茉，古漠然难得没有不屑，只是冷冷注视着这个看似冷酷无情的男人。
面对这样残酷的质问，萧浩然没有说话，他想说是，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在颤抖，连他自己都开始痛恨自己，会这样舍不得，舍不得……伤她。
“是。”
如月过中宵之久，萧浩然冷冷吐出了这个字。
南宫茉仿佛失了魂一般跌坐在地，韩落慌忙俯下身去扶她。
“我……没事。”南宫茉颤巍巍地拒绝着旁人的搀扶，努力地靠自己从战栗中站立起来。
这一刻，韩落的脑子里忽然闪过苏敏的话语。
“你我都要得偿所愿了，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得偿所愿这四个字，出奇地让他觉得荒谬得可笑。
难道，不值得高兴吗？是啊，不值得高兴吗？
可是为什么，他这样的心痛。
连他自己也迷惑了，他究竟是为什么心痛？为了苏敏，还是南宫茉？
“管家。”古漠然见萧浩然已然失了气势，“送客。”
算是告了一段落，东方涑和左凌风两个完全边缘的人物飞快地脚底抹油，萧浩然独自离去，韩落搀着南宫茉走得头也不回，留下萧浩辰颓然坐在沙发上。
“阿辰，你也走吧。”这是古漠然今天难得的好口气，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古漠然紧紧盯着韩落扶着南宫茉的背影，嘴角浮现浅浅的微笑。
“漠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萧浩辰显然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是他说不出哪里不对，为什么自从他上次从法国回来以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呢？连古漠然也变了，变得……他也说不清楚。
“不知道。”古漠然淡然答道，“我这里今天不欢迎任何人留宿，你回去吧。”
说罢，一招手，便唤来了女佣。
“不欢迎任何人留宿？”萧浩辰听出了端倪，心里某个不可置信的想法悄然萌芽，“那苏敏呢？苏敏就可以留宿？”
望着萧浩辰脸上半开玩笑，半试探的神色，古漠然既没有撇清，也没有承认。
“她是病人。”
“病人就不是人？”萧浩辰耐着性子和他周旋。
“阿辰。”古漠然终于收起脸上最后一分释然，“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考验我的耐性。”
不知出于怎样的心理，此时萧浩辰忽然没了忌惮，干脆完全卸掉试探的伪装，单刀直入。
“你喜欢苏敏。”
古漠然冷冷瞥了萧浩辰一眼。
“云姨，送客！”
时钟指向了零点，古家的大少爷古漠然还没有睡觉，反而是向客房的方向走过去。
听到了脚步声，小可知趣地退出了房间。
“少爷，小敏……呃，苏小姐已经睡下了。”想起现在的苏敏已经不是当初和自己一起工作的伙伴，慌忙改了称呼。
古漠然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这些，点点头，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苏敏睡得很恬静，白日里烫伤的脸，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白皙，还透着一股淡淡的药膏的香味。
想起她狼狈地蜷着身子躲在桌子下面的时候，古漠然的心又狠狠痛了起来。
“怎么这么傻。”古漠然忍不住，轻轻抚上了她额上的碎发，“对自己这么残忍。”
苏敏的眼皮轻轻动了动，古漠然不由内心觉得好笑。
“如果我告诉，萧浩然的病是假的，你愿不愿意醒过来？”
古漠然问得很温柔，苏敏睡得很安静。
床上的人儿，披着满身的疲惫，一脸倦怠，仿佛已经厌倦了这人世间。只是这一次，他已经不想放手，不想再如别人一样，如此轻易地，就失去了她。所以，她不可以倦怠，他不可以让她倦怠。
“你再不醒来，我便……”古漠然忽然凑近苏敏，低低笑了起来，“不告诉你所有的事情了。”
一秒，两秒，床上的人儿依旧是那副恬淡模样。
“那好。”古漠然内心好笑地拢了拢她的头发，俯下身凑在她耳边，唇瓣透出的热气晕染了苏敏纤细的耳，“我走了，以后也不会告诉你真相了。”
就在古漠然起身的一刹那，一只手飞快地拽住了他的衣角。
俊美而邪气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久违的得意的微笑。
“你……”苏敏红着脸，睁开了眼，“怎么知道我没睡？”
古漠然嗤笑一声，“我不但知道你没睡，我还知道你白天装晕。”
苏敏被赌得无语，却也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想了半天，转到嘴边竟然是句“谢谢你。”
听到苏敏的道谢，古漠然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只是他并没有表露得太明显。
“为什么？”他凑近她，想看个仔细。
“啊？”苏敏不知所以。
“为什么装晕？”古漠然笑得意味深长，眸子里是极深极深的黯色。
苏敏愣了一下，为什么？因为那一刻，她忽然不想跟萧浩然走，她不想看见他的纠结和忧伤，不舍得看见南宫茉的心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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