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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鬼之副长”的死亡预言【6000】


“喂,左之助,你挡住我了。”

“新八,你还好意思说我?你那大屁股不也挡住土方先生了?”

“好了,别瞎闹腾,其他人都还等着拍照呢。”

土方岁三说着一手一个搂住永仓、原田的肩膀,退至一旁,让出镜头。

在听闻这是能够精细地记录画面的神奇机器后,现场众人无不来了兴致。

就连一些平日里很不活跃的人,这时也表现出难得的积极性。

“……橘先生。”

斋藤一悄默声儿地出现在青登身后,踌躇不定地缓缓道:

“我们……可以来张合照吗?”

看着这位最早跟随他的亲密伙伴,青登坦然一笑:

“当然可以。”

不远处的藤堂平助闻言,急不可耐地喊道:

“啊!橘先生,我也想跟你来张合照!”

霎时,犹如起了连锁反应,永仓新八、原田左之助……众人纷纷表示想跟青登合影。

青登就像是大学毕业典礼上的校长,孤零零地站在台上,其余人轮流上前同他拍照。

冷不丁的,土方岁三忽地对青登喊道:

“橘,我们这些试卫馆出身的人,一起来张大的合照吧!”

此言一出,马上引来众人的附和、赞同。

青登笑着点点头。

“好啊,我正有此意呢!”

眼见青登应允了,土方岁三当即四处招呼人过来。

“阿胜!快到这儿来!还有你,山南!你也别干杵着了!”

山南敬助一边无奈笑着,一边抬脚走向土方岁三。

事实上,对摄影一事,山南敬助并不像其他人那般热忱。

直至刚刚土方岁三强拽着他,他才不得不跟对方来了张合照。

不消片刻,在土方岁三的带动下,“试卫馆派”悉数到位。

青登、近藤勇、土方岁三、总司、山南敬助、永仓新八、斋藤一、井上源三郎、藤堂平助、原田左之助——当初凭着一腔热血,毅然上洛的这10人,久违地齐聚一堂。

自打新选组变为雄踞京畿的庞大军团,他们彼此间就越来越难团聚了。

出于人数过多的缘故,假使排列成“一字长蛇阵”,定会超出镜头的拍摄范围。

因此,他们排列成扇形,青登站在正中间,其余人则组成他的“两翼”。

“好!不要动哦!”

田本研造说着钻入照相机后方的黑布。

“一……二……三……四……五……好!可以动了!”

在田本研造拍好照后,原田左之助一边面露兴奋神情,一边发出得意的笑声。

“哼哼~~我有预感,我们刚刚所拍的这张相片将会名留青史!至于相片名,就叫做‘试卫馆——江户的最强剑馆’!”

近藤勇咧了咧嘴:

“这名字倒是不错。”

“哎呀,糟了!早知如此,我应该提早刮干净胡子才对!若让后世人瞧见我这邋遢的模样,岂不贻笑大方?”

永仓新八说着轻轻摩挲下巴上的胡茬,面露担忧之色。

土方岁三耸了耸肩:

“不必担心,这相片没那么清晰,看不见你的胡茬的。”

正当众人准备散开时,青登抢先一步地喊道:

“稍等一下,先别急着走!”

说罢,他扭头看向不远处的芹泽鸭和新见锦。

“芹泽!新见!你们快过来吧,我们一起来张合照!”

此言一出,芹泽鸭与新见锦双双愣住。

“合照?我们吗?”

芹泽鸭蹙紧眉头。

“我们又不是试卫馆的人,就不必上前凑热闹了吧?”

在青登等人都在兴会淋漓地拍照的时候,芹泽鸭与新见锦就一直站在边上,既不言语,也不上前参与“摄影会”,一副“遗世而独立”、“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高冷模样。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们俩就像是被青登等人给孤立了。

青登微笑着解释道:

“我们刚才是在拍‘试卫馆派’的合照。”

“而现在,我想拍一张‘新选组’的合照。”

“所以,佐那子,阿舞,艾洛蒂、弥太郎,你们也快过来吧!”

这回儿换艾洛蒂等人愣住了。

佐那子和阿舞倒还好,很快就恢复如常。

艾洛蒂扑闪美目,满面惊讶。

岩崎弥太郎则更加错愕。

“橘先生,我、我吗?”

他手指自己,面露强烈的踌躇之色。

“可、可是……我不是新选组的人啊,我是新选商会……”

他话音未落,便被青登打断:

“对我来说,你早就是新选组的人了。别废话了,快过来吧。”

“橘先生……”

岩崎弥太郎的脸上染满感动之色,仿佛随时会哭出声来。

青登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艾洛蒂等人不再踌躇,小跑着奔至镜头前方。

现在,只剩芹泽鸭和新见锦仍留在原地。

芹泽鸭表情复杂地看着青登,既未进,也未退。

这个时候,他忽然感到有只大手按住其肩。

芹泽鸭扭头瞧见,便见新见锦微笑着对他说道:

“芹泽兄,走吧。”

“……”

犹豫与迟疑在其颊间展开最后的拉扯。

终于……约莫5秒钟后,他缓缓迈开大步,走向大伙儿,新见锦紧跟而上。

对于他们俩的加入,现场无人表示反对。

战友情确实是一种很特殊的羁绊。

青登前世时曾看过这么一则冷知识:

战友情……尤其是那种共同出入险境、彼此交托性命的战友情,将会迸发出惊人的能量,像极了强烈的恋爱关系,甚至更甚夫妻。

这则冷知识是真是假,青登不是专业的学者,故不得而知。

不过,根据他自己的实际经验,他觉得该说法还是有那么一点道理的。

遥想当初,芹泽鸭和新见锦加入新选组时,即使不说是人厌狗嫌,也可说是格格不入。

这倒不是青登等人有意排挤他。

以青登为首的“试卫馆派”出身自同一座剑馆,彼此间有着极深厚的情谊,自然会抱团作一块儿,外人毫无插足其中的余地。

反观芹泽鸭与新见锦,他们乃同乡(水户人)兼多年的挚友,故自成一个小团体。

如此,“试卫馆派”与“水户派”的隔阂、对立,便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然而,在先后经历多场血战,一起并肩抗敌、出生入死后,两个团体的隔阂逐渐消减。

蹲过同一条战壕、同舟共济、患难与共的战友……这样的羁绊,已然超越一般的友谊。

就连曾经跟芹泽鸭很不对付的土方岁三、斋藤一等人,如如已不再像以前那样敌视对方。

当然,这般变化,自然离不开鸭、锦二人以汗与血换来的赫赫军功。

新选组是军队,因此自然是以实力为尊。

谁更能打、谁更有本事,谁就能获得更多的尊重。

土方岁三之于新选组,犹如张辽之于东吴,能够起到“止小儿夜啼”的作用。

但凡提到“鬼之副长”,新选组的将士们都会不禁两股打战。

虽然如此,却无人敢质疑其地位。

究其缘故,便是其文武双全的过硬本事,是有目共睹的。

面对苦战、硬战,芹泽鸭和新见锦从未怂过,一直是冲锋在前,积累了实打实的军功。

芹泽鸭甚至一度拿过战役首功(伊贺会战)。

任谁都不会否认:芹泽鸭是新选组最骁勇善战的剑士之一!

哪怕是最讨厌芹泽鸭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其勇猛与战功,进而予以最大程度的敬重。

另一方面,也不知是对青登心服口服了,还是同样因战友情使然,芹泽鸭没以前那么锋芒毕露了。

一言以蔽之,他变沉稳不少,像极了一把纳回鞘中、不再轻易亮出示人的宝刀。

随着芹泽鸭、艾洛蒂等人的加入,镜头前方变得格外拥挤。

众人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总算是各自找好站位。

青登依然站在最中间,其左右两侧是近藤勇和土方岁三。

以佐那子为首的诸女则站在他的身前,阿舞亲昵地搂抱艾洛蒂。

其余人或站或蹲,好让每一个人的脸都能被镜头拍到,不被遮挡。

兴许是被现场的热闹氛围给感染到了,田本研造兴致勃发钻入照相机后方的黑布。

“都站好咯!不要乱动哦!一……二……三……四……五……好,可以了!”

……

……

摄影仍在继续。

在拍完合照后,永仓新八、原田左之助等人轮流上前拍摄单人照,表示要将照片寄回老家,让老家的父老乡亲们看看他们如今的威风模样。

原田左之助这个大活宝,甚至脱光了上身,扬言要给自己肚子上的那条刀疤照一张。

在拍照的同时,他甚至不忘跟田本研造介绍自己肚子上的这条刀疤:

“想当年,我还没有成为脱藩浪人,还在伊予松山藩做官时,有个讨厌的家伙污蔑我是个‘连切腹的礼节都不知道的小吏’,我这人就是爱较真,他不是说我连切腹都不会吗?我当场就拔出了我的胁差,捅进自己的肚子里,现场切腹给他看!”

……

……

接连拍了不少照片的土方岁三,独自溜到不起眼的角落,暗自歇息。

冷不丁的,一道瓮声瓮气的自其身侧响起:

“阿岁,你差不多该跟我解释一下了吧?”

土方岁三挑了下眉,面挂讶色地循声望去。

“阿胜,你怎么来了?”

其视线的前方,近藤勇扶着腰间的佩刀,大步流星地走向土方岁三。

“阿岁,快跟我解释一下。”

他无悲无喜地重复道。

土方岁三恢复镇静,微微一笑:

“解释?你想让我解释什么?”

“你今天实在太反常了,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

“反常?敢问我究竟是哪里反常了?我一时心血来潮,故自掏腰包请大家拍照,有什么问题吗?”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我就是觉得你很反常。”

“真是的……你这未免太蛮不讲理了吧?”

正当土方岁三苦笑以对时,冷不丁的响起新的声音:

“土方先生,倘若真有背后隐情的话,也让我听听吧。”

紧接着,足音逼近。

这一回儿,土方岁三和近藤勇双双愣住。

二人循声敲去,恰见总司踩着小碎步,转眼间就到他们面前。

土方岁三表情怪异:

“小司?你怎么也来了?”

总司莞尔一笑:

“连近藤兄都能发现你的异常,我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呢?”

“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交情啊?”

“青登他们不觉你身上有异,倒也情有可原。”

“可我们是兄妹啊。”

“对方但凡有一丝反常之处,都能立即察觉——我们就是有着这样的本领,不是吗?”

土方岁三听罢,不再出声辩解。

看着一左一右、以钳形攻势“夹击”他的二人,土方岁三长叹一声,摊了摊手,表情被强烈的无奈所支配。

“唉……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这都能让你们看出异样,真是服了你们了……”

虽然他嘴上在抱怨,但其脸上却毫无厌烦之色,反而还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接着,他沉默下来,不发一言,似乎是在构思措辞。

近藤勇和总司也不着急,安静等待。

他并未让二人久等。

仅须臾,幽幽的声音旋即传出:

“……大概是在半个月前吧,我总做一个奇怪的梦。”

“我梦到在一个广阔无垠的大地上,你们都在向前行进。”

“而我呢……则困在原地,没法后退,更不能前进。”

“任凭我如何努力,始终无法使我的双腿向前迈进半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离我越来越远。”

“老实说,我不懂解梦,并不明白这梦的具体寓意。”

“我只知道,每当梦醒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总会如期而至,紧裹住我全身……”

“联想到即将发动的‘长州征伐’,我不禁想着:这梦会不会是在预知我的死亡啊?”

说到这儿,土方岁三弯起嘴角,露出平静的微笑。

“我若去了地府,见了阎王,自然是没法再跟上你们了。”

“并非我吹嘘,我从不怕死。”

“在跟着橘一起上洛后,我便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未曾奢望过老死榻上。”

“假使真在‘长州征伐’中英勇阵亡,那我也心甘情愿,绝无怨言。”

“可是……不知怎的,自打总做这个怪梦后,我忽然有种奇特且强烈的欲求——我莫名地很想留下点我曾活在这世上的痕迹,特别是我曾与你们一起并肩奋斗的痕迹。”

“于是,我想到了照相机,进而找到了田本研造。”

“再接下来,便是今日的故事。”

土方岁三说完了。

他话音刚落,近藤勇便沉着嗓子,缓缓呢喃:

“怪不得你今日对拍照一事如此热衷,不断拉人来同你合影,原来是这样啊。”

若说今日最踊跃拍照的人是谁,那土方岁三或许可以去竞争一下名额。

他方才不断拉人来跟他拍照,几乎每一个人都同他合了影。

土方岁三轻轻颔首:

“不错,正是如此。一想到我很有可能会死在长州战场上,就总想要多拍点照片……”

“土方先生,你在瞎说什么呢!”

土方岁三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总司以粗暴的口吻给抢断。

只见她拧起两眉,颊间堆满不悦之色。

“什么‘死在长州战场’,呸呸呸!这些全都是你的胡思乱想!”

“只不过是做了个怪梦,真亏你能将其联想到‘战死沙场’!”

“依我看啊,你纯粹是想多了!”

“我经常梦到山一般多的金平糖将我给淹没。”

“这么多年了,这梦怎么就没有应验呢?”

“梦就是梦,别想太多!”

“堂堂‘鬼之副长’,岂会死在长州人的刀下?”

“不许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咳、咳咳!咳咳咳!”

突然间,总司的话音骤停,转而变为剧烈的咳嗽。

这咳嗽来得太快、太猛,使近藤、土方二人都吓了一跳,双双变了面色。

近藤勇抢先一步问道:

“小司,你怎么了?”

在又咳嗽了几声后,总司一边轻拍胸脯,一边连做深呼吸,调整气息:

“没、没什么……就只是最近受了点风寒而已,不必在意。”

总司虽是新选组的“天剑”,拥有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但事实上,其身体的健康程度却是乏善可陈。

每到换季的时候,她经常会感冒、发烧。

现在正值秋季转化向冬季的时候,早晚温差极大,极易受风寒。

对于总司这易生病的体质,土方岁三和近藤勇都是见怪不怪了。

因此,他们在慰问两句之后,便不再多想。

近藤勇的视线重新转至土方岁三身上:

“阿岁,真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换作是以前的你,对于这些玄乎又玄的事情,只会嗤之以鼻。”

“更不会特地搞出‘跟人拍照以作留念’的这等事儿来。”

土方岁三闻言,面露玩味的神情,耸了耸肩。

“是啊,确实如此。”

“如果是‘以前的我’,确实如此。”

在说到“以前的我”这几个字眼时,他特地加重语气。

“以前的我,确实不会做出这种婆婆妈妈的事情。”

“可现在……”

说到这儿,他略作停顿。

随后,他扭过脑袋,扬起视线,看向不远处的仍在热火朝天地争相拍照的众人。

霎时,其眉眼舒展开来,面部线条随之放松,神态渐趋柔和。

“现在的我……变胆小了许多。”

说罢,他腾地站起身。

“不管怎样,大伙儿多拍点珍贵的相片,总归是没有坏处的,不是吗?”

留下这句话后,土方岁三不再多言,大踏步地离去。

临走之际,他不忘朗声补充道:

“我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橘。”

“我不希望因我个人的原因,而影响到橘的判断与指挥。”

留下这句话后,他加快步伐,扬长而去。

近藤勇神情复杂地凝望其背影。

少顷,他“唉”地长叹一声。

“小司,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阿岁的这种‘提早办完后事’的状态,让我很担心啊……”

面对近藤勇的忧闷。,总司无奈地笑了笑:

“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依旧坚持己见——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梦。”

“纯粹是土方先生他想太多了。”

“曾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经常梦到因吃太多金平糖,以致满嘴牙烂光。”

“害得我那段时间总是郁郁寡欢,生怕自己年纪轻轻就落了个无牙可用的悲惨下场。”

“结果,时至今日,我的牙依然好好的。”

“事实证明,梦只不过是梦,并无特殊之处,不必在意。”

“再说了,他是谁啊?”

“他可是‘鬼之副长’土方岁三啊!”

“谁有那个本领去取他的命?”

“换个角度来想,这其实算是一件好事。”

“‘鬼之副长’偶尔也会有‘菩萨副长’的一面。”

近藤勇耐心听完总司的劝慰后,微微点头以示赞同。

“嗯,你说得多。”

“阿岁他命大得很,绝不会轻易死掉。”

“小司,之后咱俩可得多盯着阿岁啊。”

“以免他干出啥傻事。”

他说着抬脚向前,准备离开。

走没两步,他忽然发现总司定在原地不动,故问道:

“嗯?小司,怎么了?你不走吗?”

总司打了个哈哈:

“我刚刚一直忙着拍照,有些累了,所以想要在这儿歇息片刻。近藤兄,你先行一步吧。”

近藤勇闻言,不疑有它,直接抬步离开。

总司直勾勾地紧盯其背影。

待确认近藤勇已经走远后,她猛地抬手紧捂嘴巴,然后用力且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因为咳得太过用力,所以她不得不趴倒在地,好让自己舒服一些……

……

……

长州,某处——

“准备——放!”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第一列退下!第二列上前!准备——放!”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此起彼伏的枪响。

密集如雨的弹幕。

这支正在练习火枪齐射的部队,正是长州最后且最精锐的武装部队——奇兵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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